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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味道 — EP4 之後

樹把鼻子貼近冬雨裸著的後頸，吸氣，和記憶裡一樣的味道讓樹感到平靜。

其實那天在路口拉住小月的時候，也聞到了相似的味道。原本以為是自己幻想了太多遍重逢場面，又在接到青山的消息後過於激動，才會出現錯覺。轉頭看見急忙向著自己跑來的冬雨，才恍然體認到眼前成熟的她，和自己之間有著五年的距離。

——

『冬雨的身上有小寶寶的味道。』從背後抱著冬雨的樹對自己的新發現愛不釋手，一邊嗅聞著、一邊小聲在冬雨耳邊說道。

被環抱著的人也就這樣順從地放下手機，放鬆向後靠，讓體重落在另一人身上。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喔。而且在日本我可是平均身高。』冬雨輕輕用頭碰了一下樹的頭以表達自己的不滿。在日本讀書的第一年，冬雨的日語發音還不是很標準，但在表達想法上完全沒有問題。

『對、對、對。』樹寵溺地笑著，模仿冬雨的中文口頭禪總是讓她感到有趣。『雖然是成年人，但挑食跟胃口都像個孩子。依賴著我的樣子更像。』樹用鼻尖蹭了蹭冬雨落在耳際的頭髮。

『我常常忍不住想，冬雨就像是我的寶寶一樣。』雖然在腦中想過很多次了，實際說出口還是讓人無比害羞，說完後樹環著冬雨的雙臂收緊了一些。

『⋯⋯樹這樣說有點變態呢。』冬雨則是不置可否的回道，她轉過頭想看樹的表情。

『嗯？你是想說奇怪嗎？』樹稍微放開了冬雨，後者順勢轉過身來，兩人面對面環抱著對方的腰。

『不是，我要說的正是變態。變態和奇怪差很多耶，我的發音這麼不好嗎？』* 冬雨看著樹挑起的眉毛和驚訝的臉，忍不住笑了出來。

聽見冬雨說自己是變態，樹無奈地抱住冬雨左右搖晃，低聲哀嚎著孩子怎麼學壞了之類的玩笑話。

——

「冬雨的身上有小寶寶的味道⋯⋯都沒變呢。」樹把頭靠在冬雨的頸窩上，邊輕輕嗅聞著，邊收緊了攬著冬雨的手。兩人在樹的宿舍床上享受著午後微涼的舒服溫度。

冬雨不安地動了動。感受到冬雨的不自在，樹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盯著冬雨的後腦勺等待冬雨的回應。

「⋯⋯那樹現在還是覺得我像個孩子嗎？」冬雨的語氣帶著遲疑。樹不清楚冬雨想說的是什麼，於是不作聲地等著冬雨的下一句話。

迎來的卻是長長的沈默。兩人共享的體溫很舒適，但凝結的空氣讓樹莫名感到緊張，才往回檢視自己是否說錯什麼。

「冬雨？⋯⋯」實在是想不到了，樹才開口詢問。


「所以，當時才把我還給媽媽嗎？因為我對你來說像個孩子？」


冬雨努力不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帶有強烈情緒，卻因為哭腔太濃而徹底失敗。樹看不見冬雨的表情，卻能從聲音和顫抖的身體感受到冬雨正在崩潰的邊緣。

「不是這樣的⋯⋯」懷裡的人開始哭泣。冬雨的話讓樹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理解，便急忙傾身緊緊抱住眼前的人。

雖然以前也經常接受冬雨跳躍性思維的洗禮，但大多都是生活上的小事，從未像現在這樣讓人心疼。

「⋯⋯不是這樣的。」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是下意識重複著安慰的話。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感覺到冬雨的情緒慢慢平復之後，才放鬆了手，拍拍冬雨的肩膀，示意她轉過來對著自己。感覺得出來冬雨一開始有點抗拒轉身，樹輕輕地搓揉著冬雨有點僵硬的手臂，等待著她。

冬雨終於轉過身，樹擔憂地看著她，哭過的眼睛失神地回望著樹，淺棕色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眼周的肌膚又濕又紅，淚水嵌在眼角的細紋裡。

樹心疼地用指背幫冬雨擦去眼淚。


這裡什麼時候有了這些？樹心裡也冒出了許多小小的、不安的疑問。她改用指腹撫著冬雨的眼角，彷彿想感受歲月在冬雨臉上鑿刻的力道，那是自己不曾參與過的時光。

過去兩人交往的時候，她從來沒見過冬雨這麼沒有安全感的樣子。分開的期間，冬雨獨自承受了什麼，樹目前還只得出個模糊的輪廓。自己也冷靜下來後，才理解或許冬雨的話並沒有錯，自以為是為冬雨好，反而將她推進孤獨的深淵裡。

「冬雨。」樹捧著冬雨的臉，試圖讓冬雨專注在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以後，未來的決定我們一起做，好嗎？我不會再自以為是地為妳好了。」樹無比真誠的語氣和堅定的眼神，讓冬雨心裡的結，好像鬆動了一些。

「妳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樹撥開黏在冬雨額頭上的瀏海，輕輕地吻了一下。

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認真，這次更多了一分決絕。冬雨看著樹眼裡倒映著的自己，此時感受到的安定感，就像她們過去從未分開過一樣。

冬雨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拿下樹的手掌，覆在自己腰際，隨後把臉埋進樹的頸窩磨蹭。樹的臉頰貼著冬雨哭濕的碎髮，手則安撫般在冬雨單薄的背上來回輕柔掃動。像母親安撫孩子入睡，也像戀人給予彼此慰藉。

雖然傍晚的氣溫涼了許多，室內也不如白日般明亮，但兩人交織的安穩氣息中，卻透著一股對於明日新生的期待。



*変態（へんたい）、変だ（へんだ）
其實差滿多的，只是樹不敢相信自己被冬雨說變態而已（



——

後記一、

隔天冬雨在辦公室戴了整天的墨鏡，坂本很想開口問她這樣看得清楚螢幕上的字嗎？但樹一早就在群組裡發布低氣壓警報，導致坂本一顆八卦的心無處宣洩。


後記二、

樹和冬雨帶著小月去遊樂場，小月吵著要玩丟沙包，因為她想要架上可愛的絨毛玩偶，冬雨看了樹一眼，樹便乖乖運用自己的體育細胞贏了兩隻玩偶回來。正當小月上前要抱玩偶的時候，樹卻請她等一下，然後把玩偶捧到冬雨面前，讓冬雨先選。聰明的小月看著笑得無比開朗的兩位大人，對社會階級的規則開始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