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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難>(上)
  ──須佐之男再一次不負眾望,消滅了毒害人世的詭影。然而隨他下凡的鎮墓獸卻意外遭受襲擊,傷勢嚴重。

  「沒關係。」八岐大蛇拉住了小東西。小東西另一手正拿著「謝絕會客」的小牌子。呈現人樣的小東西身高不過他小腿一半,全身散發著薄薄的金光,看不清楚完整輪廓,整個形體忽明忽滅。小東西有十來隻,遠遠望去像一群身形飄忽不定的小小孩,有半數都頂著跟須佐之男類似的髮型,看的八岐大蛇有些好笑。
  高天原裡大部分的神明身旁都會有無數以修煉或崇拜為由前來當侍從的神官,連八岐大蛇自己的神殿也不例外。但這座神殿杳無人煙、與其他神明截然作法不同;看來須佐之男不喜歡被神官服侍,連三兩侍從都不願意放在身旁,寧願全都自己來,並用術製出這群沒有自我與思想的小式神來幫他。
  例如回絕來賓。
  「不必通報,我在此等候即可。」
  小東西沒有五官,因此無法開口回覆,但八岐大蛇感受得到小東西的困惑。
  須佐之男似乎不太擅於這類型的術,八岐大蛇想。明明沒有自我,小東西們卻會猶豫,面對沒有打退堂鼓的客人不知如何是好。
  一群小東西無聲的聚在一起,圍著還沒放下「謝絕會客」牌子的小東西搖頭晃腦,似乎熱烈的討論過一番,突然全都擠到八岐大蛇腳邊──「謝絕會客」的牌子被扔下,另一個小東西被牌子絆倒後竟然直接消失,碎成一地金色沙粒般的光點。
  小東西簇擁著八歧大蛇來到某處有著溫馨佈置的小房間,似乎是來賓室;小東西要他坐下,很快其他的小東西送上了香茶、水果與小點,是為招待。
  八岐大蛇禮貌性地吃下。
  也不知道是須佐之男太不擅長製成這些小式神,還是真的打算設成這樣,見八岐大蛇動手拿起了小點心,小東西們顯得很高興,很快的甜點接二連三被端來,小東西們雀躍的跑來跑去,小桌眼看要被堆滿,八岐大蛇的婉拒也沒能阻止小東西們,他只好再捧起其他小碟子。
  偏偏這些一口大的零食真的都非常美味,吃著吃著八歧大蛇發現自己停不下來。
  小東西應該沒這麼高的智慧可以下廚。八岐大蛇回想起之前櫻餅的滋味。這些應該是須佐之男事先做好的零嘴。
  而小東西像是要把所有的好傾注在他身上──幾隻小東西無聲的交頭接耳後,竟然排排站開始了體操表演。一群彈性絕佳的式神努力疊羅漢、翻滾⋯⋯
  很好笑,也很可愛。八岐大蛇試著說了些動作,小東西們會搔搔腦袋,用自己的詮釋努力表演給他看。
  八岐大蛇藉此殺了大把時間。
  就在某個小東西在八岐大蛇的解說下拉過根杆子想當成鋼管、另一隻小東西努力拉伸短短的腿時,須佐之男終於出現了。
  嚴格來說,是須佐之男路過小房間門外,意外的瞥見他。
  「蛇神?」面帶倦色的須佐之男吃驚中快速步向他。「我還想說他們怎麼好像玩得很開心⋯⋯」
  小東西們見到主人十分亢奮,全都圍到須佐之男腿邊,迫使須佐之男停下腳步。
  「謝謝你們,做得很好。」須佐之男淡淡的笑著,彎下腰拍了拍那些半透明的金色小東西。「接下來交給我,你們去歇歇。」
  受到主人稱讚的小東西興高采烈的魚貫而出,還不忘帶走八岐大蛇吃剩的小盤子與剛拉來的鋼管,頃刻間房間只剩下八岐大蛇與須佐之男兩人。
  「明明沒有意識?」八岐大蛇不疾不徐的站起身,走向還欣慰的看著小東西的背影。說難聽點,這些小東西壓根沒做到須佐之男逐客的要求,不該對他們好。更何況這些小東西其實只存在一時,無心無知覺。
  像是影子一般虛無的存在,為何要疼惜?
  須佐之男回過頭,金眸看入八岐大蛇眼底。他身上隱約飄著血腥的鏽味與藥味。
  加上那鮮有的疲憊氛圍,看來須佐之男不眠不休的親自看照鎮墓獸。空氣還有一股獨特的甜膩。八岐大蛇很清楚,那是毒。
  未能解掉的餘毒。
  「很可愛吧。」須佐之男板著張冷靜的臉,說出來的話卻帶著截然同的溫度。「有事找我?」
  八岐大蛇斟酌著對方語氣中的抗拒程度。
  「據說鎮墓獸的傷遲遲無法痊癒⋯⋯」八岐大蛇稍稍欠身,展現出符合他身份的儀態。「前來探望。」
  須佐之男直視著八歧大蛇,目光中帶著權衡。八岐大蛇對毒有套自己的見解,這在高天原裡不是秘密。
  是會信他、認為他的確幫得上忙?還是會戒備他?八岐大蛇靜候結果。
  「隨我來。」看來鎮墓獸狀況並不樂觀,須佐之男很快的下了決定。「但鎮墓獸他⋯⋯大概不會太高興,若出言不敬⋯⋯還請蛇神多多包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