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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他開始認真補救自己已經落下的課業。

有一次探病,他邊給艾婉弓撥橘子皮,邊和她聊天。
「媽,你覺得我能考上嗎?」
艾婉弓摸他腦袋的頻率愈來愈高了,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當然,你也沒有很笨嘛。」

思緒回籠,他垂下腦袋,看著辦公桌上的成績單。

「成績進步了,雖然提升的不多,不過要好好維持下去,下次爭取爬到中下的位置。」

導師可能因為上次的經歷,對待他變得頗為寬容,看見他的成績有所起色,順道誇獎了一番。

「⋯我現在開始努力,能考上那所大學嗎?」

導師聽後沉默片刻。
「有點困難。」隨後像是怕孩子因此不願意努力,又補了句。「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范統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有沒有可能他們都心知肚明。


流光易逝,距離大考只剩不到一年,他的成績勉強拉到中下地帶,可模擬後的成績依然和大學錄取的分數有一段距離。
范統坐在書桌前哀聲載道,餘光瞥見擺在桌腳的卜卦道具,心中天人交戰。
他很清楚,如果得出的結果是不會上,那麼自己很可能會直接放棄,因為持續的結果便是徒勞。
可萬一呢?
機率很低,但不是沒有可能,雖然他的運氣一向不好。

他終究沒有抵住誘惑。
「⋯⋯。」
不會上。
嗯,很合理,畢竟自己比別人晚起步太多了。
看著桌上的講義和試卷,他沒有再繼續支持下去的動力了,眼神呆滯地看著凌亂的桌面,指尖碰了碰道具。
「真的⋯很煩啊。」

「媽,我考不上的,我跟不上進度啦。」
范統撒嬌似的靠在艾婉弓瘦弱的肩上,抱怨道。
「所以你不想讀書了?」
「⋯⋯還是會讀啦。」
艾婉弓摟著他單薄的肩,感情很好的帶著他晃來晃去。

突然,她發覺自己的肩頭染上一絲濕意。
「怎麼了?寶貝?」
范統抱住她的腰,用力地搖頭,眼淚都擦在病服上了。

艾婉弓沉默了一陣子,放在兒子肩上的手掌移到腦袋上。
「你看了是嗎?」

「嗯?」
范統還沒有反應過來,聲音悶悶地表達疑問。

「我的死期。」

范統瞳孔驟縮,抬頭,驚慌失措地看著他的母親。

「什麼時候?」
他只是搖頭,眼淚控制不住地向下滑落,頃刻間邊將雪白的被單上暈開一朵朵深色水漬。

「寶貝,告訴我,什麼時候?」
艾婉弓的聲音很平靜,摸著他腦袋的動作也沒有停過,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不安的小狗。

「⋯還有半年。」
范統哽咽道。
艾婉弓聽後,只是平淡地喔了聲,隨後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話鋒一轉,和他聊起了最近的新聞。

回家的路上下著大雨,范統在花叢旁看見一隻瀕死的麻雀,不知怎麼想的,竟然直接抱回家了。
可能是孤單吧。
他給了自己一個還算不錯的理由。


帶了隻麻雀回家後,他平時的行程除了讀書、探病又多了一個照顧小動物。

媽媽最近發現他讀書沒什麼精神,每天逼著他在病房讀給她看,可范統覺得考試不重要,反正不會上,他寧願陪媽媽度過剩下的日子。

艾婉弓捏著他的臉頰。
「你不要因為不會上就放棄,我是怎麼教你的?」
范統羞愧低頭,難得認認真真地讀了一回。

半年很快過去了一半,范統讀書也是越來越漫不經心,好幾次被艾婉弓訓斥,仍舊沒什麼成效。
艾婉弓嘆了口氣,日漸消瘦的臉龐帶著一絲無奈。
「去外面走走吧。」
他們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散步,媽媽左手握著點滴瓶,右手牽著自己兒子的手。

「明天是你的生日吧?」
范統點點頭。

艾婉弓嗯了聲,拉著他的手晃了晃,又停下腳步抬頭看他,感慨道。
「都長這麼大了⋯。」

范統突然就有點想哭了,強忍著眼淚露出苦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