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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


「老、老大，早安……」

葉小花低垂著頭踏進修車廠，直到鐵門關上才抬頭看向工作桌旁的高皮條，「那個、今天……」

「妳就坐在旁邊休息就好了，如果身體有狀況記得跟我講。」高廠長指兩下擺在一旁的椅子，語調雖然平淡，但目光仍在葉小花的臉上停留了好一陣子，直到對方走近後才開口：「啊妳臉怎麼紅成這樣？」

「沒、沒有啦，就剛剛……唉唷，沒事啦……」葉小花緩緩走到角落的椅子旁坐下，伸手撓兩下刷滿了紅暈的臉頰，雖然從這反應看來那個原因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如果是平常的話高皮條大概也不會想再去深究──但這副要說不說的樣子實在讓他異常焦躁。

「係欲講未啦？」高皮條伸手拿了工作桌上的扳手、輕輕用它敲兩下葉小花的額頭，「李小姐欺負妳逆？」

「不、不是啦！」葉小花聽廠長那問法簡直像要去找李子瑄算帳一樣，慌忙抬頭解釋：「我就、就想說想給子瑄一個上班前的打氣然後提醒她小心開車……下車之後突然覺得有點害羞……嗯，就這樣。」

「……賀啦。」高皮條輕輕蹙眉，雖然知道眼前這員工沒有把全部的詳情都說出來，但他實在也不太想明白到底是怎樣的打氣會讓人的臉紅成這副德性。

「啊妳這兩天跟曉辰相處還好吧？」

高廠長把扳手放回桌上、轉身整理自己的工具箱，雖然沒有直視葉小花，但口中道出的字句仍然充滿了溫度，「妳跟她那麼像，李小姐根本就在照顧兩個小鬼吧。」

「啊哈哈……」葉小花憨笑，想起今早還跟葉曉辰一起賴床，完全沒辦法反駁，「子瑄確實很辛苦……」

「但我看她也滿開心的啦。」高皮條蓋上工具箱，轉頭看向葉小花，「至少她這幾天載妳們來的表情沒有像妳不在那時候一樣。」

高廠長的語調平穩而安定，葉小花聽了卻有些扎心。

「……我不在的那五年，子瑄她……」葉小花緊握起雙手垂下頭，關於那未知的五年，她想問的事情實在太多，多到讓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尤其是有關李子瑄的一切。

待在戒毒中心的那段時間，她就連和院長交談也經常迴避掉李子瑄的消息，因此，她並不清楚那五年內的李子瑄在其他人眼裡到底是什麼樣子，只能從回來之後和葉曉辰的對話以及李子瑄自己的語句中試著解讀──但從這些角度能得知的畢竟有限，葉小花對李子瑄那五年中的狀況仍只能稱得上是一知半解，如此模糊而曖昧的理解程度反而令她更加不安。

「那五年喔，我看她每次來修車廠都在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啦。」

高廠長緩步到葉小花身旁，拉了另一張椅子坐下。

「……果然還是傷害到她了。只因為我自己的任性……」葉小花細聲低喃著，目光垂到了地上，殘留在地板上的機油痕跡漸漸浮出了焦距外。

緊鄰在她身側的高皮條沒有出聲，而是選擇先伸手把手掌蓋到這個女兒般的員工頭上，胡亂搓兩下後才開口：「回來了就好了，現在比較重要。」

「老大……」葉小花的視線仍死黏在地上，微微下垂的眉梢讓那雙蒼藍眼眸又多了一絲愁緒，「我真的能讓子瑄幸福嗎？」

現在的葉小花明白，李子瑄希望她坦然面對心中那份感情、希望她可以不用因為自己的毒癮而感到自責或自卑，而她也接收到了這份心情、想辦法調整了自己的心態來讓彼此都能夠感到安心──但她還是沒辦法完全肯定，要是那股蟲蛀般的痛楚再度席捲而來，是否還能夠從容地說出自己有能力給予李子瑄和葉曉辰理想的幸福生活。

高皮條凝視著葉小花的側臉以及那雙微微顫抖的手掌，似乎能夠讀懂她心中的那份煎熬，但拙於言辭的他還是用了好一陣子才組織出適當的語句：「除了妳，還有其他人可以嗎？曉辰也跟妳姓，妳應該知道妳對她有多重要。」

「那孩子姓葉。」熟悉的字句言猶在耳，當時在海岸邊壓垮葉小花那份堅持的最後一根稻草頓時迴盪在腦海中。葉小花回想當時林甜甜的神情，和現在就近在她眼前的廠長是如此類似。

「……嗯，我知道。」

葉小花當然知道李子瑄重視自己，她的吻、她的自白、她的一言一行，無一不是在告訴她「我想待在妳身邊、也請妳待在我身邊」，葉小花自己也明白，李子瑄希望她能夠無所顧忌地接受這些──但葉小花更認為，她不能對自己一無所知的那五年、對深愛之人造成傷害的那五年視而不見。

「既然知道，妳還覺得她會介意那五年的事情嗎？」

葉小花還沒自己開口，高皮條的聲音又打斷了她的思緒。

「如果她介意的話，妳今天應該還在戒毒中心裡面吧。」高廠長淺勾起嘴角，握住了拐杖站起身，「妳想給她幸福，她一定也想給妳啦。妳欠了她五年，之後不是還有很多時間可以還嗎。」

「可是……」

「妳覺得妳傷害了她五年，但那五年妳自己難道就過得很爽嗎？」高皮條轉頭直視葉小花，「受傷的人，一直都不是只有李小姐吧。」

「我……」

「反正妳就趕快把身體養好回來工作啦，少在那邊他媽囉哩叭唆一堆，聽到沒？」高皮條語畢就轉身朝烤漆室邁步，葉小花似乎還瞥見他在轉頭時瞪了她一眼。

「……知道了。」葉小花望著廠長的背影，雖然對那凶狠的眼神難免產生畏懼，但更多的是從心底悄悄湧出的暖意。葉小花反覆思索著廠長告訴她的一字一句，以及李子瑄在送她過來的路途中所傳達的每一個訊息，方才糾纏著自己的不安似乎被另一層使命感給覆蓋。

「確實，現在最該做的事不是自責……」葉小花低頭看向手心，輕微顫動的指尖似乎在彰顯著內心深處的動搖，但她只有沉默著輕握起雙手，緩緩深吸口氣，將紛亂的思緒跟著被替換出胸腔的氣息從體內給排除。

「還有更重要的事該做……」

＊＊＊

「小花媽媽！」

接在鐵門的噪音之後傳來的是葉曉辰雀躍的叫喚聲以及全速奔跑的腳步聲，坐在角落的葉小花才剛起身想往外頭走一些好迎接她，背著書包的嬌小身影就已經出現在眼前，那張稚嫩臉龐上更是堆滿了燦爛笑容，「我下課了！」

「嗯！書包先拿下來吧？」葉小花揉兩下女兒的腦袋，伸手想接過她手中的便當袋以及肩上的書包，但那孩子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自己跑到工作桌旁把書包放下，「子瑄媽媽說不能讓小花媽媽拿太重的東西，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可是我怕妳背太重長不高耶。」嘴上這樣調侃，葉小花還是在心裡感謝著女兒的貼心，掛在嘴角的輕柔弧度更有股發自內心的暖意，「今天在學校還好嗎？」

「嗯！雖然功課好多……」一想起聯絡簿上密密麻麻的待辦事項，葉曉辰應聲完之後還是皺起了眉頭，從書包把聯絡簿和作業都拿出來後轉頭看向葉小花，「今天可能會寫很久，小花媽媽可以陪我嗎？」

「當然啊！可是我可能沒辦法教妳……」葉小花垂下眉梢，緩步到葉曉辰身側整理起桌面，想騰出足夠的空間讓女兒有辦法好好寫作業。而葉曉辰看母親有些失落的表情，揚起純真笑容回應：「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學、一起想！如果想不出來，等子瑄媽媽下班回來再問她！」

「……好啊。」葉小花聞言直視女兒，對於這女孩的體貼和早熟再次感到不可思議，看著那張笑臉甚至會覺得自己先前的那些擔憂是如此多餘。

「嗶！」

在兩人坐定位翻開作業簿沒多久，葉小花的手機傳出了訊息通知聲。

「車行今天又來了幾個新人，排班出了一點狀況，今天可能會比較忙。」李子瑄的簡訊看起來有些匆忙，剛才送曉辰回來也沒進來露個面就又直接趕回去，葉小花不禁擔心起她的身體狀況。

「曉辰妳先寫，我回一下簡訊。」葉小花輕拍女兒的頭頂，看她乖巧地點點頭後便揚起微笑著手輸入訊息──

「知道了，記得注意身體，別太累了。曉辰也說她今天的作業比較多，可能會寫很久，我會在這邊陪她等妳回來。開車小心安全喔！」

充滿溫度的話語從螢幕邊緣彈出，原先還在看著班表發愁的李子瑄瞥見訊息通知後不自覺鬆開了眉頭，在回覆時嘴角更是不由自主地上揚。

「好。如果妳們餓了可以先買晚餐吃，我也會記得吃飯。」

葉小花盯著李子瑄迅速傳來的回應，嘴角牽起幸福笑意，轉頭看向葉曉辰，「曉辰，子瑄媽媽今天比較忙，如果餓了的話我們可以先買晚餐吃喔。」

「好！」葉曉辰抬頭回應，臉上仍是那暖心的笑容，過沒幾秒又有些擔憂地問道：「那子瑄媽媽有時間吃飯嗎？」

「嗯，她有說了會記得吃飯，別擔心！」葉小花輕笑著揉揉女兒的頭頂，「先專心寫作業吧，等晚一點吃飯時間我再叫外送好不好？」

「好！」葉曉辰笑著應聲完就又把注意力放回作業簿上，葉小花看著書頁透出了前一頁的紅筆訂正痕跡，眨兩下眼睛後把目光移到一旁的家庭聯絡簿上，「那個……我可以看看聯絡簿嗎？」

「嗯！」葉曉辰聽見母親如此詢問，雙瞳突然閃過了興奮光芒，「那小花媽媽要幫我簽聯絡簿嗎！」

「呃……我來簽可以嗎？」葉小花憨笑，雖然李子瑄讓這孩子跟她同姓，但目前葉曉辰的法定監護人應該還是只有李子瑄，一思考到這個問題，本來想果斷答應的葉小花還是有些卻步。

「不行嗎……」葉曉辰垂下目光，神情看起來有些失落，葉小花也不忍心讓女兒的期待落空，趕緊開口補充：「不然、我跟子瑄媽媽一起簽好不好？老師應該沒說只有一個人可以簽吧？」

「好哇！」葉曉辰聽見母親提出了兩全其美的辦法，雙瞳又燃起了雀躍光芒，「這樣也可以讓老師知道我的另一個媽媽回家了！嘻嘻！」

「對喔……曉辰的老師知道我們家的狀況嗎……」

葉小花邊思索著邊翻開聯絡簿，雖然偶爾會看見幾行來自老師的紅字，但也只是關心曉辰在家的學習狀況，沒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也能看見李子瑄和班導師的溝通互動，從每一次的對話看來，雖然曉辰不喜歡念書考試，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地方會讓老師擔心。

「所以老師知道妳有一個媽媽很久沒有回家嗎？」

翻到了今天的頁數，葉小花伸手拿了支原子筆簡單簽個字在家長簽名欄裡──當然，還留了一半的位置給李子瑄。

「好像在親師座談會講過……」葉曉辰將自動鉛筆的頂端抵到下巴上思考了幾秒鐘，「可是子瑄媽媽很厲害，都不會讓老師擔心我們家，老師也很少問我家裡的事情！」

「這樣喔……」葉小花輕揚起嘴角，闔上聯絡簿後又把視線移回葉曉辰的作業上，「我知道了。那我們也趕快把功課寫完，不讓子瑄媽媽擔心好不好？」

「嗯！」葉曉辰笑著朝母親點了點頭，筆尖也落回了作業簿上，一筆一畫寫下課堂上學到的生字單詞。

「小花，我剛剛叫外送了，有幫妳們點。」

高皮條望著那對母女專注的背影，猶豫了好一陣子才走到她們身後開口：「啊等一下院長要來改車，可能會有點吵，如果外送先來的話看妳們要不要趁那個時候先吃飯。」

「好，謝謝老大……」葉小花回頭，看見高廠長依舊如她所熟悉的那樣面無表情，嘴角牽起的微笑跟著帶上了一股安心感。

「免客氣啦。」高皮條平淡回應，回過身後才悄悄揚起充滿暖意的柔和笑容。

＊＊＊

「那從明天開始就照這個班表跑，如果單子的量一下子太多的話我再幫忙協調一下。還有什麼問題嗎？」

李子瑄握著車隊的無線電確認每位司機是否都有收到訊息，而當下正在值班的司機也都逐一給出回應，李子瑄這才放心地掛斷通話。

「看起來應該是沒問題了，那幾個新人也有接到客人，希望明天的運作可以恢復順暢……」李子瑄輕揉眉間，放下對講機轉兩下脖子後拿出手機確認時間，「糟糕，已經這個時間了……」

明明說了會記得吃飯的……去載她們的路上先買點東西吃吧。

李子瑄輕嘆口氣，打定主意後便拎起鑰匙步出辦公室，上車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最近的商店買兩份三明治果腹。

「過去之前傳個簡訊告訴小花好了……」駕駛座上的李子瑄邊啃著三明治邊緩慢輸入訊息，檢查自己沒有打錯字後才按下送出。

「我下班了，現在在去修車廠路上。妳們等了那麼久會不會餓？需要我買點吃的嗎？」

訊息通知跳出，葉小花才剛輸入完想詢問李子瑄工作狀況的簡訊並按下送出，對彼此的默契感到有些驚喜的葉小花輕笑著點開通知、細細閱讀完對方傳來的一字一句，才正想著要不要再回覆一封，螢幕上方就又彈出了訊息通知──

「有，我吃過飯了。我會慢慢開，別擔心！」

「好，等妳。」

送出回應，葉小花笑著關上手機螢幕，目光移到了身旁趴在桌上睡著的葉曉辰臉上，伸手輕輕梳理那頭折騰了一天而略顯凌亂的髮絲。

「怎麼樣？子瑄要過來了嗎？」熊奇奇從兩人身後探頭過來，為了不吵醒葉曉辰便刻意放低了音量，而葉小花考量到繼續這樣說話也不太方便，索性站起身走到另一側的烤漆室前才繼續對話：「子瑄說她在過來的路上了。不好意思耶，還讓妳跟院長在這裡等這麼久……」

「沒關係啦，反正醫院現在人手也夠，我跟小柯說明完之後他也很快掌握好每個人員的分配狀況了。」林甜甜在熊奇奇回應前就先出聲，葉小花轉頭看向原先還在和廠長閒話家常的院長，嘴角的弧度又添上一份感激，「謝謝妳，院長。剛才還幫曉辰看作業……」

「這些沒什麼啦，舉手之勞。而且她雖然常說唸書無聊，思考題目起來也滿認真的欸。」林甜甜悄悄瞥向工作桌前的葉曉辰，片刻後又移回目光，「倒是小花，妳這樣陪她到這麼晚，身體還好嗎？」

「嗯，因為也沒什麼太劇烈的活動，今天下來都還沒什麼問題。」葉小花笑得輕柔，林甜甜看得出來她沒有勉強自己，眉梢因放心而微微下垂，「那就好，有什麼突發狀況的話一定要立即就醫喔。」

「好！」葉小花輕輕點頭，停頓了幾秒鐘又開口：「那……院長，回診跟復健的時間……」

「我是希望子瑄可以跟妳一起來，所以可能需要妳先跟她約好時間之後再跟我說，這樣子方便嗎？」林甜甜的語調帶著一些歉意，「如果妳們時間喬不攏的話妳單獨來也可以。」

「沒關係，我再跟子瑄商量。」葉小花讓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一些，試圖使院長能夠放寬心，而林甜甜也確實接收到了這些訊息，原先有些收攏的眉頭跟著鬆開，「好，那就麻煩妳們再通知我了。」

「咦？院長？奇奇？」

本想著順便讓廠長檢查車輛狀況的李子瑄打算直接開進修車廠，卻在車廠的鐵門打開後發現已經停了一輛白色跑車在裡面，熟悉的四個身影還站在車旁聊著天。

「啊、我先把車移出去。」林甜甜看李子瑄的車在出入口停下，向她招了招手後坐進車內，而高廠長在院長發動車子前站到駕駛座旁指兩下烤漆間的方向，「院長妳可以先停那邊啦，這樣李小姐也不用特地倒車出去。」

「好，謝謝。」

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到了理想的位置，雖然院長的跑車起步速度依然讓她有些難以控制，但也讓剛升級的鈑金非常迅速地凸顯了它的價值──些微擦撞的車頭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回去前我再幫妳看一下。」高皮條平淡回應，但林甜甜依稀能聽見這人的嗤笑。

「不用啦，剛換新的應該很耐撞才對。」林甜甜回應的語調帶著笑意，「但如果要讓小花稍微復健一下的話我倒是很樂意。」

「咦？院、院長……」葉小花聞言顯得有些錯愕，雖然只是輕微的擦撞，但她還是沒有自信能夠順利把一輛跑車給修好，然而高皮條似乎接受了院長的提議：「好啦，啊不然小花妳幫院長修一下，啊我幫李小姐……不對啊，安捏甘那怪怪。」

一邊是修板金、一邊只是簡單檢查車子的狀況，先不考慮車主，這工作分配上似乎就有點問題了？

「我知道了啦，廠長幫院長修、小花幫子瑄檢查，這樣就很剛好啊──！院長妳那台是跑車，小花一定想說她還沒正式上班所以不敢碰啦！」一直旁觀的熊奇奇終於開口，那突破盲點的發言更是讓葉小花鬆了口氣，「對、對啊，院長妳的跑車那麼貴，讓我這個病人來修不好啦……」

「嗯──好吧。我是不太介意啦。」林甜甜挑起眉梢，「那我的車等晚一點要離開時再看看有沒有必要修吧。」

「免得現在修好結果開出來再撞一次吼？」熊奇奇訕笑，林甜甜看了她一眼，但是懶得回嘴。

「那……我幫子瑄檢查車子嗎……？」葉小花怯怯地望向自家廠長老大，只見他輕嘆口氣：「檢查而已就去啊，快點弄完快帶曉辰回家睡覺啦。」

「呃、好……」葉小花聞言摸摸鼻子走到李子瑄的轎車前打開引擎蓋，李子瑄雖然有些擔心葉小花的身體情況，但看她的動作還算順暢也就放心了不少。

「對了，子瑄，我是想問問妳心臟的情形，最近還好嗎？」

李子瑄本來想去看看還沒露臉的葉曉辰在做些什麼，卻在邁步之前被院長給叫住，「因為妳最近沒有來拿藥，想說妳是不是太忙了沒空過來。」

「最近……因為好像又有不少新的鎮民進來，計程車需求比較多、車行也多了幾個新司機，排班又要再調整，確實有點忙不過來……」李子瑄苦笑，而林甜甜也沒多說什麼，只先從背包中拿出藥袋遞給李子瑄，「我了解了，我們醫院這幾天也因為人員的分配問題比較忙碌，大概過幾天之後等大家都進入狀況應該就會好一點吧。我這裡先開好一個禮拜的藥了，記得要按時服藥才好控制病情。」

「嗯，我知道……謝謝妳，院長。」李子瑄揚起感謝笑容，林甜甜也淺勾起嘴角點兩下頭，「沒什麼，別客氣。」

「我跟小花都一直受到妳的照顧，道謝是應該的啦。我想去看看曉辰在幹嘛，她應該沒給妳們添麻煩吧？」

李子瑄雖然比誰都清楚葉曉辰有多懂事，但一想起那孩子在修車廠特別貪玩，神情還是突然緊繃了起來。而林甜甜聞言只笑道：「再怎麼麻煩也不會比熊奇奇麻煩吧。妳放心啦，曉辰很乖。」

「欸林甜甜妳要講曉辰很乖就講她就好了啊，幹嘛趁機說我壞話？！」兩人光明正大的交談內容被一旁的熊奇奇給聽得一清二楚，只見那大孩子臉上滿是不服，「而且還不知道是誰比較麻煩吼。」

「好啦好啦，我最麻煩啦。謝謝妳不嫌棄我這個大麻煩喔，熊奇奇。」林甜甜轉頭直視熊奇奇，嘴角勾著溫柔笑意，而熊奇奇看對方露出了有些罕見的表情，愣了片刻才回應：「好啦我們一樣麻煩啦！妳突然這樣我很害怕欸。」

「怕什麼？」林甜甜訕笑，熊奇奇則蹙起了眉頭回嘴：「怕妳又突然跑去自殺啦，智商１８７！」

「賀啊啦，兩個真的一樣麻煩，小孩都要被吵醒了。」

一直默默旁觀的高皮條挑動眉梢，站到葉小花身側觀察她的工作情況，「還好吧？有沒有要我幫忙的？」

「嗯，沒什麼大問題，一點小維修而已，我還做得來！」葉小花用衣袖抹了抹額角的汗水，轉頭朝廠長露出笑容，「或許我已經可以做一些比較簡單的工作了！」

「還是要先拿到妳的主治醫生許可啦。」高廠長指兩下一旁還在跟熊奇奇一搭一唱的院長，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而且妳應該還要復健吧？」

「嗯……」回想起林甜甜方才提及的回診事宜，葉小花沉默了幾秒後開口：「我知道了。我會恢復到不讓你們擔心之後再開始工作。」

「好，這裡隨時等妳吼。」高廠長語畢輕拍葉小花的肩膀，再次感受到了這名員工的瘦弱，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留下十分平常的叮嚀：「記得好好吃飯。」

「嗯，老大你也是。還有菸和酒少碰一點喔！」葉小花笑著點頭，那笑容就像五年前一樣充滿朝氣，高皮條知道那個有點皮卻又貼心的員工是真的回來了，嘴角又上揚了一些，「早就在戒了，三八囡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