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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6/09 六道骸誕生賀文～
　　【Rescue】


　　「你是來救我的嗎？」

　　用虛假笑容包裝的疑問句，從單純的謊言，變成他倆命運的開場白。
　　十年的光陰，不為別人，只為你重新點燃生命之火。

＊


　　在搶奪彭哥列十代首領候補身體的計畫失敗之後，被關入復仇者監獄的骸等人，又再次試圖越獄。但逃亡過程並不順利，在半路即遭到復仇者包圍，六道骸為了保護城島犬跟柿本千種兩人自願留下而被抓回獄中，甚至被關入戒備最為森嚴的地下水牢，身體與六道輪迴的能力也被封印住，好險這座牢籠可無法囚禁住他的意識，他還能透過自身的精神──幻想散步──來得知外界的資訊，穿梭於夢境與現實之間，變成鬼魅般的存在。他自己覺得有點可笑，但為了避開復仇者的耳目，這的確是最安全的作法。

　　這個未來的世界第一幻術大師可不會安於現狀，讓他如此躁動不安的不是別人，就是弱小的彭哥列首領候選人──澤田綱吉。儘管如此，「想再親眼見證一次那道光芒」這種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的理由他才不會隨便讓人知道。他可是抱持殲滅所有黑手黨以改變世界這個遠大目標的人，卻在那道熾熱的火焰中理解了一件事：「殺戮與傷害也無法挽回過去」但他不會後悔，後悔是弱者才會有的心理狀態。

　　他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艾斯托拉涅歐家族對孩子們的殘酷行為。在被植入「眼球」之前的自己也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六道骸從小就是不太會透露情緒的人，這點在接受「六道輪迴」的記憶前後都是一樣的。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對於親情的概念是無，有記憶以來迴盪在耳邊的只有來自實驗室中，家族中其他小孩的尖叫聲與哭號，以及慘無人道的實驗內容。每天過著沒有未來的日子，甚至想過：「要是今天就在手術台上結束一切該有多好？」，比起這種生活，不如一切歸零從頭來過，來世會不會更好一些？骸閉上雙眼，可惜上天並沒有憐憫他。

　　「你沒有那個權力。」聲音從體內回響至腦中。

　　來自前世的劫難流竄到腦中。他不確定那些是屬於誰的，是自己曾經歷過的苦難，抑或是來自眼球的骯髒記憶？六個冥界──地獄的試煉──跟現實交織，短短兩小時的手術，在六道骸的小小身體內，經過了六道的糾纏──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修羅道、人間道、天界道──他跟昨天的自己道別：「我擁有了力量。」開啟的那扇門通往修羅，卻讓他得以重生。

　　手術非常成功，六道骸的右眼被安裝了「六道輪迴」的血紅眼球，正當大人們還在讚嘆這個完美的實驗結果時，一切都被顛覆了。透過地獄道幻化成的三叉戟，刺穿了一切，打破了痛苦的現狀，那是他第一次掙脫牢籠，靠自己的力量，帶著兩個少年一起逃離童年的惡夢。

　　相對於他，那個少年沒有悲慘的過去、沒有一定要戰鬥的理由，他只是為了守護自己的朋友而挺身而出，即使遍體鱗傷也沒有將六道骸置於死地，就是一個天真的傢伙，這種人是沒有辦法生存於血腥的黑手黨世界的。

　　他知道的，終有一天澤田綱吉會死在自己天真理想中，因為他的溫柔。
　　可又為何自己止不住思念那道光芒的衝動？
　　說是內心欠缺的一部分又過於矯情，接受了地獄的他，怎麼又能憧憬光？
　　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內再也忍不住笑意，只有他自己理解這之中的矛盾。

　　「好了，今天要去哪裡看看好呢？」換上白襯衫，他離開自己一片漆黑的精神領域，出發今天的幻想散步行程。

＊

　　「終於要結束了。」人躺在加護病房的凪鬆了一口氣，或許是死前最後的彌留，她的靈魂獨立於身體之外，聽見父母的談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是知道的，忙碌的母親對於她基本上不聞不問，更別提毫無血緣關係的繼父了。「我死了對他們來講比較好吧……」不被需要，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不斷地給自己打強心針，準備好接受死神的到訪，沒想到迎來的卻是那個男人。

　　「怎麼能結束呢，我才剛遇見妳。」帶著一點邪氣笑意的男聲，迴盪在少女耳畔。
　　「是誰？」少女睜開雙眼，四周並非冰冷的醫院，她處於蔚藍天空下，一望無際的綠蔭草原讓她有點茫然。在病床前的大樹下有個髮型怪異的男子，最奇妙的是他赤著雙腳，就像不是踩在地上移動似的，凪以為他是要帶她離開人世的鬼魂。

　　他們兩個的精神世界接上線，簡單來說就是頻率一致。儘管她沒有接受人體試驗，但缺少內臟跟右眼的她，基本上身體機能已經跟頻死沒有兩樣；沒有得到親情的溫暖、甚至沒有可以依靠的夥伴──朋友，孤苦伶仃的少女，奮不顧身救了一隻黑貓，並因此感到心滿意足，死也足矣。

　　如果就這樣將其置之不理，對六道骸來講實在太過可惜，因為這孩子是最有可能成為他的「替身」的容器。那隻並盛商店街上的小黑貓，或許就是女孩拚死拯救的孩子，因此今天才會跟著牠的步伐來到醫院，遇見了那個奇蹟。

　　「哦呀，妳聽得到我的聲音啊，原來散步也能有所收穫。」

　　那天，骸使用幻覺，營造出凪已經死亡的假象，結束她前半段的平凡人生。沒有人因此傷心，包含她自己。真正的凪則接受了幻覺內臟，獨自離開醫院回到空蕩蕩的家中，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嶄新人生──即使要面對的是艱辛的戰鬥、就此踏上充滿血腥的人生，她也不害怕，因為那個人說：「凪，現在的我是需要妳的。」

　　這是她誕生於世上十三年來，第一次被人需要。
　　單純而純粹的女孩，就跟那道光一樣……
　　握住男人伸出的手，凪簽下契約，得到了全新的名字──庫洛姆∙髑髏。
　　「另一個我」作為骸的實體活在世上，庫洛姆相信自己未來將不再孤單。

＊

　　得到庫洛姆的身體之後，骸更便於就近蒐集情報，同時也開始在夢中給予少女幻術跟戰鬥的指導，並期待她與犬跟千種早日會合。彭哥列家族內部的戒指爭奪戰即將開戰，瓦利亞暗殺部隊的史庫瓦羅及彭哥列門外顧問已經來到日本，骸原先並不認為此事跟自己有關係，但他沒有想到，那傢伙──澤田家光──會直接找上他擔任守護者，可說是相當大膽的決定。

　　在澤田綱吉返家之前，澤田家已經開始在歡慶一家之主歸國返家，依憑在毒蠍子「碧洋琪」身上觀察彭哥列門外顧問動向的骸，在走廊與家光擦身而過時，看見她瞳孔中的「六」而被家光拍了拍肩：「明天早上六點在河邊的工廠廢墟碰面吧。」
　　「庫呼呼……澤田家光，你這個人真是有趣呢。」迂迴的表達自己收到了邀約，骸便離開了碧洋琪的身體，並無停留。


　　翌日，庫洛姆抵達廢棄工廠後，輕聲呼喚：「骸大人，我到了。」
　　接著少女的意識沉睡，六道骸接管身體的自主權，坐著靜靜等待澤田家光的到來。

　　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怡然自得地從工廠側門走入，看見少女便知那是他邀請的對象，不囉嗦直接切入重點：「六道骸，我希望由你擔任彭哥列十世的霧之守護者。」

　　來自彭哥列首領候補的父親的請求。這讓骸覺得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可是兒子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反派角色，而且還揚言要奪取他的身體，這個門外顧問──澤田綱吉的爸爸──是否跟兒子一樣太沒神經才會邀請他作為夥伴？還是他跟阿爾柯巴雷諾有了共識，他六道骸對澤田綱吉已經不再是個威脅？

　　「庫呼呼……我不明白，有什麼理由非得找我擔任不可？門外顧問。」用少女輕柔聲線笑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違和，但這個邀請真的讓他打從心裡發笑。

　　「因為你的實力足夠強大，我相信你是最適合的人選。」家光表情堅定，對於自己的請求沒有一絲猶豫，他看起來胸有成竹：「我從里包恩那裡聽說了，黑曜一戰讓阿綱成長很多，也覺醒了自己的能力，雖然這麼說有點落井下石，但要是沒有你的話，或許我家兒子現在根本還沒有繼承戒指的能耐。」

　　雖然很想吐槽那傢伙現在也還沒有那個能耐，但身為手下敗將的骸還是把話收回腹中，畢竟自己也是因為這一戰現在才被困在水牢中難以脫身。

　　見骸沒有回話，家光繼續說道：「當然，我想你也是不會輕易答應的。我承諾你，現在正在逃亡的柿本千種跟城島犬兩個人將由我負責保護。」

　　這個提案對骸而言是相對有吸引力的，畢竟那兩個人一定會為了搭救在獄中的自己而挺身冒險，然而復仇者監獄可不是一般監獄那樣好應付的地方，既然如此不如讓門外顧問看著他也比較放心。

　　「庫呼呼，你這個人真特別。我的能力──六道輪迴──已經全部被封鎖了，即使借用這個體質特異的少女身體，也只能在短暫時間內停留在你們所在的地方。」透過庫洛姆的身體達成實體化是相當耗費精神力的，骸尚未嘗試過，但他估計不超過一個小時。

　　「就算這樣也無所謂，我希望你可以成為阿綱的守護者，六道骸。」誠懇的需求，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拒絕的呢？他願意為了光、為了那兩個人以及少女，跟他最討厭的黑手黨達成交易。

　　交到少女手中的並非完整的霧之戒，只是其中的一半。對於她的纖細手指來說稍嫌大了點，他沒有戴上，只是拿著端詳。等到澤田家光離去之後，他說：「我可愛的庫洛姆……妳得趕快找到犬跟千種才行了。」意識切換。

　　少女愣了兩秒鐘後隨即回神，看著手中的戒指，默默握緊後隨即離去。


＊


　　在霧之戰到來之前，綱吉等人一直都不清楚霧之守護者的真實身分，儘管大家心中都有一個模糊的答案，但卻沒有人願意說破，畢竟機率實在微乎其微。「先前還是敵人的傢伙，怎麼可能會願意成為我們的夥伴呢？」阿綱在心中下了這樣的結論，便不願再去想。

　　但當城島犬跟柿本千種帶著少女出現時，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的猜測對了一半，那個神祕的鳳梨頭少女或許就是六道骸。只有阿綱一人清楚，少女身上的決心跟意志，和六道骸不同。當然，這絕對不是被吻迷惑的關係。

＊

　　在夢中的幻覺修行結束之後，庫洛姆鼓起勇氣詢問：「骸大人，彭哥列的BOSS是個怎麼樣的人呢？」面對即將到來的戰役，她沒有恐懼，但比起未知的敵人，更讓她疑惑的是為什麼骸要協助過去的敵人去打贏這一戰。

　　「我可愛的庫洛姆，在妳心中，霧是什麼樣的概念？」帶著一抹喜悅的笑，庫洛姆覺得他今天心情不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事。

　　她怯怯地說：「您有說過，要將真實隱藏在霧中，不能讓人輕易看透。」

　　六道骸滿意的說：「沒錯，但是彭哥列跟這個概念完全相反，妳實際見到他本人就懂了。」那個傢伙簡直到單純到沒有神經，他想。

　　她歪過頭，不太明白骸的意思，意思是說她未來的BOSS是個很好懂的人嗎？不過還是回覆他：「好的，我瞭解了。」

　　「對了，到時候見到他，可以對他充滿熱情的打招呼喔。」骸把手放在下巴，露出了認真的神情。

　　「熱情的打招呼？我知道了。」既然是義大利黑手黨的首領候補，那麼應該要用外國人的方式打招呼吧，庫洛姆在內心暗自記住，既然是骸大人的命令，那麼得好好做才行呢。


＊

　　然而實際發生那一吻之後，躲在庫洛姆身體中看著這一切的六道骸非常滿意，看到澤田綱吉滿臉通紅又傻呼呼的表情實在是他被關入水牢以來最有趣的事了。

　　戰況方面，庫洛姆不敵強敵，與骸連接精神力的三叉戟被瑪門破壞，力量失控而導致幻覺內臟消失。在一旁觀戰的犬跟千種都相當緊張，而彭哥列家族的成員們對場上的局面也相當擔憂。

　　「哦呀，看來該是到我出場的時候了。」為了這天，六道骸期待許久，能夠久違的動動身體跟阿爾柯巴雷諾──毒蛇──對戰，讓他卯足了勁。他本來就不期待讓剛學習幻術沒半個月的平凡少女打贏這場戰鬥，這樣未免也太低估對手的實力，但看到庫洛姆已經比一開始更能掌握六道輪迴的能力，他還是滿欣慰的：「或許我也有當家庭教師的資質？」他忍不住在心裡胡思亂想。霧氣伴隨著庫呼呼的笑聲飄散而出，彭哥列真正的霧之守護者也隨之登場。

＊

　　意識離開庫洛姆的身體回到水牢後，骸陷入深層的沉睡之中。精神力的消耗若要恢復，最快速又有效的方法就是大量的睡眠，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等到再次醒來之後，他發現他置身於花海之中。

　　「這是誰的精神世界？看來我也是睡迷糊了。」忍不住抬頭看見眼前的澄淨青空，這是一個讓人很舒服的地方，這裡跟庫洛姆的精神世界很相像，但四處恣意綻放的花兒跟少女的領域仍有差異；隨風吹拂而來的迷人花香，帶來春日的氣息。

　　他決定邁出步伐一探究竟，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走了一陣子後，他看見了一個瘦小的背影蜷曲縮成一團，看起來正在花田中打盹，湊近一看才發現是澤田綱吉。

　　骸苦笑兩聲：「哦呀，怎麼會連到他的精神世界來，真是奇怪。」骸不知道的是，在霧之戰中自己的部分記憶已經被綱吉看透。或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導致六道骸本人的精神意識直接迷路到這裡來了。

　　六道骸乾脆坐下來仔細盯著沉睡的人影，這個人看起來連在夢境中都睡得很安穩，實在是讓人很羨慕，他想。這樣子的廢柴少年，正常來講應該會平凡無奇、庸庸碌碌的過完這一生，竟然要他成為義大利最強大的黑手黨首領，實在是不懂阿爾柯巴雷諾和門外顧問在想什麼：「就連我也不懂為什麼會是你……明明就是這麼弱小無能，卻又擁有蘊含無限可能的火焰。」他伸手撫摸他棕色的秀髮，淡淡的吐出感嘆：「可別輸給XANXUS了，澤田綱吉。」

　　這時候綱吉緩緩吐出了夢話：「骸……你沒事吧……」水牢的畫面烙印在他的心上，這讓綱吉是很有罪惡感的，他總覺得是自己害六道骸被關在那種最陰暗的牢獄之中，這讓里包恩感到相當頭痛，畢竟多餘的溫柔對黑手黨教父來講是不必要的。

　　六道骸著實愣了一下，一來是他沒有想過有人還能在夢境裡說夢話，二來是對方喊的是他的名字。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在擔心別人之前，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明知道對方只是在夢中呢喃，還是忍不住回覆。

　　那是重新點燃六道骸生命的火焰，雖然現在還只是小小的火苗，卻在他黯淡無光的生命中重新找到方向。不向命運低頭的少年讓他有了新的生存意義，也連帶著讓一名少女有重獲新生的機會。

　　「Arrivederci, Vongola.」骸輕輕在綱吉髮上落下告別的吻，「在現實中相見吧。」隨後身影就如同霧一般散去，未留下一絲痕跡。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