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紀山】要吃一口嗎？

下課鈴一響，老師才剛宣佈下課，學生就如鳥獸般四散，只剩下還在努力完成工作紙的好學生與睡到不省人事的壞學生留在原位。坐在後排的岡崎與鯊魚早就睡死了，紀島倒還保持着幾分清醒，為了不被點名才一直裝睡。從臂彎裏探出的一雙眼睛直直注視着斜前方的白色背影，黑色的腦袋仍在埋頭抄寫筆記，繃緊的手臂述說著主人握筆之用力，似乎沒有聽到午餐時間的鐘聲。

「班長。」山田動作一頓，紀島趁機往山田耳後吹了口氣，滿意地看到山田連忙伸手捂住染上一抹緋紅的耳根，才湊近咬耳朵，「等會頂樓集合。」

把睡死了的岡崎與鯊魚暴力挖起來，三人便火急火燎地跑到福利社買午餐。幸運的是，今天的炒麪麪包似乎做多了，三人來到福利社時居然還有剩，岡崎眼疾手快地搶到最後兩個炒麪麪包，剛想歡呼，下一秒紀島的大手就越高岡崎的頭頂，拿走了三人的戰利品，換成甜得發膩的水果三明治。無視岡崎發出的悲鳴，紀島迅速將炒麪麪包護在身後，「算我欠你的。」


紀島推開頂樓的大門，走到三人的常駐位置盤腿而坐。秋風在空蕩的頂樓迴盪，倒顯得吵鬧。

不過依然比不上三人平常的熱鬧。紀島回想三人分別前的場景，為了保住與山田的相處時光，紀島將兩人趕到樓道裏，岡崎的眼神瞬間充滿「有了情人忘了兄弟」的譴責，鯊魚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把紀島內心僅餘的愧疚感如落葉般徹底吹跑。本想順勢踹鯊魚一腳，卻被鯊魚恰恰躲過，兩人乘機跑遠，鯊魚還衝紀島比了個鬼臉。

吱呀一聲，山田推開大門，空氣趁機從縫隙中竄入，瞬間將山田的黑髮吹得亂糟糟的，亂飛的碎髮遮蓋了視線。偏偏山田左手拿著便當，右手推著門，兩隻手都騰不出空來整理頭髮，只能任由髮絲在空中飛舞，手忙腳亂地鑽過鐵門。比起方才端正的優等生模樣，紀島更喜歡此刻多少有些狼狽的山田，更像一名普通的高中生。紀島三步併作兩步走到山田身前，拉開大門，解放陷入兩難的山田。兩人對上視線後，山田匆忙從紀島手臂下穿過，發現放在地上的炒麵麵包，便在旁邊放下便當。

紀島想到剛才鯊魚賤兮兮的笑臉，反手把鐵門的鎖帶上。山田依然站在欄杆旁，雙眼一直透過鐵絲網觀看樓下的風景，紀島這才想起平常的頂樓是三人的地盤，普通學生都不會無故上來，更遑論優等生的山田。

從頂樓俯瞰的校園與從化學實驗室的窗戶看出去的景致並無二致，說不上是引人入勝的風景，山田卻凝望了好一會兒。即使兩人已交往數月，紀島直到現在偶爾還是不太理解山田的想法，只能百無聊賴地倚著欄杆，將山田亂飛的髮絲攏到耳後，強風吹過，再次吹散剛整理好的頭髮，紀島只是重覆著與風的無謂較勁，一次又一次將頭髮一縷縷整理好。

「這就是紀島同學平常看到的景色嗎？」山田突地轉過頭來，深邃的黑瞳將紀島的身影全數映進，眼裏藏著星點光芒。

「也沒有什麼看不看的吧，又不是為了看風景才上來。」紀島無法理解這一成不變的風景到底有哪裏能讓山田滿足。

山田沒有回應，只是走到兩人的午餐旁坐下。山田剛好背對欄杆，離欄杆仍有一段距離，可紀島心裏還是說不清的不安，硬是讓山田轉個九十度，再讓自己坐在山田外側，這才放心地拿起炒麵麵包吃了起來。

山田吃飯和寫字一樣，是慢吞細嚥的類型。紀島已經把一個炒麵麵包解決了，山田的便當也只是缺了四分之一。明明便當的消滅速度是如此驚人的慢，山田的兩頰卻像是松鼠般，一直都是塞得滿滿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下。

在山田準備把一塊煎蛋卷放進嘴裏前，紀島叫住了山田，「要嚐一下嗎？」紀島遞出了炒麵麵包。炒麵麵包與山田樸素的便當相反，不健康的深褐色與香氣四溢的醬油味張揚地展示著自己的存在感，反顯得山田的便當多少有點失色，無怪乎是福利社的熱門商品榜首。

紀島將兩個炒麵麵包都據為己有的目的正是此刻。雨天時，三人會留在課室度過午膳時間，紀島曾在路過山田座位時瞥見過便當的內容物，雖營養均衡，賣相卻相當寡淡，若將便當與膩得發慌的水果三明治相比，紀島可能會在猶豫再三後選擇水果三明治。想到山田瘦弱的身體，紀島總覺得大概是食物不夠吸引的錯。

「我可以吃嗎？」山田有點猶豫，眼睛在炒麵麵包和紀島之間來回游動。「吃吧。」紀島把炒麵麵包往前遞了遞，「作為交換，讓我吃煎蛋卷。」一口把山田還夾著的雞蛋卷咬走，與紀島的鹹味雞蛋卷不同，山田的雞蛋卷只帶有若有似無的甜味。

山田這才接過炒麵麵包，咬了一大口。炒麵的醬汁躍起，幸而沒有沾到衣服上，只沾到了嘴邊。紀島擦掉醬汁，順勢舔了一下手指，便繼續注視山田吃炒麵麵包。戀人的注視讓緋紅再次跑上耳根，在帶有濃烈秋意的寒風中仍久未退散。

以便當作為交換，山田開始慢悠悠地吃著炒麵麵包。遭主人冷落的便當早已在短短數分鐘間被紀島橫掃一空，紀島只能邊轉著先前插在口袋裏的筆，邊百無聊賴地想剛剛的便當大概是他這兩星期內吃過最健康的一頓了。

山田在吃炒麵麵包時仍然是小口小口地吃著，每次吃到炒麵的位置時，總是會仔細地咬斷炒麵，細細咀嚼後再吞嚥，心中期待的「因炒麵麵包的炒麵和醬汁而不知所措的山田」並沒有出現，然而粗獷的棕色中偶爾展露的皓齒與一再劃過唇瓣，捲起殘餘醬汁的舌頭，卻勾起了紀島心中隱藏的念想。

紀島突然想到前不久鯊魚大談表哥新進貨的色情光碟。那部影片花了一半的時間拍攝女生進食的過程，本以為會滯銷，卻意外成為了暢銷商品。看著一臉茫然的岡崎和紀島，鯊魚還得意地稱之為「進食的色情」。紀島本來還以為鯊魚只是在誇大，卻在此刻體驗到「進食的色情」的威力。

嚥下最後一口炒麵麵包，山田甫抬頭，紀島便讓山田的下巴轉了個方向。唇瓣相觸，山田尚未反應過來，紀島已捲起朱唇上殘留的醬汁送往嘴內。唇舌相交，與往日清爽的味道不同，此刻紀島只能嚐到炒麵麵包的鹹香，彷彿在透過山田的唇舌品嚐難得的午餐，直到徹底品嚐過山田口腔中的每一部分，紀島才饜足地結束了這個吻。

「謝謝款待。」再吻下去一個午息可無法收場，紀島看著山田因缺氧而泛紅的臉頰，心裏暗忖。剛想退後一步，紀島便感到從來沒有塞好的衣服下擺遭到拉扯。

紀島慶幸自己剛剛順手鎖門了。牽起山田的手，摩挲著泛紅的指節，紀島將山田一把摟進懷裏，唇舌相纏，正好溫暖了秋風下略感寒冷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