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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麗的宅邸寂靜無聲,從庭園到房子本身沒見到任何一人,可能只有潛行在管線裡的老鼠能夠稍微窺見這座宅邸正在發生的事。

  華麗的紅絨地毯踩起來近乎無聲,但此刻沒有賓客或僕役走動,只有幾道黑影在監視器的死角處無聲移動,黑影中多是青年或少年,其中年紀看來最小不過十七八歲,是名有著茶褐色頭髮的,左眼被瀏海遮住的少年。

  帶頭的黑髮男子比了手勢,所有人便立刻行動,早在進入大宅前就已被分配好各自的任務,茶褐色頭髮的少年靜靜佇立於牆角,他收到的是掩護工作,於是他站在被分配好的角落等待。

  如果有人待在現場,靜心聆聽,就可以聽到宅邸深處有著極為細微的呼喝及打鬥聲,雖然宅邸深處是主要戰區,但戰場外作為支援的人也沒有閒著。

  少年等待的角落剛好位於兩條走廊的交界,身後的走廊一片漆黑,深處卻突然探出一隻抓著長刀的手,彪形的警衛持刀朝著少年刺去,少年並未回頭,一轉身衝進警衛的視野死角,抓住對方的手臂後直接將對方摔飛出去,並在對方還未落地前,一躍而上,將手上的小刀劃過對方要害,並在落地前抓住對方的腰帶,警衛連落地的聲音都沒發出就斷了氣。

  少年以同等驚人的力氣將屍體往反向的角落丟去,另一組的處理人員則安靜接下屍體進行後續的處理作業。

  少年站回原本的角落,畢竟任務還在進行中,陸續幾波小型的攻擊,都像那警衛一樣被少年無聲的解決。

  過了一段時間後,走廊深處終於傳來約定的暗號聲,所有人,包含少年都隱蔽著自己的氣息,按照指示撤離宅邸。

  遮著一眼的少年沒有改換裝束,僅是背著普通的布包走入街上,與其他行人幾乎毫無差異,殺手的任務結束,此刻的少年恢復了Kitaro的身份,過去他沒有感受過身份轉換的差異,只是從巢的指示中知道,當任務結束時必須切換角色,避免被發現殺手的身份;但現在對Kitaro來說,任務結束就意味的一日結束,他能夠開始個人的休息時間,也代表著能見到Mizuki。

  他背著布包走在返巢的路上,開始漸漸能夠理解所謂「回家的快樂」。

  巢有數個出入口,通常對外對內都是隱蔽的,規則也禁止卵們靠近,但今日一個小小的身影總在其中一個出入口探頭探腦。

  小小的Mizuki在出入口監視器死角處等待,雖然這樣的舉動已經被研究員們警告多次,但對他來講,他還是擔心著那個獨自出任務的搭檔,因此當出入口數次開啟,陸續進來的面孔雖然熟悉卻又陌生,那些離巢的人員也似乎習慣這種狀態,有些熟識的人會稍微摸摸Mizuki的頭後離開,但更多人是看了眼後就走。

  Mizuki不太高興地摸著剛被摸到亂掉的頭髮,但儘管內心滿是不服氣,他也清楚自己外表現在看來不過是十歲左右的小鬼,自然不會有人把他當成成年的Mizuki看待。

  過沒多久出入口再次被打開,茶褐色頭髮的少年出現在Mizuki的視線中,他高興地站起身正想跑過去,卻看Kitaro將食指舉在唇上,Mizuki安靜地後退,看到有幾名研究員從陰影處走出,拿著記事板似乎正在確認Kitaro的狀態,於是Mizuki又後退到更深處的迴廊。

  等了一會兒後,終於Kitaro出現在迴廊口,Mizuki確認了四周沒有其他研究員,高興地朝著自己的搭檔狂奔而去。

  Kitaro一手抱住因為狂衝而有些煞不住車的孩子,另一隻手則特意維持在比Mizuki的身高還要高的高度,但在Mizuki的衝撞下,手止不住有些搖晃。

  Mizuki困惑的抬頭看向Kitaro的手,才留意到他拿著一個小小的紙盒。

  Kitaro垂下眼,注意到Kitaro異樣的Mizuki發出疑問:「怎麼了,Kitaro?」留意到Kitaro高舉著小盒子不放,內心多少有些猜測,Mizuki對Kitaro伸出併攏的手掌,Kitaro猶豫了幾秒,就將高舉的手放下,讓紙盒落入孩子小小的手掌中。

  「給我的?」

  少年點頭。

  Mizuki笑了:「那我們快去食堂,一起吃吧。」

  夜間的食堂只有零星晚歸的人正在用餐,座位區相當空蕩,Mizuki將紙盒放在木桌上,打開後,看見一個精緻的巧克力蛋糕,貼著一小片房屋造型的白巧克力,點綴著金色糖粒,但美中不足的是因為路途的碰撞,蛋糕體已經有些歪斜的貼在紙盒上。

  「抱歉,我沒有拿好。」Kitaro相當沮喪,原本以為能夠將點心完好的拿回來送給Mizuki。

  Mizuki搖搖頭:「才不是你的錯,我剛剛抱你時完全沒留意到你在保持平衡的事,而且剛剛一路上也都是我拿著的,要說的話應該是我的錯吧。」

  「沒有!不是Mizuki的錯。」

  「我也不覺得是Kitaro的錯,但是是要送我的對吧?」見少年點點頭,Mizuki宣布:「那這樣就由我決定了,我們一人一半。」

  Kitaro點點頭,只要看到Mizuki開心他也感到高興。

  兩人一人一口,精緻的巧克力蛋糕很快就吃掉了大半,Mizuki與Kitaro聊著今日的課程以及Kitaro的任務,一個沒留神,一隻手突然把桌上的小紙盒拿了起來。

  「還給我們!」Mizuki抬頭看著靠近的兩名男子,其中一人與自己眉眼有幾分相似,卻是一頭白髮搭配紅眼,臉型也成熟許多,對方咬著煙,拿著剩下不到一半的蛋糕轉來轉去端詳,然後放回桌上說:「4166,不對,應該叫你Kitaro,你別太常買甜食給他吃。」

  Kitaro看著過去經常給予自己幫助的男子,平淡的眼中有著困惑,而白髮男子身旁另一位高大的Yureizoku接話。

  「看起來是『棲木』的產品,哎呀,也難怪Mizuki你會這樣說。」

  「棲木?」小小的Mizuki感到困惑,還沒實際投入任務的他,並沒有機會聽說過棲木。

  「嗯,總之是離巢的人們蠻常去的餐廳,點心好吃,但吃完可別想著再吃囉。」白髮Mizuki把蛋糕放回Kitaro跟小Mizuki面前,轉身要離開前,又拋了句:「別說我沒提醒你。」

  「啊~真是的,說話不乾不脆,他真的也是Mizuki嗎?我絕對不會變得跟他一樣討厭。」邊氣憤地叉了一塊蛋糕放進嘴裡一邊抱怨,Kitaro回憶著之前跟白髮Mizuki的互動,感覺兩人雖然極不相似,但又有些地方很像。

  還是別說出來好了,Mizuki感覺不會喜歡聽到這句話,於是Kitaro默默張口接下Mizuki餵來的最後一塊蛋糕,看著男孩臉上滿足的笑容。



  日子靜靜地流逝,Mizuki還無法離巢做任務,但努力的累積著自己各方面的實力,在訓練及測驗上的表現都相當優異,拿到了不少積分,而為了獎勵實驗體及人造人,不少研究員會設立簡易的獎勵兌換機制,透過這種方式刺激受訓者能有更好的表現,

  「這是這個月你第五次來兌換巧克力了呢,Mizuki?」櫃檯後的研究員頂著眼下的黑眼圈瞪著那個頭還不夠櫃檯高,但氣勢卻很驚人的孩子。

  「我是要跟Kitaro一起分享的。」Mizuki毫無退讓的態度,反讓研究員深思是否自己說錯了話,畢竟乍看像是孩子的人,其實都經歷過植入程序的實驗,體內可是成年人的靈魂。

  「好吧,這次就讓你換,但是你可別忘了吃完後要刷牙喔。」

  「你真的把我當小孩了啊。」揮揮手,Mizuki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是希望能讓這次進行長期任務的Kitaro放鬆些才換這麼多的。」

  依照Mizuki的需要將巧克力包裝好後交出,研究員轉身面對空蕩的櫃子,雖然獎勵櫃中有不少外界本來就很吸引人的道具,甜食是意料外加入的品項,但出乎意料地在實驗體、人造人甚至研究員間都大受歡迎。

  「嗯,應該會自己控制吧,畢竟那還蠻痛的。」研究員想起來之前經手的一些案例,開始深思起到底對這些實驗體該介入到何種程度的問題。

  時間終於到了Kitaro回巢的那日,雖然說對Kitaro來講,與Mizuki待在一起就能夠感到放鬆,但搭檔的計畫或要求他從不拒絕,於是一回巢就讓Mizuki拉著他的手跑到花園中,看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換取的巧克力與自己共享。

  兩人已經有一個月沒碰面,自然有許多話要說,說話間突然Mizuki皺了下眉頭,停下動作。

  「Mizuki?」

  「嗯,我沒事,抱歉讓你嚇一跳,繼續說吧。」Mizuki含糊其辭的帶過,但Kitaro敏銳地察覺到異常,伸手撫上Mizuki的臉頰,感受到對方縮了一下。

  「Mizuki,張開嘴巴。」Kitaro柔聲哄著,Mizuki搖搖頭,努力想轉移話題,便笑著說起了跟研究員之前一來一往的較勁。

  Kitaro沒有追問,只是靜靜聽完Mizuki的話,看著男孩的眉頭難以控制地抽動皺著,他嘆了口氣。

  「我很擔心Mizuki。」

  聽到Kitaro的話語,Mizuki大大的眼睛立刻盈滿淚水,但馬上用力搖頭,淚水反而隨著動作流下臉頰:「我的恢復力很快,這一定很快就會好的。」

  Kitaro搖搖頭:「我不希望Mizuki拿自己的身體冒險。」這次他堅定地捧著Mizuki的臉:「張嘴。」

  這次Mizuki沒有抗拒,乖乖的張開嘴,Kitaro確定自己的猜想成真,便把Mizuki一把抱起,然後邁步走向醫務室,完全不理會身上Mizuki的哀求。

  在Kitaro進入醫務室後,室內便傳出極為恐怖的慘叫聲。



  一個月後,Kitaro與小小Mizuki再次來到食堂,又遇到了那對白髮的搭擋。

  「好久不見了Kitaro,喔呦這不是那個驕傲的小鬼嗎?哎呀臉腫腫的呢,果然是蛀牙了吧。」

  「唔要你管。」冷著臉皺眉瞪著比自己高上許多的男子,但可惜因為牙齒還在治療,發音不準確,又加上是小孩子的臉,整體的殺傷力比起之前弱上許多,而白髮Mizuki已經快忍不住笑出聲的衝動。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噗、噗哈哈哈哈,也太腫了吧你到底拔了多少顆牙齒啊?」

  「拔了一顆。」

  「Kitaro!」Mizuki聲音拔高,帶著哭音,Kitaro立刻閉上嘴把人拉進自己懷裡安撫,畢竟小Mizuki幾乎不太會有這種情緒波動這麼大的時候,因此他選擇先安撫同伴,並用眼神向成年的兩人求助。

  白髮Mizuki哼了一聲,倒也不再說話,但另個搭擋摸著下巴,思考了下後說:「Mizuki你也真是的,明明是想提醒他們,卻把自己裝做壞人的樣子,你是希望這孩子別重蹈你之前拔了三顆牙,花了好長一段時間長回來的錯誤,但沒想到歷史還是一再發生啊。」

  小小的Mizuki睜大眼,Kitaro也有些驚訝地看向他,而白髮Mizuki則冷下臉:「你說什麼?Gegero。」

  「你忘啦?你有段時間也很愛吃甜食嘛,特別是棲木的,這樣說來果然Mizuki有很多共通點呢,結果你忍了三個月才終於去醫務室,就被拔了三顆牙齒的事嘛。」Gegero臉上帶著笑意,「那時候你也是講話有點不清楚,還會把我叫成Kekero,哎呀雖然有時候你太急的時候也會這樣叫,但那時候因為牙疼乖巧的樣子還是很讓人懷念、嗚!」

  腹部受到搭檔紮實的一拳,Gegero微微彎下身體,而白髮Mizuki則轉身就走,Gegero臉部微微扭曲,但用嘴型跟Kitaro說著『加油』後便衝去追上自己的夥伴。

  Kitaro想了想:「Mizuki,以後甜食只有我說可以時才能吃喔。」用頻率跟量來規範,應該就不會再發生蛀牙這樣的事了吧。

  Mizuki點點頭,軟綿綿的躺在Kitaro懷中,完全不想動,雖然剛剛聽過同樣是Mizuki也發生類似的事情,但正因如此更感羞恥,內心也暗自下定決心絕對不想再發生第二次。

  巢的研究員在經過數次會議後,決定將健康生活課程納入必修訓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