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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別寂 三色貓 番外二之宗衡好逑(下)



雖說跟常人比起來，自身進境可謂突飛猛進，寂無初心裡卻清楚，跟別參辰識天樞這類修為好幾甲子的先天相較，自己仍是與凡人無異。理智上知道修行一事本就需要持之以恆，欲速則不達；但自從明白參辰的心意，感情上就有一點小小的糾結。

別參辰帶他去過一次聖龍口，他在那裡看到青陽子與靜濤君相處的情形。他也在書上讀過道真雙秀的事蹟，更不只一次聽到太玄封羲大談他與慕滄俠如何互相扶持。少年的內心不由欣羨，也希望自己是個能與參辰並肩的道者。然而兩人眼下的差距，並非一朝一夕能改變。參辰一直沒問自己要不要結為道侶，莫非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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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覺少年的思路跟自己沒在同一條線上，別參辰起身坐到寂無初身旁，將低頭不語的少年轉向自己，溫柔但堅定地說：「無初，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寂無初沒有抬頭，好一會兒方道：「吾是不是…太小了？」

「呃，」別參辰有點跟不上少年的思維：「你是拐個彎嫌吾太老了嗎？」

「吾不是這個意思！」寂無初忙抬起頭來辯解：「吾是說，吾還要修行好久好久，才能追上你…可是參辰想要的，是一個能跟你並肩同行的人吧？」

沒想到少年竟然為此耿耿於懷，別參辰只覺內心瞬間被各種情緒漲得滿滿的：驚訝、感動、愛憐、疼惜，甚至有些不悅跟不捨，讓一向長於言辭的別參辰竟是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見他不應，寂無初又低了頭，道：「參辰是不是覺得吾還要去外面歷練一番，才…配得上—」

「寂無初！」別參辰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一手重重地按在少年的肩頭，另一手托起少年的下頦，深深望進那雙難得不安的灰眸，一字一句地咬道：「能跟別參辰並肩的人就是你！只有你！只能是你！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連你變成小貓的時候也是！」見少年沉默不語，別參辰又補了一句。

寂無初聞言不禁失笑，卻想起自己是三色小貓的那段時光，確實心中唯存一念，便是定要化為人身跟參辰相守。什麼功體什麼並肩的，皆不曾片刻縈繞於心。反倒是得遂所願之後，自尋煩惱起來。

一思及此，糾結頓開，寂無初回握著別參辰托著下巴的那隻手，將那隻手移到頰邊蹭了蹭，道：「抱歉參辰！吾應該要相信你。但你為何要問吾想不想離開天心垣呢？」

這下不安的換成別參辰了。他花了點時間整理思緒，方開口道：「吾曾經以為，此生不可能擁有足堪與我並肩之人，所以吾之稱號才會取『隻影秋鴻』。就如吾之名一樣，即使世上有另一顆同樣耀眼的星辰，也沒有相見的緣份。」

「然後吾遇見了你。」別參辰微微一笑，輕撫著眼前聽得入神的少年：「你比我想像中的星辰還要璀璨。這非關神武或龍魂，是你與生俱來的志氣。」

「與生俱來的志氣？」寂無初不解。

「沐清漪不是說過嗎？」別參辰笑道：「她說鯨落溟珠就算聞起來像魚，本身的清聖之氣也該能嚇阻普通的山林野獸，她真想不到一隻小貓膽敢吞下鯨落溟珠。」

「但，」別參辰話鋒一轉：「你的旅程不該止步於此。『太小』的不是你，是天心垣對你來說，太小了。吾不能自私地把你永遠留在天心垣。」

「吾才是那個，擔心你不要我的人。」

「吾的確覺得天心垣對我來說太小了。」寂無初很乾脆地接道。

「你還真坦率啊！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別參辰誇張地掩著胸口，做出傷重的模樣。但看著少年雙眸恢復自信的神采，別參辰臉上的笑意更深。

「然而情之所鍾，身不由己啊！」寂無初忽然正色言道。直率的告白讓別參辰內心再次受到衝擊，只能靜聽少年續道：「天心垣現在就像吾之家。除了你，湛盧、天樞、還有垣主他們，都是吾之家人—」

「如果你要我的話。」寂無初輕語，聲音幾不可聞，但別參辰聽得一清二楚。

於是別參辰握緊少年的雙手，萬分鄭重地問道：「一忘無名寂無初，你願意與吾—隻影秋鴻別參辰，結為道侶，共度餘生嗎 ？」

寂無初沒有回答，反而拉起別參辰繞過半個石桌，將別參辰摁回他原先的座位，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醃藕片放到別參辰碗中，方道：

「隻影因荷能得藕，」(隻影因何能得偶？)

別參辰捉住寂無初執筷的手，翻過少年的衣袖，指著上面繡的杏花笑道：

「此身有杏不需梅。」(此生有幸不需媒。)



(番外II — 宗衡好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