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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起之後】

  「--了見。」
  距離他們分散在兩個房間約莫十分鐘後,充滿猶豫的呼喚響起,鴻上了見一臉平靜的關上爐火轉身。
  藤木遊作那通常不太有浮動的眉頭微微蹙起,帶著困擾和難得的窘迫:「……不好,怎麼都不對。」
  實際看到問題一定比眼前這名少年口述來得清楚,既然接到求救,鴻上了見沒有遲疑的邁開腳步,兩人一前一後踏進藤木遊作剛才所在的房間。
  洗淨烘乾後的衣服散亂在床上,只有一件短袖歪歪斜斜的摺在一邊,形狀只比用揉成一團的好上那麼一點。
  鴻上了見思忖半晌。
  --自己最近並沒有穿那件衣服。
  「那件……是從了見衣櫃拿的。」察覺到他的目光,藤木遊作乖乖自首。
  與猜測相同。
  八成是想拿他摺好的當範本,沒想到照著拆開的步驟卻疊不回原樣。
  明明是個能在網路世界與自己並駕齊驅的駭客--鴻上了見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會被簡單的家事難倒,說出去任誰都不會相信吧。
  「衣服這裡的縫線,」鴻上了見坐上床沿,重新攤開自己的短袖:「抓著這裡,然後像這樣……另一邊重複,最後稍微壓平……好了。」
  抬起頭時,正好對上那看到新牌組般雙眼一亮的神情。
  鴻上了見再次輕笑。
  「剩下交給我吧。」有了教學後,藤木遊作再次燃起幹勁,將鴻上了見推出了房間。
  開始做家事的起因只是一句話。
  過去獨自生活在狹小的公寓時,藤木遊作並不在意自己吃得如何,早餐是上學途中買個麵包,午餐是學校餐廳不多的選項,晚餐則取決於當天Cafe Nagi在哪營業。
  自從搬來和鴻上了見同居,起床後的行程還是刷牙、洗臉、更衣,只不過在出門上課前,藤木遊作會在餐桌前坐下,得到一份鴻上了見親手做的早餐。
  過往對食物的定義是『可以吃、吃得飽就好』的藤木遊作,不自覺間漸漸依賴起那味道一般、卻無比溫暖的料理。
  同樣的他會在下課後打工結束回家時,迎來一同共進的晚餐,鴻上了見會多弄一些食材,讓他準備好隔天的便當。
  一日三餐不知不覺都被一手包辦了。
  鴻上了見自己對這倒沒有太大的想法--和藤木遊作交往前也是差不多的習慣,不過是要準備的材料多了一人份,那是不構成困擾的舉手之勞。
  這個周末,藤木遊作難得的被放了假。
  學生的休假每周都有,但是Cafe Nagi跟著放假的次數寥寥可數,畢竟假日意味著客源,鴻上了見也接受彼此休假相處的時間比平日更短一點的事實,那樣的日子,兩人各自外食的機率相對會高一些。
  『學生嘛,』發現了藤木遊作最近越來越常一收攤就乖乖回家,草薙翔一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還是要適時放假喔。』
  所以那天早上,鴻上了見如往常的準備了早餐。
  『今天有約嗎?』餐桌上,他問了坐在對面的學生:『中午要在家吃的話,要再去採購食材了。』
  鴻上了見沒想過,那句話引起了藤木遊作的侷促不安。
  『因為了見把所有的家務都包辦了。』
  將午餐的奶油培根義大利麵擺上桌後,鴻上了見還是沒鬆下唇角的笑容。
  採買回來後,少年嚷著想幫忙,卻又對料理面有難色時,二樓的烘衣機恰好的響起了提示音。
  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對摺衣服如此感興趣的傢伙。
  「了見,你的衣服都收進第二層衣櫃裡了,褲子在第三層。」完成了工作的藤木遊作一邊稟報,一邊被食物的香味吸引而來。
  「嗯,那就吃午餐吧。」
  兩人對坐後開動。
  「你昨晚好像作惡夢了。」他們用餐間偶有談話,平常多半是電腦編程相關的事情,但今天鴻上了見起了不一樣的頭。
  藤木遊作拿在手中的叉子微微一頓,面容有些困惑:「……啊,好像--」
  可是他已經不記得是什麼了。
  和過去驚醒的夜晚不同,搬來這後,每當他滿身大汗的被夢魘中斷睡眠,總是可以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側臉,他會平息自己的呼吸,然後讓過去那些痛苦隨著窗外隱隱的海潮聲,慢慢被帶遠。
  「跟了見在一起之後,」藤木遊作的聲音近乎呢喃,但在只有兩人的空間中,依舊一字不漏的傳進藤木遊作耳中:「很多事情都更平凡了。」
  生活不再是活著就好,一些日常的小事中都帶著溫柔與熱度。
  「平凡是太無趣了的意思?」鴻上了見輕笑著揶揄。
  而少年依舊抓不準他的玩笑,一臉正經的搖搖頭:「是更好的意思。」
  簡單、純粹,卻有彼此相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