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指尖劃過紙頁,密麻墨跡詳細書寫著各種艱澀難懂的術式道學,靜逸藍眸無數次翻閱這些自藏典冊,有些是他處傳承,有些是自發創想而書,對於現今的靜濤君來說,重拾過往之路、再次修練正是最洽當不過的法子。

本該在逆天行為後付出代價的性命,或許天地感動,加上固執地守約之心,讓他拚了一口氣活了下去;待穩定身體狀況後靜濤君便開始找尋恢復功體修為方式。

翻過幾冊還未尋獲修練之法,靜濤君卻已覺疲累。以往連幾日夜都未感困倦的身軀如今已老老垂矣,加上研讀了一夜,實感心有餘而力不及逮;靜濤君有些著急,如今的自己別說回到青陽子身邊輔佐,連要占卜對方兇吉方位都無法如意。

素白人影不免嘆息,垂首卻見幾段字躍入眼裡吸引了他,靜濤君細讀著那描述簡單的字句,字跡雖出自他手卻絲毫無半點印象,靜濤君琢磨著自己當初寫下這些東西的想法,許是時間回溯之術地雛型。

『口述心訣 心念繫者 入夢迴見』

薄紙上開頭寥寥幾句,內中紀載術式也不複雜,對現在的他來說也非難事,最主要那心念繫者,對靜濤君而言,所念者無非那身紅焰,未出山輔助青陽子前他還能抑制住渴望,可自武林行走一遭後卻如同脫韁野馬,欲念再也無法控制;導致不過分別幾月,卻已相思成災。

「青陽...」靜濤君禁不住喚出紙上術式,若能在夢中一解相思也好。

執行術法後一會兒,靜濤君等無任何動靜變化,還想或許自身修為仍不足以運行此術時,忽覺一陣暈眩,強烈地不適感讓他窩縮起身子等待那感覺緩過去,靜濤君勉力眨眼恢復視線,卻發現身處異地,但又非那般陌生,而是說不出的熟悉。

這裡是昊光道院,更正確來說,是青陽子在昊光道院時的院內居所。

靜濤君曾在此與青陽子相處多時,每日暢談將近白晝仍不盡興,年少時的豪志野心、飛揚神采仍如昨日所見,記憶猶新;靜濤君看著眼前一切不覺又就地深陷回憶裡,未發現有人走近自己。

「請問老者深夜到訪所為何事?」清亮高昂的聲調帶著質問語氣,雖顯年少但仍具威嚴,靜濤君聞言大驚,抬首只見一道者立於身前,身穿錦衣手持道扇,一頭青絲端著秀氣臉龐,一雙劍眉倒襯出英氣來,那是靜濤君畢生最念念不忘的,初識青陽子時的模樣。

靜濤君心頭波盪,彎下身猛地咳嗽起,方才還正警戒的青陽子往前攙扶住眼前頹地的老者,與斗篷下的靜濤君正眼對上,青陽子端詳眼前容貌好一陣子,有些遲疑地出聲:「...靜濤?」

青陽子領著靜濤君入內,雖然此人老態模樣,完全不是他所知道的摯友那身文儒少雅,但青陽子仍認出靜濤君,更驚訝原來靜濤君功體深後已能行之返童姿態,勝過自己不知幾百年修為;可眼下摯友功體盡失,又是何人能損他至此?

「這些都是吾應承受結果,」靜濤君制止青陽子欲向他灌輸元功的舉動,「這樣無用矣。」青陽子立於一旁看著摯友,方才查探只感靜濤君體內一片空蕩,像是把石子扔進深洞卻聽不到半點聲響,又聽到他這樣說,更是緊鎖眉頭。

「真無能可行?」

「其實還有一法吾還未試過,但...」靜濤君垂首看著自己那雙滿布皺折的手,不知該不該說;「吾不想麻煩好友。」

青陽子沒有說話,僅是專注地看著静濤君,當沉默變成一種酷刑,也只能迎面而上,老者深深地嘆了口氣,終是鬆口:「雙修之法。」

青陽子愣了下,他也曾聽聞此法,理應是陰陽二者,更不該是同性...但靜濤君若言可試或許可成,可自己的修為又能幫到摯友多少...?黑髮道者還在沈思,耳邊又響起那咳的讓人不忍的聲音,青陽子雙手緊握,但決心已定。「具體應該怎麼做?」


一夜過去,青陽子已疲憊沉眠,靜濤君整裝步出房門,天際正當透出一線日眩,他伸手遮掩去耀目陽光,微涼的身體也漸感蔓延而上的溫熱,等白光遠去時他又回到了望日居,彷彿稍早那些不過一場幻夢;靜濤君伸手去拿那紙籤,莫名地腦海湧出一段記憶,他才明白這些際遇是從何而來。

在靜濤君回到過去那段時間點上,同時間較年少的自己正前往找青陽子的路上,正因他聽聞摯友欲組成合修會一事,豈料中途異變,使年輕的靜濤君見到望日居的一切,包含那夢迴術法;或許自當時玄妙情景讓他鬼使神差地記下那紙,可一但回到原本的時間線上又會忘了所有,所以靜濤君自然不會記得,直到現在。

但青陽子,又可還會記得這一切嗎?
静涛君不敢去想。

###

白色身影急急而奔,體力漸失、揮汗如雨,呼吸都已近痛苦,靜濤君仍不願停下腳步,他跌倒了幾次,衣襬袖口灰土一片,甚至手腳都已擦傷滲血,他還是執著地向前,只為見上那人一面。

青陽、青陽、青陽───這名字如言靈似刻咒在靜濤君心頭上縈繞不去,催促著他再次回到焰色身旁。

又一次失重地前傾,靜濤君本已做好倒落塵土的準備,這次卻撲進溫暖胸膛中,耳畔的心跳和太熟悉地氣息讓他不想起身,若這是個夢境他寧可不醒;有力臂膀將靜濤君拉起,湛藍眼裡望盡如火紅焰,是靜濤君最愛的景色,彼此注視著卻也無語;而後,琥珀雙瞳從的疑惑神情漸成釋然,青陽子莞爾一笑,醇厚嗓音一如以往地輕喚著。

「靜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