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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學院的生活不算順利但還稱得上和平，出了家門才發現這裡也不是沒有其他人類生活，不過人類在獸人間的身分卻有點低下，這也是造成我學院生活不那麼順遂的原因之一。

「早安，克拉爾特。」

「早，凱因。」

向我打招呼的人叫來伯利．凱因，是我來到學院後交到的朋友，也是我的同桌。事實上這裡並沒有規定學生的座位，只是物以類聚的法則，讓身份地位相當的人會湊在一塊。

凱因也是被獸人收養的人類，所以是他告訴我被獸人收養在這裡代表什麼意思。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小斑點嗎？今天踩著點進教室，看來是昨晚被好好疼愛了一番啊哈哈哈。」

這個刺耳的聲音就是讓我不順遂的原因之一，話中的內容也淨是不雅的言論，這裡明明是所謂的貴族學校吧？怎麼都是些沒有教養的獸人！

「話說得太過分了，尚．扎拉滋！」

一旁的凱因也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當他聽到如此侮辱的言語也忍不住出聲制止。

「嘖、沒人在跟你說話來伯利，不過是個『後子』，隨時都會被拋棄的傢伙別隨便搭話。」

也許是被打亂的興致，尚．扎拉滋吆喝著身後的跟班離開我們的位子。

「抱歉，凱因。」

因為我的關係讓凱因也被對方羞辱了，為此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所謂的後子是把收養的人類孩子當成未來妻子的意思，但是這種妻子地位低下，基本上生育的可能性也不高，等於是買一個玩物的意味，是非常惡劣的用詞。

「沒事的，你也知道那位不會這樣。他是不是愈來愈超過了？」搖搖頭，凱因皺著眉偷偷看向那個人。

「我聽說他好像去申請進入學生會又失敗。」

聳聳肩，我與凱因分享我聽到的小道消息。

「瓦洛蘭，外找。」

我正與凱因閒聊時，門口傳來呼喚。

通常這時間點會來的應該是家裡委託兄長轉交給我的東西，不過低年級的學舍有出入限制，大概又是請學生會的成員帶過來。

「咦？菲爾……大人？」

看見屬於高年級的兄長大人出現在門口我感到非常震驚，以至於我差點忘了在學校時候的『規定』，還來不及詢問原因，兄長大人就開口對我說。

「東西拿著，我們要回去一躺。」

只有這樣簡單的告知，我帶著滿頭疑問走回位置收拾，順便跟凱因打個招呼。

跟著兄長大人走到等在低年級棟入口的馬車，萊爾兄長大人早已坐在裡面。

「太慢了。」

「非常抱歉，萊爾大人。」

「哼。」

簡短的對話後是漫長的沉默，咯噠咯噠的馬車聲忽大忽小迴響著，車廂中的氣氛比當初三人前往學院時還沈悶，記得也是那時候被萊爾兄長大人說了「我不承認你」這種話才會在學院內更改對對方的稱謂。

我似乎還是沒能跟兄長大人們改善關係呢，母親。

悄悄地嘆氣，我將注意力放在外頭往後流逝的景色。

＊ ＊ ＊

一走進玄關，原來應該是管家前來迎接的位置站著父親大人。

「啊……你們回來了，快過來，你們的母親情況不太好。克萊，莉莉絲想見你。」

晴天霹靂的消息打得我們皆愣在原地，直到父親大人點名，我才回神往母親的房間跑，這時候禮儀早已被拋在腦後。

「母親！」

碰的一聲打開門，母親大人臉色蒼白的靠在床頭掛著淺淺的微笑，就像我記憶中第一次見到母親時那樣，令人難忘的笑容。

「克萊。」

也許是看我呆站在原地，她喊了我並朝我招招手。

艱難地邁開步子走向母親大人，在我靠近同時她將手抬起撫上我的臉頰。

「怎麼這種表情呢？」

我不知道臉上露出了什麼表情，只覺得胸口很疼，磨蹭著那只柔軟的手，我一語不發地看著母親大人。

「哎呀、撒嬌的克萊是很少見的呢！」

她咯咯笑著不像病重之人，如同前往學院前那段清幽的時光，接續最後一次關於神子的教導，母親大人平靜地訴說半獸人的結局。

「怎麼會……」

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大人，她無奈的搖頭，這是既定的事情無法改變。

「我能……」

「克萊，我已經比其他人多了很多時間了。我很幸福，在這多出的時間還能遇到你，我認為足夠了。」

「母親……」

「別難過，先去休息吧，幫我叫你父親和兄長們進來。」

直到最後依然被溫柔的母親大人擺佈著，我也只能聽從她的意思去做。

父親大人與兄長大人們早已等在門外，見我出來父親輕拍我的頭頂後朝裡面走去，兄長們也跟在父親之後越過我走入房內。

萊爾兄長大人經過我身旁時用極輕聲音道：「自從你來了之後都沒有好事。」

垂下眼眸盯著地板，雖然身後的門已經關上，但我還是許久無法動彈。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是經過的管家呼喚站著不動的我，這才拖著沈重的步伐回房。

好痛……

抓緊胸口，莫名的感覺襲上心頭，比起當初得知父親大人有家室時還強烈的窒息感。

這是什麼感覺？

腦中僅意識到心臟一抽一抽的刺痛，我只能蜷縮在床邊無聲的流淚。

時間還是繼續流逝，但一切都不重要 了……

直到那個聲音出現。

『你想救那個人嗎？』

那是一個，直接迴響在腦海的聲音。

突然響起的聲音使我停止哭泣，抬頭尋找出聲的人物卻只有一片漆黑的景物。

正當我以為是自己難過到有幻聽的時候，前方開始出現無數細小光點，緩慢地往一處靠攏。

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神奇微光一點一滴凝聚在一起，最後變成一個大了一些的球型發光體。

柔和的光芒上上下下的漂浮，它像是有自我意識般圍著我繞了兩圈，然後又停在我面前。

『你想救那個人嗎？』

它又再問了一次。

愣了幾秒我才反應到這是現實所發生的事。

「想！」『轟！』

伴隨著我的回應，外面也落下一道雷聲。

不用猶豫，如果可以為母親做點什麼，那答案就只有一個。

聽見回覆的光球抖了兩下便開始朝門口移動，從衣櫃抓出寬大的斗篷，我跟上那唯一的希望。

＊ ＊ ＊

「什麼？小少爺不見了！」

瓦洛蘭．史諾佛的聲音迴盪在書房內，因為晚餐不見克拉爾特的身影，所以派人前去把人帶過來。原來還煩惱要如何安慰心情低落的他，沒想到等不到人出現，反而是得知他失蹤的消息。

轉頭看著窗外，從晚餐時開始下起的雨似乎有加強的跡象，讓史諾佛更加煩亂。

「找！讓我的私人護衛輪流搜索周遭，再派兩組人沿著大路查看。」

「老爺！」

下完命令的史諾佛脫力地倒回椅子上，站在一旁的管家看見他的動作，忍不住發出驚呼。

「沒事。」聚起一隻手制止管家上前，無力感湧上心頭。

史諾佛認知中的克拉爾特應該不是會無視規矩任意離開的孩子，只是他想不到在這種時間點、這個時刻上，他還會去哪裡。

「克萊……」

滔唸著克拉爾特名字的史諾佛，只能期待下屬傳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