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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煩得要死,突然就有人假扮成”凜雪鴉”來魔王城,說能封印魔神,只需要以我手上的魔宮印章交換。」 阿契努斯聞言,眉骨悄悄動了一下。 「我那時當然答應了嘛!」凜雪鴉回憶道,「於是那位”凜雪鴉”帶我去反叛軍外圍做封印……然後不知道是不是牽動什麼術法,我醒來就回到過去了,看見你在和其他聽眾等著道化師出現。」 凜雪鴉猛地靠近阿契努斯,輕聲問道,「你覺得,那個假扮的”凜雪鴉”是誰?」 阿契努斯皺眉,壓下心口某種不耐與惱意。 從剛才凜雪鴉的追問,大致能推測出,未來那個操作封印的”凜雪鴉”大概是他假扮的。 凜雪鴉更近一步貼著阿契努斯的耳旁,「幻術痕跡跟我一模一樣,身形及氣質也幾乎相似……要說不是你,你自己相信嗎?」 阿契努斯嘴角抽動了一下 凜雪鴉見他不說話,繼續刺激他,「我當時真的被耍得措手不及!你真的不想看過去的我吃癟嗎?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耶?」 阿契努斯瞥眼,終於有絲絲興致,「吾說了些什麼?」 「忘了,我當時只顧著分析,然而找不出一丁點破綻!」凜雪鴉興奮到語氣都在顫抖,「看來我得下好大一番功夫才能騙過過去的我!」 阿契努斯不解的看了一眼,「那不是汝的過去嗎?為什麼要如此作弄?不給一點提示嗎?」 凜雪鴉冷哼道,「我當時多震驚,他也得多震驚,不然不公平!」 「玩弄自己,那可是至高愉悅!」 阿契努斯懶得理自己的惡趣味分靈,轉而問道,「要求是魔宮印章?那有帶著其他什麼東西去封印嗎?」 「有的,」凜雪鴉解釋道,「還加上了魔宮貴族的屍體。」 「我就是因為那些屍體,以為”凜雪鴉”真的是我自己,但跟你走這麼一遭我現在確認,擁有魔宮貴族屍體的是你。」 「這我就不懂了,當時封印是以魔宮貴族們的屍體代替第二位,可是不予以施法術的陣位真的能行嗎?」 「那可能不是封印,」阿契努斯嘆道,「雖然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但這樣聽起來恐怕是轉移。」 「轉移?」 「把魔神力量轉移至魔宮印章作為媒介,再配合死靈術封進魔宮貴族的軀體。」 「這方法能稀釋魔神力量,使之可控,也能反向利用魔神力量。」 凜雪鴉聽得迷糊,於是默默點起煙月。 阿契努斯瞪了凜雪鴉一眼,繼續說,「融合魔宮印章,便可獲得魔神魔力。但若吸收不良……」 「會像方才那些人一樣,扭曲至死。」 「呵,」凜雪鴉一笑,「這作法確實是很好的懲戒那些魔宮貴族的手法。」 阿契努斯不否認,「既然他們渴求力量,那吾就讓他們”強制吸收”,他們若能撐住,便能站上更高之位。」 他語調上揚,帶著旁觀者的餘裕,「只是接下來,反叛軍與魔宮舊勢力交錯,恐怕要鬧上一陣子了。」 凜雪鴉挑眉,原來他曾期待的”以魔神進行優勝劣汰”的世界,竟可能以這種方式實現。 他吐出一口煙,笑得意味深長, 「那你現在,還有興趣,扮成”凜雪鴉”,去會會那位焦頭爛額的魔王嗎?」 冰藍眸光微微動了動,「……勉強。」 話音還沒落下,凜雪鴉已像捕獲獵物般,一手按上阿契努斯的肩,往後一推。 「汝!!」 阿契努斯被逼得退了半步,背脊重重抵上冰冷的石壁。寒意透過單薄衣料一路滲入肌肉,他皺緊眉頭,抬眼瞪向眼前笑得像狐狸般的男人。 四目相接,凜雪鴉只回以更肆無忌憚的笑,彷彿他越惱怒,他就越愉悅。 「別動,我幫你換衣服。」 話才出口,凜雪鴉的手掌已落在阿契努斯鎖骨處。那處肌膚因突如其來的溫度微微一顫,細小的雞皮疙瘩順著頸側竄起。 「吾自己會……」阿契努斯話還沒說完,便見凜雪鴉猛地靠近,鼻尖幾乎要貼上他的唇角,只好生生把後半句堵回喉嚨。 「我知道你會。」凜雪鴉的氣息在他臉側散開,「但我的衣服構造比較麻煩,就讓我來。」 指尖順著脖頸線條下滑,勾住金屬拉鍊,嘶啦一聲,衣襟從鎖骨一路敞開到腰,魔族之王的軀體完整暴露在昏暗光線下。胸膛結實、腹肌一節節往下延伸,像是為戰鬥與支配而量身雕鑄的形體。 阿契努斯的呼吸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胸膛起伏使得肌肉線條更加明顯 「這胸肌……」凜雪鴉低笑,指節若有似無的擦過左側乳尖,「難怪當時在魔王城你穿我那件衣服會顯得這麼好看。」 阿契努斯終於忍無可忍,一手抓住凜雪鴉的手腕,力道足以讓一般魔族骨裂,「汝再往下,吾就……」 「就怎樣?」 凜雪鴉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整個人貼得更近。膝蓋故意頂入阿契努斯雙腿之間,另一手順勢滑到後腰,將魔王徹底困在石壁與自己之間。 「我又不是沒脫過,」他笑的猖狂,語氣惡劣的反問道,「你在害羞什麼?」 這句話像把鑰匙,猛然撬開封存的記憶閘門。媚香氤氳的夜晚、糾纏的四肢、汗意濕透的肌膚、貼合時灼人的溫度,一幕幕在腦海深處倏然翻湧。 阿契努斯呼吸一滯,原本擒住對方的力道不自覺鬆了幾分。 凜雪鴉立刻趁勢抽出手腕,指尖沿著他肩線慢慢滑落,偏偏每一寸都剛好落在神經最敏感的位置。 布料窸窣墜落,堆疊在腳邊。冷空氣觸及裸露肌膚,激起一片細密的寒顫。 凜雪鴉這才慢條斯理的將屬於自己的藍衣替阿契努斯披上。 「站好,」他的聲線帶上一絲命令的味道,卻又含著壓不住的笑意。手掌扣住兩側衣襟,往中間ㄧ拉,裝模作樣地往上拉拉鍊,最後故意停在胸口位置,「這才像我。」 「荒唐!」阿契努斯皺眉,低頭一看,自覺暴露過多,立刻把拉鍊整個拉到脖頸。 凜雪鴉見狀,只得再伸手去扯。阿契努斯反應飛快,一把拍開他的手,語氣裡滿是羞惱,「吾才不要袒胸露乳。」 凜雪鴉只好放軟語氣,「你放心,到時候頂這張臉的是我,你的形象一點也不會損失。」 「吾與汝同一張臉,」阿契努斯依舊咬牙怒道,「這有何分別?」 凜雪鴉乾脆不再爭辯,一把將阿契努斯整個人攬進懷裡,像是圈住一頭伺機撕咬的猛獸。他靠在阿契努斯耳畔,氣息掃過敏感的耳後,半哄半誘,「配合一點,我保證,你會很高興看見過去的我落得慌張一途。」 阿契努斯緩緩握緊拳頭,卻沒有立刻掙脫。 「接下來要施展幻術。」凜雪鴉忽然收斂了幾分嬉笑,露出專注的眼神,「幻術需要兩個人的氣息交疊,這樣才能讓你完美地變成我的樣子。」 他伸手捧住阿契努斯的下巴,抬高角度,低頭便直接吻上去,絲毫不給阿契努斯反抗的餘地。 阿契努斯眼睛驟睜,卻在下一刻被湧入的魔息衝得無法言語。 魔息如絲線般從唇齒交界滲入體內,帶著凜雪鴉獨有的陳釀酒香的氣味。同時,以兩人為中心,幻術波紋陣陣蕩開,空氣中開始浮現細小的銀色光塵。 「……唔……」 阿契努斯壓抑不住低吟了一聲,下意識抬手按住凜雪鴉的肩,既像要推開,又像只是在抓住一個支點。 魔族本能抗拒外力侵入,可這氣息他太熟悉了。熟悉到身體會自己打開,自己接住這份魔力,也記得這股氣息曾如何深入過他身體最深處。 凜雪鴉稍稍退開半寸,呼吸略顯凌亂,語調喑啞了半分,「…契…才剛開始呢…」 話音一落,他再次貼上,這回更深、更具侵略性,舌尖撬開齒關,毫不客氣地索取。 更濃郁的魔息順勢湧入,幻術光塵愈發密集,如螢火般在兩人周圍翻飛,將他們一圈圈裹住。凜雪鴉的手不知何時滑入阿契努斯髮間,指尖在頭上輕緩摩挲,像在安撫,又像在暗示他別想逃。 阿契努斯睫毛微顫,雖然緊閉雙眼,那表情卻透出一絲極罕見的順從。 光塵漸散,凜雪鴉退開了往後一步 石壁前,已站著兩個凜雪鴉。 其中一個耳根微紅,赤色瞳孔深處在一片迷茫之後,開始湧現殺意 「好了,」真貨笑吟吟退後半步,雙手抱胸欣賞自己親手打造的替身,「人稱掠風竊臣的凜雪鴉,完成。」 阿契努斯沉默良久,終於用那與凜雪鴉一模一樣的聲線,從齒縫裡擠出一句,「……吾現在就想殺了汝。」 「別這樣嘛,」凜雪鴉笑著拍了拍阿契努斯的肩, 「記得稱謂要改喔,”凜雪鴉”!」 ——————- 凜雪鴉最終還是接受了那位”凜雪鴉”的提議 殤不患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傢伙,一個捻煙、一個比劃陣眼,偶爾還會眼神交會,露出一模一樣的壞心眼笑意,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曾經多次識破我的幻術,你覺得他是誰?」那日大殿會面告一段落後,凜雪鴉帶著幾分興味問道 殤不患抓了抓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分析那位”凜雪鴉”的一舉一動。 熟悉感是真實的,講話的節奏、不懷好意補刀的時機,甚至鬧起人來的惡趣味,都像極了他所認知的,但偏偏又有微妙的違和感 ……就好像當初懷疑裂魔弦是渡衰聲一樣。 他遲疑的回道,「我猜……是不同時間點的同一個人?」 凜雪鴉一愣,倒真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畢竟,以他這人的性格,若未來有能力穿越時空的話,跑回來嘲笑過去的自己,那確實也是人生樂趣之一。 他輕笑了一聲,「原來我在殤大俠心中,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這種無聊的事,只有你會興致勃勃地做。」 不管真相如何,這個推論暫時被凜雪鴉當成合理解釋接受了。於是,兩個凜雪鴉在反叛軍營地的不遠處,開始在地上勾勒一個龐大的封印法陣。 地面被魔力灼出一道道刻痕,細密的紋路像某種捕夢網。 然而這次的站位,看在殤不患眼裡實在不怎麼讓人安心。 主位,是那位”凜雪鴉”。 順時針轉下來的第二位,是五枚魔宮印章的所在,它們被整齊地陳列在石台上,再下去,是六具前魔宮貴族的屍體。 另一側,逆時針的第二位,是現任魔王凜雪鴉,第三位則是殤不患。 而整個陣法的末尾,則延伸出一條如鎖鏈般的紋路,直指遠處反叛軍營地。 殤不患看了半天,忍不住壓低聲音問向身旁的凜雪鴉,「這什麼陣法?真的……行嗎?」 他瞥了眼反叛軍的方向,那邊早已被邪氣與魔息染成一片污濁的地獄。 魔神雖被反叛軍以不知名邪法困住,但聽說每一次嘗試駕馭,都要拿上百、上千魔族性命去上血祭。 「魔神都沒像上次一樣被抓起來鎖住,」殤不患皺眉,「法陣不需要先限制目標嗎?你們就這樣……空吸?」 凜雪鴉伸了個懶腰,「他說有同伴混進反叛軍裡,已經控制住那些魔神了。」接著用下巴點了點主位上的”自己”,「接下來只等我們這邊行動。」 殤不患越聽越不踏實,「你……還真信?」 「好歹是『我』自己,」凜雪鴉笑得一臉理所當然,「我連我自己都不信,那還能信誰?」 殤不患沉默良久,最後只好在心中默默補上一句:問題在於,你本來就不是能百分百相信的人啊。 殤不患斜眼再度打量主位上的”凜雪鴉”。 對方此刻正低頭審視陣紋,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拈煙,偶爾他手腕輕晃,魔力便沿著陣線跳躍,將每一個節點點亮,陣法便如蛇行般連成環。 殤不患心中升起一股預感 凜雪鴉做事情好像不會這麼認真,如果真是”未來的凜雪鴉”,感覺應該會以更意想不到的方式解決這些魔神才對。 但如今事情已發展至此,反叛軍那邊魔神暴走,魔界內亂一觸即發。殤不患只能握緊拙劍的劍柄,暗自決定,只要有一絲不對勁,他就立刻動手。 突然,遠方反叛軍營地裡一道光芒衝破天色,緊接著,一股刺耳的尖叫聲自遠處席捲而來。那是上百條魔族同時被扯裂而哀嚎,夾雜魔神狂躁撕吼的混沌噪音。 「訊號到了。」主位上的”凜雪鴉”開口,他腳下的陣紋開始轉動,魔力像水紋一圈圈蕩開,沿著每一條刻線向外擴散。五枚魔宮印章被整個陣法牽動,緩緩升空,無數道魔力開始沿著法陣紋路流向印章裡。 殤不患只覺得全身汗毛豎了起來。 在陣中,他能清晰感覺到,反叛軍那邊,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被”抽”過來。不是身體,而是更深一層、如同根源的力量。 「那邊怎麼回事?」凜雪鴉忍不住問。 「魔神在掙扎,」”凜雪鴉”解釋道,「它們的力量此刻正被導入這些魔宮印章裡。它們不願,於是在掙扎途中先吸乾反叛軍的魔力,妄圖以此躲開這道抽離。」 遠處的尖叫聲已經從雜亂變成了單調,聲音越來越少,直到剩下魔神怒吼在風中咆哮。 風向一變,濃烈得幾乎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同為魔族,就這麼被拿來當燃料啊。」殤不患喃喃道。 即便他口口聲聲說魔界為惡,但真正面對這種規模的屠戮時,心裡仍不免出現一絲複雜的情緒。 原來的那個”魔王”,好像真的把魔界統治得很好。至少,在那兩百年裡,這類為了力量而產生的戰爭,魔界是沒有的。 沒多久,反叛軍營地那邊,魔神的咆哮漸漸平息,像是慢慢沒了生氣 接著轟的一聲,法陣中心爆出大量魔力,那一瞬,殤不患整個人被衝擊波逼得後退半步,只能勉強用拙劍釘住身形。 魔力如浪潮,一波一波自陣心往外震盪,周圍地面被震得砂石翻飛。等到餘波稍微平息下來,殤不患勉強穩住氣息,抬眼看去,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凜雪鴉?」殤不患脫口而出。 陣法還在運轉,只是那個本該站在自己側位的影子,徹底消失,就像被整個吞進法陣深處,連一點殘影都沒留下。 主位上的”凜雪鴉”抬眼看了一眼,神情沒有半點意外,彷彿這本來就在他預計之中,隨即重新垂眸,專注於腳下的魔力流向。 突然,魔宮印章像被五道無形的線拋出,分別落向六具屍體的上方。 印章散發的魔力如瀑布般傾泄而下,流淌入那些早已冰冷的軀殼裡。屍體的皮膚早已乾裂,卻因魔力充盈而漸漸紅潤。 只是五枚印章,六具屍。 主位上的”凜雪鴉”格外享受這種不平衡的殘酷,嘴角慢慢勾起,像是在欣賞什麼有趣的比賽,低聲自語,「就由你們分個勝負吧,誰輸了,就沒資格拿力量。」 殤不患再也按捺不住。 如果說剛剛那個“凜雪鴉”宣稱是用印章吸收魔神之力,那現在突然消失不見的凜雪鴉,是不是也是被那股力量一起”吸”走了? 更別說眼前這幕,怎麼看都像是在把魔神的力量硬生生灌進那些魔宮貴族的軀體裡。 ……這哪裡是什麼封印? 殤不患猛地跨出陣位 當他一踏出陣線,整個法陣猛然劇烈搖晃。主位上的”凜雪鴉”反應極快,魔息瞬間翻倍,硬生生將崩散邊緣的陣勢鎖回來,額角也在這時滲出細細薄汗。 殤不患拔出拙劍,劍尖直指向對方,「魔王陛下呢?」 “凜雪鴉”被這一連串變數搞得心情極差。 本就因凜雪鴉被”送走”而臨時多補一個空缺,現在這個黑髮人類還擅自離位,弄得整個陣法再次失衡,他不得不拿出全部的魔力勉強撐住。 橫豎也沒有演下去的必要了,“凜雪鴉”抬眸看殤不患一眼,冷哼道,「他因為因果關係,先走了一步而已。」 殤不患冷笑,「我看是被你吸收吧?你到底是誰?」 「問太多了,人類。」那人語調徹底放棄偽裝,眉眼間再無之前那種玩世不恭,反而透出幾分與凜雪鴉截然不同的冷厲,「汝不是最在意人界嗎?魔神只要失去力量,不就皆大歡喜?」 「我雖然不懂法術,」殤不患沉聲道,「但現在的情況怎麼看也像是你在把魔神力量導入這些屍體!」 他向前一步,劍鋒帶出一道壓迫十足的劍氣,「你到底是誰!?」 “凜雪鴉”薄唇微勾,卻還沒來得及開口 轟!! 一掌夾著火焰與暴走魔息的術法,猝不及防地自側面砸向主位。 主位上的”凜雪鴉”雖然反應極快側身避開,肩口仍然被擦出一大片焦痕。他喉間一甜,吐出一口血。 同一時間,一層薄薄的幻光在他身上碎裂,像破碎的玻璃從空氣中剝落。 幻光消散後,露出底下真正的面貌 不是赤瞳,也不是游刃有餘的調笑。 而是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冷冽、深邃,帶著令人恐懼的壓迫感。 他抹去嘴角血跡,神情重新恢復為只屬於王者的居高臨下。 他喘了一口氣,冷冷掃了某個站著的魔族一眼,「汝這個愚蠢的……」 「他啊,當然是魔王囉。」出手的魔族得意地笑道。 殤不患回頭一看,說話的是其中一具本該躺著的魔宮貴族:佩雷斯。他不知何時已從地上站起,掌心仍殘留著未散的火焰魔息。 佩雷斯抬手指向殤不患,語氣充滿幸災樂禍,「人類,多謝你拖住他啊。不然,我還真不曉得要怎麼找機會對魔王下手呢。」 殤不患一愣,心下一驚 所以一直以來那個”凜雪鴉”,就是”魔王”假扮的? 那他扮演凜雪鴉到這種地步,到底是為了什麼?重點是,那真正的凜雪鴉,被他丟到哪去了? 佩雷斯再次舉掌,掌心魔紋翻騰一倍,看來打算趁勝追擊,再對這位”魔王”補上一掌。 殤不患咬牙,心念一轉,決定暫時不管什麼魔王不魔王。 有一點能確定:凜雪鴉被這傢伙算計了。 那就先解決這個看起來最不正常的存在,再談其他。 拙劍出鞘,殤不患蓄力一蹬 叮! 一聲銳響,一把帶羽毛裝飾的長劍橫空而出,堪堪擋在拙劍之前,將他的攻勢偏了一分。 同一時間,另一頭也傳來金屬撞擊聲。一把斧頭重重砍向佩雷斯的出掌之臂,迫使他收招防禦。 殤不患只覺手上一震,整個人反被震回半步。他愣了一瞬,視線落在那柄擋住自己拙劍的長劍上…… 穿著反叛軍服飾的銀髮男子慢慢收劍,動作閒適得好像只是在散步。他回頭衝殤不患一笑,赤瞳彎出一抹討人厭的弧度。 「殤大俠,好久不見。」 殤不患整個人僵了一瞬,「……凜雪鴉?」 那人轉身踏入陣心,走到還有些喘的”魔王”身側,一手順勢攬過對方的肩,一手貼上對方後背,魔力順著掌心渡入。 「就跟你說要分批次,你非要一次復活五個,你看這不是找死嗎?」 “魔王”額角仍滲著汗,臉色不怎麼好看,但還是有力地瞪回去,「汝去了哪?動作怎麼如此拖拉!」 「害吾還為了提防殤大俠被佩雷斯攻擊!」 「假扮汝如此麻煩的事情,吾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某人無奈的反駁,「我看你明明也玩得很開心啊!」 看著主位上並肩站著的兩張相似臉孔,一個赤瞳一個冰藍,殤不患終於忍不住,語調有些崩潰,「……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赤瞳銀髮的人笑嘻嘻的道,「之前不是介紹過了?這位是魔王……啊、咳!」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懷裡那位”魔王”的手肘頂了一下肋骨。 「吾名為阿契努斯。」阿契努斯冷冷補充。 凜雪鴉眼眉一彎,繼續解釋道,「就如你所見,我請他來幫忙處理魔神的問題。」 殤不患卻不買帳,「我問的不是這個,」他深吸一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我是問,剛剛那個站在那個法陣位上的『你』呢?」 眼前這個穿著反叛軍服,舉止語氣都百分之百欠揍的人,他完全不用遲疑,這肯定是凜雪鴉。 那麼,之前那個窮暮之戰後,和他一直待在魔界的魔王凜雪鴉,到底又是什麼? 「吾剛剛不是說了,他先行一步了。」阿契努斯沒好氣地回道,轉頭催促身後的人,「汝快些補回陣位,法陣尚未完全結束。」 「是是,魔王陛下。」凜雪鴉一臉無奈,邊走向自己該待的位置,邊朝殤不患大喊,「等一下再解釋,殤大俠你也給我快點站回去!」 看到兩個人類重新回到陣位,阿契努斯才收回支撐法陣的部分心神,把目光轉向剛才偷襲自己的佩雷斯 以及那個明明還沒完全吸收魔神力量,就迫不及待衝出來擋劍的休德里安。 冰藍眼眸一眯,「休德里安。」 休德里安身形一挺,「在。」 「把佩雷斯殺了。」 「遵命!」 佩雷斯聽見阿契努斯的命令後大笑出聲,「哈哈!陛下,你還真是絕情啊!」 他往前踏了一步,火焰在掌心竄燒,將半邊臉映得猙獰,「休德里安,別傻了!現在我們都是魔神的容器,何必再對這個早就把我們殺了一輪的魔王屈膝?一起上,把他撕……」 話沒說完,一道冷光自側面疾掠而過。 休德里安早已開始攻擊,佩雷斯下意識抬掌格擋,魔火轟然炸開,火星四濺。 然而,區區魔宮六位怎可能是魔宮二位的對手 噗——! 佩雷斯的左膝在瞬間被削去近半,膝骨碎裂之聲格外響亮。他整個人倒地一跪,另一邊膝蓋重重撞上陣紋,血與魔火一起濺在地上,燒出一圈焦痕。 「你,」佩雷斯咬緊牙,抬頭瞪向休德里安,眼裡滿是不敢置信,「你居然……!」 休德里安神色卻看不出太多波動,只是舉著刀,「佩雷斯,」他平靜地說,「你死了ㄧ次,還沒學會閉嘴嗎?」 佩雷斯怒笑出聲,「好一個聽話的忠犬!看看你最後會不會像條狗一樣被他遺棄!」 他身上的魔紋瘋狂蔓延,魔神之力在體內失控翻騰,身形猛然暴漲一圈,四肢肌肉扭曲,骨骼硬生生被力量撐開露出,像一具被強塞進過量魔息的畸形容器。 不穩定的魔力竄流讓整個法陣隨之一晃。 阿契努斯眉頭一皺,眼底不悅一閃即逝。 察覺到阿契努斯的不悅,休德里安身形一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已來到佩雷斯側後方。佩雷斯也瞬間察覺怒吼一聲,反手揮拳,魔火與刀光在半空激撞 轟!!! 火浪逼得周遭甦醒過來的魔宮貴族們紛紛後退半步。 芙爾蕾伊抬臂遮擋,低聲嘆道,「這兩人的力量,比生前還強了。」 「多塞了魔神在裡面嘛~」安索亞特懶洋洋地看戲,「只是也看得出,誰是會先自爆的那一個。」 火光散去的瞬間,場中局勢立判。 佩雷斯胸口被刀光刺穿,整個人被釘在地上的陣紋上,魔火雖仍在他掌心燃燒,卻無力再攻擊。 休德里安面無表情,又乾脆俐落地補了幾刀,斬斷他逃脫的可能。 「丟到法陣中心,」阿契努斯滿意的看著結果,「汝也站回去。」 佩雷斯喉間滾動,嘔出黑血,死死盯著阿契努斯,「……陛下……你……會後悔……」 話沒說完,胸口的魔紋猛然炸開,整個人像是從內部被點燃,化作一團扭曲的魔火。 那團火焰掙扎著想往外竄,卻在碰到法陣邊界時,被無形的鎖鏈一圈圈勒住,最後硬生生被拖回中心。 空氣裡,只剩下一抹焦糊的氣味。 佩雷斯的魔力被完全吸納回陣中,魔陣重新轉動,力量沿著既定路徑被分配到剩下的軀體。 其餘屍體陸續甦醒。 迦麗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表情從混沌變成清醒,隨即察覺到自己身形有些異樣,低頭一看,「……這是怎樣?」 「哈,這就是與魔神簽的新契約嗎?」烏蕾娜也支撐著站起來,眼底多了一抹瘋癲,「雖然死了一次,但換這種力量,似乎不算虧。」 阿契努斯看向過去的部下們,緩緩說道,「魔神之力本就會腐蝕一切。吾只是添了幾道術法,把這股力量”強制分配”給原本就野心勃勃的爾等。」 芙爾蕾伊苦笑道,「陛下,這聽起來像是懲罰。」 「爾等不是渴望力量?那就好好證明自己可以使用這份力量。」 阿契努斯話音剛落,安索亞特那邊突然傳來一聲悶哼。他的魔紋突然暴走,蜘蛛般的四肢開始膨脹,「這、這種力量……」,他趕緊調整魔息,額角冷汗直流, 阿契努斯看都懶得看,抬手感應魔神力量流向;在確認五尊魔神的氣息都已被拆散、分流到不同軀體之後,他才慢慢收束陣紋,將法陣結束。 「五尊魔神主要力量已拆散到這幾位魔宮貴族,它們已難再以”魔神”之形現世。」 「至少,魔神不再能被大規模驅使。」阿契努斯看向凜雪鴉與殤不患,「這一點,與爾等所求相符。」 凜雪鴉接話,「簡單來說,就是魔神降級成魔獸,而他們,」他朝魔宮貴族們揮了揮手,「成功升級為半魔神,從今以後魔界的種種麻煩,你們也要負一半責任哦。」 殤不患撓頭,「就結果而言,確實比放任魔神亂跑好。」 休德里安則一直在側,帶著高度警戒端詳凜雪鴉。 這人身上帶著一絲阿契努斯的魔息,容貌又和阿契努斯幾乎無異,既像分靈,又是人身,讓人難以定位。 他決定暫且忽視,轉而看向阿契努斯,「陛下,聽您的意思是不打算以魔宮印章來統治了嗎?」 「永世的魔王是狂妄,」阿契努斯微微嘆息,「反叛軍亦有能驅使魔神術式的人才,吾確實是該退位……」 此話一出,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凜雪鴉愣了一瞬,隨即皺眉,「不是,你還真的要聽白蓮的話?我可是絕對不會回去再當一次魔王。」 殤不患也連忙開口,「魔王陛下,方才諸多冒犯,是殤某之過。但這盜賊確實沒有當王的自覺,還請您別考慮他。」 「吾倒是很意外,兩位人類這麼關心魔界。」 阿契努斯沒好氣道,話裡既有幾分譏諷,又有幾分調侃。 休德里安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在阿契努斯面前單膝跪地,語調誠懇恭敬,「陛下,魔界不能沒有您。」 阿契努斯沒有回話 「……陛下,」休德里安的聲線出現裂痕,「魔界正陷入混亂,反叛軍尚在,魔神力量分配又如此危險,您若不回去,魔界會毀掉的!」 阿契努斯斜睨了遠處的魔宮貴族一眼,「休德里安,那是你自己的願望,吾憑什麼了結你的心願。」他頓了一頓,又補充道,「更何況,他們也不願吧?」 那一句”他們”,像一把刀,把掩蓋在眾人內心的醜惡給剜出來。 迦麗率先直起身子,眼神帶著新的野心,「陛下既然退位,那麽……魔界也該迎來新的秩序。」 安索亞特抬了抬因魔紋暴走而異變的蜘蛛肢,勾唇笑道,「不如說,新的王也該從我們之中誕生?」 休德里安聽著這些聲音,臉色微變。 身後這群魔宮貴族,從來就沒有真正”服從”過阿契努斯,他們尊敬的是力量,是地位。 就像此刻一樣,即使擁有了魔神的力量,他們仍不敢對阿契努斯輕舉妄動,因為知道自己仍遠遠不及。但只要有縫隙、有機會,便會如佩雷斯那樣,選擇在背後出手。 而此刻,他甚至感覺到更遠處,有另一批魔族氣息正朝這裡逼近,那是新的野心,新的爭奪者。 這些,是曾與他並肩作戰的同伴; 也是守護魔宮印章的同僚; 是曾在誓約前一同跪下的存在。 如今他們眼底卻只剩野心、權力與慾望 彷彿兩百年的誓言,在此刻全部崩塌。 休德里安仍抱著最後一絲期待,「芙爾蕾伊,你呢?你也想要自立為王嗎?」 「我不知道…」芙爾蕾伊聲音顫抖,「我只服從強者,但我想要魔宮的地位……」 阿契努斯只是冷漠的看著,並不想說什麼。 這些魔族是什麼性子,都相處兩百年了他怎會不知? 凜雪鴉點起了煙月,半帶調侃半帶感慨,「殤大俠,看到了吧?魔界的問題,其實從來都不是魔神。」他歪頭笑了笑,像在說一個無聊卻殘酷的道理,「和人界一樣,人心是最麻煩。」 殤不患沉默,難得沒有反駁。 休德里安依舊不願放棄最後的說服,「……你們忘了陛下統治前的魔界嗎?真的期望回到那個大亂鬥時代?」 烏蕾娜發出一聲狂笑,「哈哈……我們已經死過一次了,休德里安。死過之後,我更清楚,與其平凡度日,不如在虐殺與享樂之中玩命。」 迦麗冷諷道,「更何況,陛…他已經不想再做魔王了。你跪在那裡,又能改變什麼?」 安索亞特聳肩,「你不是號稱劊子手嗎?要不要換個君主?我倆聯手定能馬上稱霸。」 休德里安閉了閉眼,像是終於明白,有些東西已經無法挽回。 「我……」他低聲道,像是把壓抑了兩百年的話一口氣吐出,「我為您而活,為您而死。我的劍、我的命、我的一切……全部都是獻給您。」 語氣的最後,甚至帶上了些許控訴, 「您怎麼能說走就走?」 阿契努斯終於重新審視休德里安 「休德里安,如今汝身負魔神之力,完全可以為魔界帶來新的力量。」他語氣平靜,像是在給提議,「反叛軍之中有能操控魔神之人才,汝可以輔佐他,也可以自立新王,選擇很多的。」 休德里安握緊拳頭,指節泛白。 「不是的……」他呢喃,「我只認可您……只認可……」 阿契努斯不再多說,收回視線,最後一次掃過芙爾蕾伊等人 「爾等,若撐得住這股力量,往後便自行選擇道路。」他的聲線不高,卻依舊帶著不容質疑的王者命令,「吾之後便會在人界定居,故若敢再以魔神之名肆意踏入人界……」 「爾等知道等著的制裁是什麼!」 芙爾蕾伊低眉,「明白。」 烏蕾娜微微苦笑,「這次死過一回,至少知道”死”不是玩笑。」 安索亞特撇嘴,不置可否。 這時,休德里安像是徹底死心,卻又在死心之後,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陛下,」他低聲道,「……若魔界無法成為您願意守護的土地……」他深吸了口氣,「那我選擇跟著您。」 阿契努斯驚訝了幾分。 凜雪鴉則挑起眉,「哎呀,阿契,你養的狗倒是挺有趣的,比我想的還纏人。」 休德里安彷彿沒聽見,繼續道,「……如果您不願再做魔王,那我也不願再做魔宮的劊子手。」 他抬起頭,眼神露出乞求,「至少求您……把資料殿的卷宗通通燒了。」 「我不想讓新的王,踏在您的努力上坐享其成。」 凜雪鴉眯起眼,打量了休德里安一番,笑出聲來,「這魔宮二位倒真的有趣。」 「我也贊成,」他揮著煙月,「可不能把你兩百年的辛苦都給別人做嫁衣。」 雖然凜雪鴉樂見阿契努斯不再被魔界給困住,不過那些卷宗他確是有些不捨得 阿契努斯沈默良久,最後,他抬起手,遠在魔王城的方向,天空驟然浮現出一道巨大的法陣光紋,緊接著,大型破壞術式啟動。 火光迅速沖天而起,映亮整個魔界的天空。 魔兵、反叛軍、貴族、邊陲小聚落裡的魔族,全都在同一個瞬間,抬頭看見王城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炬,彷彿在向整個魔界宣告: 阿契努斯的王朝,徹底終結。 休德里安深深俯身,額頭貼上地面。 這是他最後一次,以”魔宮二位”的身分向”魔王”下跪。 當他再起身時,將不再是魔界的劊子手,而是一個普通的魔族。 ——————— 殤不患和休德里安是事後才知道一切真相 凜雪鴉是阿契努斯捨棄的”愉悅及享樂之心”的部分靈魂,經由長時間在人界而轉世為人 當時二次窮暮之戰,凜雪鴉設計放逐阿契努斯,沒想到阿契努斯因為時空法術回到了過去。而後來二次封印魔神時,代理魔王凜雪鴉也因為時空法術,回到了與阿契努斯同時間的過去。 「其實當時殤大俠趕來阻止我說書的時候,阿契就在台下喔!」 殤不患很崩潰,這就代表阿契努斯對他的了解基本建立在凜雪鴉那奇怪的說書劇情裡! 後來兩人便一起同行,見證了無界閣,神蝗盟及魔宮貴族的死亡 也是看著阿契努斯的術法,經歷過一次事件的凜雪鴉,確定來大殿獻計的”凜雪鴉”是阿契努斯假扮的 兩人協商,由阿契努斯假扮的”凜雪鴉”誘導代理魔王凜雪鴉實施第二次封印術式,同時凜雪鴉去反叛軍做事前準備工作。等代理魔王凜雪鴉被傳送回過去,凜雪鴉才能再次現身回歸時間線 殤不患感嘆,畢竟他們兩個氣質本來就像,再加上這兩人長時間朝夕相處,要彼此模仿那是不難 另外,殤不患還好奇一件事,「我記得阿爾貝盧法也是魔宮貴族,為何他沒有被復活呢?」 當時凜雪鴉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魔王大人覺得那位貴族死在自己的兒子手下時,似乎是感到幸福的,所以就不忍破壞那美夢了。」 不過,凜雪鴉又提醒殤不患不要在阿契努斯面前提起阿爾貝盧法,所以真相是如何其實不好說 至於阿契努斯的個性,殤不患在實際相處後,覺得阿契努斯實在是待在魔界深宮太久了,大概不可能是凜雪鴉的對手 比如現在 「泡湯就是要脫衣服,你看殤大俠早已脫個精光。」 殤不患翻了個白眼,誰還不知道凜雪鴉那點心思,不要拿他來當擋箭牌 「吾不要,說到底為什麼吾要和爾等一起入澡堂。」 「哎呀,是你說想了解人界的澡堂文化,我才告訴你的……你要是不願不然我們換間客棧?」 「……吾脫就是了…好了吾可以自己來,汝可以離開了!」 「唉…可是你上次還把腰帶打結……最後還不是我幫你……」 「閉嘴!吾自己能行!」 更衣處傳來劇烈的碰撞聲 殤不患瞥了一眼,心底默默的替阿契努斯節哀 他索性不再管那邊的修羅場,只是抬手舉杯,「……來,人界的酒,至少還是值得品嚐一杯的。」 坐在池邊的休德里安拘謹地接過酒杯,目光卻忍不住飄向更衣處,小聲問道,「……殤大俠,這就是人界的……和平日常?」 「嘛~」殤不患抬手,把酒杯往他那邊一碰,「先別管魔界了,你要開始習慣的是,有這兩個傢伙在,人界也不會太安穩。」 休德里安愣了愣,終於露出一點笑意,輕聲道,「……是。」 ——————— 謝謝看到這裡的大家,完結撒花🥰🥰 原本的靈感是來自鋪克牌,我無恥的想看3p(道化鴉、凜雪鴉x阿契努斯) 於是有了這篇文(雖然還是沒有3p🤣) 穿越時空的靈感來自蝶龍之亂的素和時空人,想著如果凜雪鴉也穿越時空看過劇本的話,大概不會把時間花在同樣的人事物上,畢竟那多無趣是吧! 本文總共有3個凜雪鴉:一周目凜雪鴉、阿契努斯扮的凜雪鴉、二周目的凜雪鴉 大殿獻祭的那一幕就是,二周目的凜聯合契,來惡整一周目的凜 雖然凜實施幻術只要帶個頭套就好,但是某人想揩油,而且對手是自己,用上了畢生最高級別的幻術XD 開始打這篇文的時候是8月,沒想到打到一半陛下的後援會分數到了,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陛下成會的賀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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