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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加篤定不能開口,讓暗器從袖口滑落到手中,想著至少要一搏。 沒想到七松小平太突然從不遠處冒出來道:「你是想問我們在找伊作的『什麼』吧?」 「小平太!」 「沒關係的仙藏,多幾個人找才更有機會找到不是嗎?這個人也跟我們一樣不想失去伊作,跟他講吧。」 「你……」 中在家長次和潮江文次郎也現身,和仙藏簡單的用矢羽音交流後,達成了某種共識。 「我們在找的是,伊作的『靈魂』。」 雜渡靜靜的聽著。 伊作的靈魂因為某個原因離開了身體,現在他們正在伊作平常可能會去的地方尋找,希望靈魂會出現。 「所謂的靈魂,可能……像是很微弱的光點,我們擔心靈魂離開身體太久就會散去。」 雜渡垂下頭,像是在思考真實性跟可能性,接著他說:「明白了,我們會去後山溪流的另一側尋找。」 黃昏時的三人離開之後,仙藏重重吐出一口氣。 文次郎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了一句,走吧繼續找。 四人再度分散開來尋找,一邊呼喚著伊作的名字,同時也免不了的感到後怕,不管是剛才對上黃昏時忍者,還是稍早之前目睹那黑暗中的怪異的時候。 那個時候,是長次先發現的,樹下的陰影彷彿有生命似的蠕動、翻攪著,長次手中的光源照向那處時,那個東西縮了一下,接著往遠處逃去,也不忘帶走它的獵物——僅僅是一瞬間露出了一條手臂,長次還是能肯定那就是伊作! 聽見長次的暗號,小平太扯著嗓門喊:「在這裡!」 距離比較近的文次郎和仙藏馬上就趕到長次身邊,合作將那個東西用燈光逼進某個地洞裡。 隨後才到的食滿留三郎也不多說什麼,就要跳進洞裡拼命,被文次郎和小平太架住了。 「留三郎不要衝動!」 「給我攔住他!」仙藏轉頭問長次:「那一頁上面沒有提到消滅的方法……要試試看嗎?」 長次點頭,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幾人聽見:「先丟照明彈,所有人一起下去,光線集中,只要帶回伊作就撤退。」 經由照明裝置集中的光線,原本應該要輕易的穿透黑暗才對,但他們所面對的那個東西,卻如同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所幸,它真的畏懼強光和目光,短短幾秒,它便抽搐著越縮越小,將伊作吐了出來。仙藏瞄到幾個光點飄散而上,但當時的情況,不容他分神注意那些光點。 留三郎立刻上前護住伊作,手中的照明裝置也沒放下,直到他們聽見一聲碎裂聲,那個東西在他們面前完全分解、消失。 除了留三郎先帶伊作離開之外,其他人不放心的留下來四處查看,直到確認安全之後,他們才晚留三郎一步進到保健室。 然後便是一陣漫長的沉默,校醫新野洋一老師表示他已經沒有能幫伊作做的事情了,雖然伊作被帶回來的時候還剩一口氣,但也只剩一口氣。 原本在一旁顧著平瀧夜叉丸的綾部喜八郎,默默的也轉為跪坐,透過學長們中間的縫隙,瞄到伊作呈現青灰色的臉龐。 「可惡!為什麼……為什麼是伊作!為什麼我那時不陪著他一起去倒藥渣!」留三郎紅著眼,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拳槌向地板。 「留三郎,這是誰都沒辦法預料到的意外。」小平太說。 「……不對,」留三郎明顯的停頓了一下,接著抬頭,站起身看著喜八郎道:「這不是意外,對吧?是你挖出那個怪物對吧?喜八郎,這一切都是……」 「留三郎!」文次郎和仙藏幾乎是同時喝出聲,打斷留三郎在氣頭上的話。 「大家都很關心伊作!留三郎!」仙藏也起身,直視留三郎的雙眼,嚴厲的說:「但你不應該把氣出在別人身上,你知道如果不是喜八郎這幾天制住那個東西,早就有人沒命了嗎?」 「那又怎麼樣?伊作現在也快沒命了啊!如果不是喜八郎一直到處挖洞挖陷阱,那個怪物會有那麼多地方躲嗎?」 「啊——你們兩個都給我冷靜!」小平太大喊一聲,然後說:「都坐下啦!長次要生氣了!」 長次咧著嘴,等到留三郎和仙藏帶著還未散去的怒氣坐下後,才收斂表情開口:「跟喜八郎沒有關係,那個東西,是憑空出現的,就跟我遇見的蠹蟲一樣。留三郎,不要無的放矢,遷怒於喜八郎。」 快道歉啦,小平太小聲提示。 大概是被罵過之後突然清醒,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失心瘋了,留三郎很誠懇的,老老實實的對喜八郎道歉。 喜八郎表示自己不介意,現在只希望伊作學長能清醒過來。 「但是……他的靈魂已經被吃了吧。」文次郎這麼說。 仙藏突然想起在洞裡時,看見光點飄出洞口外的事情。 他大致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並且提出了一個假設,當時那個東西受到刺激把伊作的身體吐了出來,會不會其實連靈魂也一起吐出來了呢?而那些微弱的光點就是靈魂。 長次雙手抱胸思考,接著請仙藏再把記載著怪異的頁面拿出來看。 其一,白天無法行動,畏懼強光。 其二,黑暗之處即為躲藏之處,但畏懼視線,若注視,則無法出沒。 其三,若無目光注視,則離開躲藏之處尋找可吞食的光芒,靈魂之光尤為喜愛。 「靈魂之光……就是這個!」文次郎幾乎要跳起來。 「但是要去哪裡找?我根本沒看到那些光點飄去哪裡了。」 「會不會……回到我們的房間之類的?」留三郎輕聲的說。 「好像有聽過類似的事情……對吧長次?」小平太看向沉默的活字典。 長次沉吟一聲,接著說他有聽過人在將死之際,靈魂會出竅,而這時那些人並不知道自己快死了,只會依照本心,去尋找最熟悉或最牽掛的地方,直到自然消逝。 「但如果是伊作的話,感覺會去很多地方呢。」留三郎說。 除了他們一同相處六年的寢室和教室,曬藥草的地方、採藥草的後山、購買舊兜襠布的市集…… 最後他們決定讓留三郎搜索校園內,其餘四人分頭搜索校園外,以最近伊作常去採藥的後山一帶為主。 喜八郎舉手說他也想幫忙尋找,但被留三郎拒絕了。 「你留在這裡,幫我看顧伊作,拜託你了。」留三郎低聲說。 仙藏在經過留三郎身邊時,拉住了他:「如果真的找不到,你……」 「我就回來這裡,陪陪他。」 會找到的,長次按住留三郎的肩膀,我們會找到的。 另一頭,中途加入搜索行列的雜渡在疾走間試圖回想上次伊作跟他提到的那個採藥地點到底在哪裡。 「首領!首領!」尊奈門沒想到忍術學園的忍蛋會這麼認真的看待這種無稽之談,更沒想到雜渡會這麼認真的跟他們起鬨。 「你想違抗命令嗎?」押都稍微靠近尊奈門,指示他往另一個方向去。 尊奈門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照做了。 原本在前頭的雜渡突然躍起,藏身到樹上。 看見雜渡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押都小心的跟上去,等待雜渡的下一步指示。 「押都,你看那根倒木旁邊。」 那是一個少年的身形,穿著山伏裝扮,背上背著一籠藥草,跟押都記憶中伊作常見的打扮相符……除了散發著微光之外。 「難道那就是善法寺的……」 「去看看。」 押都應下,收起氣息慢慢的接近,沒想到對方馬上就察覺到他的存在,似乎是被嚇到了,整個人化做光點散開,飄向更遠的地方。 雜渡追上去,發現自己也始終無法接近那些光點,決定換個方式。 他往地上一倒,毫無感情的大叫:「啊!傷口好痛!」 押都藏身在樹叢後方,對於這個場面視而不見。 「腳也扭到了……舊傷還裂開了……」雜渡繼續叨唸著。 光點再度聚集成人形,小跑向雜渡。 你沒事吧?稍微忍耐一下,我來幫你治療。雜渡盯著那半透明的靈魂,彷彿聽見這樣的話語。 「可以稍微靠近一點嗎?我耳朵也受傷過,聽不太清楚。」 靈魂果然靠過來了,直到感覺自己的肩膀被碰觸,雜渡才低聲呼喚了伊作的名字。 咦?你怎麼知道……?靈魂睜大了雙眼。 「……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讓我帶你回去,善法寺伊作。」 靈魂猶豫的轉頭看了一下森林深處,然後又望向雜渡。 「你的同學們跟後輩們都還在等你,回去吧伊作。」 最終,靈魂點了點頭。 「乖孩子。」雜渡用他的手掌攏住那些光點,往忍術學園的方向奔去。 天朦朧的亮了,留三郎的心仍深陷於黑暗之中。 喜八郎有點粗魯的把剛睡醒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瀧夜叉丸從保健室拖回房間,讓留三郎和伊作獨處。 不知道坐在伊作身邊多久了,原本想和他多說點話的,但留三郎張開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有人踩在了保健室外的木頭地板上,那塊老是發出聲音的地板……早就該換掉的,不然伊作或其他保健委員遲早會一腳踩破而受傷。留三郎這麼想。 然後那個高大的男人打開門,晨光從他背後往留三郎和伊作投下淡淡的陰影。 「可疑的傢伙!你來幹什麼!」留三郎立刻用身體擋住伊作。 「食滿留三郎,稍微到旁邊等一下如何?如果你還想要伊作的命。」 留三郎咬牙,正欲掏出武器,沒想到突然有個什麼東西朝他飛來,他偏頭閃過,一看竟然是文次郎的袋槍槍尖,落在伊作枕邊。 他瞬間怒不可遏,大罵文次郎是沒良心的王八蛋想謀殺他跟伊作。 文次郎雖然也很氣,但時間寶貴,省略對留三郎本人的負面評價之後,文次郎吼回去:「伊作的靈魂在那傢伙手上!快點滾一邊讓他把靈魂放回去!」 留三郎愣住了,他後退一步,然後看著雜渡走過去俯下身,打開掌心,讓其中的光點漂過去融入伊作的身體,還低聲對伊作說了一些話。 伊作的眼皮動了動。 接下來留三郎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時衝過去抱住伊作的,他連雜渡什麼時候趁亂離開的都不知道,在反應過來之前,他早已淚流滿面。 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小平太用力的拍了拍留三郎,長次則很貼心的倒了一些水,等等總是會有人需要的。 文次郎則大罵這一點也不像話,哪有忍者會這樣哭出來的? 「先把你的眼淚跟鼻涕擦一擦再說吧,文次郎。」仙藏微微笑著,掏出手帕塞給文次郎。 剛睜開眼的伊作雖然還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他還是反手抱住留三郎,用很溫柔的力道來回撫摸留三郎的背脊,像是在告訴他別哭了。 一直緊握的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伊作打開手掌,側頭看了看,是一隻看起來折得不太熟練的小紙鶴。 這次也很謝謝你,雜渡先生。伊作在心裡這麼想。 門外的光線終於充分照進保健室內,天總算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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