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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十二：除夕夜企劃案

副標題：不完美的除夕行程


除夕下午，台北的商業與科技園區猶如空城，幾乎所有的員工都已經放假回家了，熙來攘往的街道變得空蕩蕩的，大馬路上也少有車輛在行駛，玄暉集團總部大樓也不例外，從一樓大廳到各個辦公樓層為了節電，已關閉了非必要的燈光，整個建築物都顯得寂靜清冷，只有頂層的總裁辦公室依然燈火通明。

穆亦晟專注地盯著螢幕，指尖在鍵盤上輕快地敲擊。全年無休的工作習慣對他而言再正常不過，即使是除夕夜也不例外。

說起來，他很久沒有參加過所謂的年節活動了。
從小到大，那些為了面子和傳統而舉辦的宴席雖然盛大豪華，卻總是讓人消化不良。親戚們不停地詢問和打探，父母之間冰冷的互動更是讓整個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所以自從成年後，就算被家族和長輩指責冷漠，他再也不曾參與任何圍爐聚會。

不過眼下大家不知道為什麼，似乎都急著趕他回家，從早上秘書的來電提醒，還有不停震動的手機訊息，吃個年夜飯真的這麼重要嗎？

「鈴——」

穆亦晟瞄了一眼分機，確認號碼來自大樓警衛室，有點不耐煩地接了起來。

「我再待一會。」

「是。」電話另一端的保全支支吾吾地說道。「只是穆總，您家保姆一直打電話來……」

穆亦晟一愣，頓時理解了這些被自己忽視的委婉提示。

確實，今年和往年不一樣，他都忘了家裡多了一個孩子。

自從去年領養以來，他們之間的互動少得可憐，平常都是保姆在照顧，但今天可是這孩子第一次在穆家過除夕夜，這令穆亦盛有點內疚地重新檢查今天的預定行程，試圖擠出一點時間早點回家。

不過，當他倉促完成工作、踏進家門時也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餐桌上擺著幾道熱過的菜，而那個小小的身影正安靜地坐在餐桌前等著自己。

穆亦晟皺眉，他明明有打電話請保母帶孩子先用餐的。「怎麼還沒吃？」

孩子輕輕搖頭，眼神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穆亦晟垂下眼瞼，某種不熟悉的情緒在心頭翻湧，不過他還是盡量維持著溫和平淡的態度，打開保溫罩示意道。「吃吧。」

於是他們開始用餐，因為保姆已經下班了，偌大的餐廳只有兩人，而這種難得的共處時光反而有點僵硬。穆亦晟看著孩子小心翼翼地夾菜，像是怕發出太大的聲響，然而他不知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畢竟除了商業場合，他也很少和別人一起用餐。

「多吃一點。」穆亦晟開始笨拙地找話題，起身從湯盅裡挑選了幾塊燉得軟嫩的雞肉，為孩子盛了一碗湯。「最近還好嗎？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都很好。」孩子乖巧地回答，讓穆亦晟更不知所措，試著做些什麼緩解尷尬，正巧想起前幾天收到的一些糖果餅乾——那是玄暉集團贊助的關懷烘焙坊、庇護工廠等等協會特別送來的年節禮盒，平常這類餽贈他都會轉送，今天倒是可以破例一下。

穆亦晟將平時嚴格限制食用的糖果餅乾堆在孩子面前，望著那張驚喜的小臉又補充了一句。「吃完收好，然後記得刷牙。」

他匆匆用完餐，給孩子開了電視、轉到卡通頻道，接著便逃難似的回到書房盯著電腦螢幕，腦中卻全是剛才的場景。心裡默默懊惱著為什麼連個輕鬆的親子談話都這麼困難。

好吧，至少孩子有卡通可以看，應該不會覺得太無聊？


直到將近午夜，穆亦晟走出書房，打算泡杯咖啡提神，卻意外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影片兀自播放著，那個小小的身影還蜷縮在沙發上，於是他走過去查看。

「這麼晚還不睡？」

孩子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地坐直回答問題。「我……我在守歲。」

「守歲？」

「老師說除夕要守歲，這樣爸爸才會長壽……」

穆亦晟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恰巧此時，遠處傳來零星的鞭炮聲，窗外夜空的煙火乍現，在孩子的眼睛裡映出點點星光。

「想出去散步嗎？」穆亦晟開口問道，接著為此感到驚訝。畢竟平常他可不是這麼有閒情逸致的人。但此刻，自己有某些地方好像變得與往日不同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孩子。

「我們可以去看看煙火，公園裡搞不好還有人在玩仙女棒……你沒玩過嗎？其實爸爸也是。」

看著孩子雙眼放光地跳下沙發，穆亦晟不禁勾起一抹難得的微笑。

「等一下，我先去幫你拿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