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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鏡重圓*
*因為身為黑安親媽所以只能忍受破鏡七天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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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睡過頭了。

無暇顧及翹起的髮尾，踉蹌地下床後在衣架上翻找著西裝，才想起洗好的衣服還躺在洗衣機裡。匆忙出門的安達在路口，想到什麼一般轉了個彎，往市場的方向走去。在行動小吃攤拿了兩個飯糰，早餐也就算解決了。

安達用整個早上在體會習慣有多麼可怕這件事。
終於抵達公司。安達下意識看了看黑澤的位置，人跟公事包都不在。

......又不小心遲到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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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和黑澤分開的第七天。
分開的原因很簡單，關係暴露了。

11月底的天氣充滿未知數。天氣預報明明說了是好天氣，卻在他準備離開公司時下起滂薄大雨。黑澤靠近暗自苦惱的安達，拿出他準備好的折疊傘。一陣軟磨硬泡後兩人終於往黑澤家前進。
撐傘時彼此挨著的肩膀，在驟降的溫度中更顯暖和。可惜兩個男人的身型絕不是一把折疊傘可以概括承受，安達看到黑澤的右肩整個被雨淋濕。

''真是溫柔到不行的人啊。''

安達一時心動，想讓黑澤溫暖些，將頭靠上對方的手臂。
從不在外面主動的安達完全刺激到黑澤的佔有慾。傘隔絕了一切聲音，收進兩人忘情的擁吻中。
漫長的接吻結束，黑澤眷戀的抱著他的戀人，大口吸著對方身上跟自己一樣的香味。

「太可愛了，明天不想出差了...」黑澤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
「別犯傻，我可不想變成黑澤的阻礙。」
「才不是呢，安達。」他安撫地順著安達的頭髮：「你對我來說，是最特別的......」

被摸頭的人沒有回應，只是抱著黑澤的手抓緊了些，弄皺這個西裝總是乾淨整齊的男人，眼尾染上笑意：「明天弄咖喱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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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相信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律。他的不自信源自於小時候的種種經驗：他是單親，從未見過父親的長相，僅僅知道的是母親總叫他—那個沒肩膀的傢伙；母親一人照顧他很辛苦，也間接造成他不愛麻煩別人的性格。

上了學，開始在意同儕關係，卻總是抓不好麻煩別人與依賴之間的距離。每當他終於提起勇氣想回應他人的好意時，卻因錯過了時機，無疾而終的友情句點成一句：有點沈重。
屢戰屢敗的自己直到上了大學，認識了柘植才算有第一次成功。
兩人的相遇說來其實很無聊，就是看著這個人在原地寫著什麼東西，塗塗改改好幾回，似乎很煩惱，他一時沒忍住：「你，還好嗎？」
於是他了解了對方想成為小說家的夢想，了解這世上也有像他一樣不善表達的人。兩人話不多，卻總能在彼此煩惱時給予心靈上的支持，就這樣變成了朋友。
這是安達第一次撇除母親外，在他人也存在的空間裡呼吸著自在的空氣。

所以在知道黑澤對自己的心思時，比起「他怎麼會喜歡我這樣的人」，更直接的想法是「這絕對是我的妄想吧？」
歷經了好多好多，從不敢置信、被黑澤的心聲嚇到，到現在終於慢慢了解彼此後相愛⋯安達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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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的情不自禁，引起軒然大波。

那是一張模糊到不行的照片。昏暗的天色，兩個男人，不像同事般的距離，中間被傘翼遮掩的嚴嚴實實。只能依稀看見左邊男子背後那略顯稚氣的黑色雙肩包，承受著豪雨的欺凌。公司人數寥寥可數，一刪一猜下，答案呼之欲出。
前輩投以關愛的眼光，像是在說''抱歉啊誤會了你是魔法師，原來是有這樣的苦衷。''
...啊，細看下才發現不是關愛。是藏在那後面的，尖銳與鄙棄。

日本的社會依舊是封閉又傳統的，無數的眼光從公布欄轉往安達身上掃去，主角就像突然被打了聚光燈，無法回應，然而略顯焦躁而下意識的搓手動作，無疑做實了照片的真偽。
...
......

安達沒有說話，坐回位子，深感懊惱：
「太好了，至少，黑澤沒有被認出來。」
這是第一個想法。
然而下一秒他卻陷入了沈思：

「若有一天，被認出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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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知道這件事時已經是回到東京的晚上。

他給安達打了無數電話，始終沒人回應。他轉身去了安達家，開門用的是交往隔天他連哄帶騙戀人拿到的備份鑰匙。
他其實不常用。因為如果時間允許，他會等安達一起下班。如果是安達先回家，他也總愛按下電鈴，看著緩緩敞開的門後，安達害羞似的歪著頭，透過門縫露出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歡迎回家」。

...
......

門打開了，只有一片黑暗。
早上來不及收拾的雙人餐盤還靜靜的躺在水槽裡，更別提那個黑澤心繫到晚上的愛心咖喱。

很不好的預感。

黑澤恨不得自己沒有這種敏銳的直覺。拔腿在黑夜裡狂奔，去過每個他的戀人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他們一起去過的居酒屋、一起走過的天橋、一起買菜的超市、牽過手的公園，安達羞澀的笑容如同一幀幀的照片，被困在黑澤的迴路裡。
影子被暗黃的路燈拉的又長又遠，如同心他內心逐漸擴大的不安。

...
......

那天晚上，他終究沒有找到安達。

能證明安達沒事的，只有在天空微亮之際，手機裡多了的那一封未顯示號碼的郵件：「我們分手吧。」
黑澤心跳落了一拍。
這一刻他突然回憶起，曾經好幾個寂靜的夜晚也是這樣......他擁有過安達。

可就在天亮時，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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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並未離開公司，畢竟現實的考量不允許。他需要這份薪水，好不容易母親不用再忙於工作，不能給她添麻煩。

他乖僻又沈默的個性此刻發揮一點作用，消散了許多人八卦的熱情。前輩依舊會把工作塞給他，依舊會講幾句至今他仍聽不太懂的玩笑話。只能感嘆人心的解讀終究是一個難題，更何況他早就沒有了魔法。
不論黑澤怎麼試圖跟安達溝通，面對黑澤焦躁不安的情緒，安達一律沈默。無聲的抗議，知道躲不了，乾脆不回答。直到黑澤真的受不了：
「你就是怕我們的關係被發現，是嗎？那我現在就去告訴全公司的人，我黑澤優一喜歡的是誰。」
安達嚇到了，這才握住那雙總愛玩他髮尾的手：「......別逼我，黑澤。你不介意...」

他吞了吞口水：「我介意...」

......

黑澤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緩緩將手掙脫。
安達從沒見過黑澤如此難堪又愧疚的臉色，眼楮深處盡是讀不懂的情緒，甚至比那年跟他告白時還要難以釐清。
什麼都亂了，心裡彷彿有個漩渦，把一切想法吞噬。他應該要說些什麼，可最沒資格開口的也是自己。話已至此，又有什麼好說......

沈默的氣氛持續了一陣子。
最終安達放棄似的深呼吸後，轉身離開，腳步卻因身後的聲音而停滯。

「安達，我是不是從未對你說過......」，低沈的聲音也掩蓋不住語尾的顫抖：「你是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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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杯啤酒下肚，空掉的酒杯被集中在餐桌上，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柘植看著桌上幾乎沒動到的菜餚，嘆了口氣：「我說，你怎麼搞成這樣。」
安達沒有回話，只是抬起一直喝著悶酒的臉看著他，柘植無奈繼續道：
「你是害怕別人的看法？」
......安達搖頭。
「那就是害怕黑澤受傷害？」
...安達點頭：

「黑澤他...很好，不，是太好了。總是把我擺在第一位。我想我能回報的僅僅是一點點。如果我們的關係被發現，黑澤現在的工作跟人際，一定會受傷。我是無所謂，本來也就習慣了。但是黑澤不行...」太過依賴他，忘記了彼此的立足點一直都不一樣。

明明對別人的事情就那麼敏銳，卻對自己很遲鈍。
柘植又道：「如果有一天是我因為這樣和小湊分手呢？」

「那怎麼可以，你好不容易才追到他。」
「那黑澤暗戀你那麼久，結果你就這樣放棄他？」
「......」

「當初還是受了你的鼓勵，我們才能在一起。」
「那不一樣...剛開始的時候也是什麼都沒想，憑著喜歡就在一起。可我明知這段感情會傷害他...」
「所以你選擇分手就不會傷害黑澤嗎？」
...

「喂，別沈默啊。」
柘植看著安達倒在一旁睡著了。

「真是...別一個一個都讓人操心啊。」柘植打開line，撥打給聊天室的第一個人：「別再問了。在我這呢，你領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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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迷迷糊糊醒來後，迎接他的是劇烈抗議他過量飲酒的頭疼。身體像是吸了水的海綿，沈重又遲鈍。
一碗醒酒湯出現在眼前，安達稀裡糊塗的道了聲謝，便接過來喝。暖湯入喉，不論是身體還是內心都平緩了些。

好像有點不太對...?

安達轉過頭，瞇起眼睛，想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臉能和腦容量裡的誰吻合。
帶有角度的野生眉，分明濃密的睫毛，堅硬挺拔的輪廓，好看性感的薄唇......

「安達。」

熟悉的聲音......

是去年秋天，為他圍上圍巾的真心獨白：''安達，對自己太沒自信了。''
是在地鋪醒來，聽到的那句問候：''早餐，你吃嗎？''
是在公司門口，攬住即將暈倒的自己：''看起來完全不像沒事啊''
是在彷彿無盡的長廊下，孤注一擲的告白：''我喜歡你。''

...
......

「黑澤...」喊出名字的瞬間，安達也驚醒了。

......他的頭更痛了。

「醒了嗎？」

「......」
「又裝睡？」
「......沒有。」

「那拜託了，跟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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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分手的戀人出現在公寓還照顧喝醉酒的你，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這種修羅場以上的事情，安達完全想不明白。

...
......

黑澤緊緊握住安達的手，摩挲了好一陣子，才緩緩開口：「安達，雖然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但我也會想，是不是我太有自信了......」

黑澤像是陷入無止盡的迴圈。

「你討厭我嗎？」
「你...離開我，是因為怕被人發現你的性向嗎？」
「還是你...離開我是因為我？」
太多問題，安達一時之間沒辦法回答。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可你不理我，把我丟回了茫茫人海中。再沒人能碰觸到我的內心。」
「你是我的光。我想你了，清。」

安達動搖了。
「不行......那些流言蜚語有一天一定會傷害到你。」

「可我只害怕你不在我身邊。」
「沒有光，影子就不存在。」

黑澤把安達擁入懷抱。

「事情都有兩個面向，你只想到要離開我，可這種情況，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突然柘植的話''所以你選擇分手就不會傷害黑澤嗎？''在腦海裡迴盪。安達的眼淚終於潰堤：
「對不起...黑澤......我太依賴你...我害怕...怕會傷害到你......」安達想起當年自己遲到的告白，黑澤回給他一個炙熱又激動的擁抱。而如今再一次遲來的回應，他依舊守在他身邊。

「嗯，我都知道哦。」
「對不...」未能說完的話，連同綿延的感情，一同浸在濕熱交纏的吻裡。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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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黑澤跟安達一同進了公司。期間黑澤請安達幫他看電腦到底又出了什麼問題，請他幫忙彙整資料。中午一同吃飯，甚至一起離開公司。不再有什麼避諱，就像是感情良好的同事。

營業一課的前輩終於有些看不下去，將黑澤拉到一旁小聲道：「你還是別那麼靠近安達君，上次那個照片黑澤你可能沒看到...」

黑澤：「我知道哦。」
「欸？」
「因為照片裡的另一個人就是我啊。」
「那天雨那麼大，安達又沒帶傘。作為同期，共乘一下沒什麼吧。」
「但兩個人也太近...」
「我不懂前輩的意思，畢竟沒人想被雨淋到啊？」
「但是、那啥...」

前輩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
畢竟日本的社會，是封閉又傳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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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是這樣，如湍流來的又急又猛，卻也能退的很快，彷彿一切從未發生。小透明安達終於又回到過往恬靜的生活。
此刻已經三月初春，黑澤跟安達走出公司時，天空依舊是亮著的。天邊的雲彩被夕陽渲染，如粉嫩的橘紅花朵，豔麗綻放。心情也被這美景同化，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安達只能看見身旁的人溫暖的目光：「黑澤，謝謝你。」

「欸~感謝只用嘴巴說說的嗎？好沒誠意啊。」
「那...想要什麼謝禮呢？」
「你說呢？」

面對撒嬌的黑澤，安達忍不住笑了出來。伸出手，與戀人十指交扣，往他們家的方向前進：

「願如光影，不離不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