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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情太過激動無法平復,快憋到內傷,所以就上來了。

我覺得如果我目前的生命中缺少過什麼,那可能就是一個叫做熱血的青春的東西。我的青春幾乎都耗在書上,體會小說漫畫裡那些虛幻的青春,覺得,年輕真好啊。可是現實裡,到底熱血是什麼,一定要爭取的夢是什麼,很深的悔恨是什麼,大概我都沒深切的體會過。我其實我並不老吧大概,我也才20阿嗚嗚(還是其實20很老((ㄍ

我喜歡運動,這也是為什麼我喜歡運動漫畫的其中一個原因,運動漫畫裡面,大家應該沒少看過前輩與後輩的情誼這種東西吧?雖然大家看是看了,可是我不知道大家的體會到底深不深,或者只是覺得哇~好像很感人。說真的,以前我也覺得,哇~好像很感人,看見弱蟲、看見HQ,心情真是激動,可是在現實中我沒這種真實感,因為我加的是系羽,是注重個人勝過團隊的「強者至上」主義的運動,就算真的有所謂學長姐在教,說真的他們寧願花更多心思在更厲害的人身上,而不是浪費時間陪我們。我高中是棒球社的,但我是負責辦比賽的那個,所以那感覺也是疏遠的,我們永遠是中立的那個角色,客觀地去記錄比賽、偶爾認識一兩個球隊的人,然後沒了。大學時我當了棒球校隊的球經,大一的我陪著校棒遠征的次數並不多,所以很多部分是我沒有參與到的,大二的我開始刻意空出時間陪他們,然後我發現我錯過了太多。

昨天我們的前任隊長守著左外野,有點撒嬌般地說欸最後一場了啦,讓我上吧!然後再一次就球傳球監,採到場上的沙坑,這一扭嚴重腫起來,韌帶錯位至少兩個月才會好。他哈哈大笑地說:「幹啦!哈哈哈哈哈,幹,居然是以這種方式退位,我大學的棒球生涯就這樣結束啦!」

高中認識的一個很厲害的投手今天對上我們,他沒上場,我跟他說:「學長,明年見啦,去年我沒來,今年你也沒投我們這場,我很想看你投耶。」他笑說:「我明年不一定會打喔,體資生只要打三年就可以了,而且我最近都在忙工作,如果一年不認真練,明年能不能上場還是未知數。我還是會繼續打球,只是不再把他當主要目標了。」

下午時,我看見跟我感情很好的副隊穿著便服,我很意外問他「沒上場嗎,明天會不會上場?」他淡淡的笑說:「可以的話,我還是想上場,畢竟是最後了。可是我跟你說過的,我明年不在台灣,回來以後也不會繼續打球了,這樣的話,總是要練練學弟的吧?」他回頭看著在場上熱身的學弟跟我說:「他一直不錯啊,二壘以後可以放心交手給他了,他會做得很好,這樣的話,我指導完我的義務就盡了。」其實我一直知道我們的球隊每個學長都會認一個想練他位子的學弟,把所有技巧都教給他,然後傳承,最後離開,這件事一直被我不斷遺忘,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然後他突然對場上喊著:「益謙!!往內補!站前面一點!!」然後隔著網子將手抬得高高的在空中揮動,給那個站在二壘位置的學弟指示著最好的站位,學弟離得遠遠的,按著指導移到了位子上,這局結束後一下場,學弟就跑到副隊身邊,我在旁邊看著副隊比手畫腳地跟他說那個時候一壘右外怎麼樣,打者怎麼樣,游擊怎麼樣等等,然後又指導他接下來打擊要怎樣,不要尻高球,不要等球什麼的。然後我又往旁邊看,發現一個很老的碩博班學長把投手叫去指導,在旁邊,明年不打的隊長抓著一個學弟說守備怎樣怎樣,然後上場的打者在第一棒揮空的時候被我們已經畢業回來看我們的學長喊著:「慢掉了慢掉了!內角放掉!」

然後我突然意識到,這些人都要走了。他們大學的棒球生涯要結束了,畢業了,不會再上場了,那些是我們球隊的支柱的、主力的、先發的人,全部都要走了,我們的球隊新血都很不穩定也不可靠,所以學長他們拿著他們最後的這些時光,想要一點一滴救起來,一點一滴延續下去,把能說的能教的全部都丟給你塞給你。
最後,副隊對著我笑說:「你看,益謙表現得很好啊,已經不需要我了。」我什麼都回不了,然後艱難緩慢地點頭,最後我還是沒跟他說一句:保重啊。

最後,我們學校最後一場比數10:0,四局提早結束比賽,留下慘敗的紀錄。對那些要離開的學長們,這都是最後了,而結果卻是這樣慘烈、狼藉、一敗塗地。他們誰都沒有哭,誰都沒有明年了,誰都沒有下次了,誰都沒有以後了!他們只有後悔,而不成熟的學弟們甚至不懂什麼叫後悔,因為他們還有未來,他們大概不能懂,像排球那一話青城的高二生對小狂犬說的那句:「如果你敢在對前輩們如此重要的比賽中搗亂的話,我饒不了你。」

大家很常看見起步、盛世、或是黃金歲月,可是很少人去注意落幕,而我們的落幕一點也不輝煌,甚至稱不上平凡,真要說,根本是淒慘。

可那就是青春的句號,混雜了一切的不完美和悔恨跟惆悵。「青春是一座空城,城門在我們面前,毫無轉圜餘地緩緩關上,轟然巨響。」那是記憶裡永遠的一天,青春的殘格就停在那裏面,一切保持原樣,不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