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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半夜，大宅裡的大人和孩子都早已入睡，把寒風都留在外頭，在溫暖的被窩中熟睡，做個美夢。

雖然每晚的夜間巡邏取消，可是為了確保家中的安穩，蘭斯甚至比平日還要晚睡。把可愛的孩子送到床上，跟辛苦了整天的教師們道晚安，在家中走了一遍確定一切如常，他才能安心回房間休息。洗了個熱水澡，幾乎一碰上床，他就要昏迷過去。

「……果然上了年紀啊……」

為了守護這個家，在他來這邊之前，里奧都是一個人撐過去了，而他卻連撐一天都覺得累。待人回來了，給他做點好吃的吧。

「嗚……呵嗯。」

頭髮還有點濕，可是他的身體卻抗議著不要移動。天人交戰了一會，感冒的可能性卻戰勝不過身體的疲勞，翻身抓過被子決定要睡覺的瞬間，他的意識就像斷線一樣，噗一聲就消失無蹤。

直至那細微的腳步聲靠近，他忽然驚醒。

「是誰！」黑色的身影站在門前，全身的神經都繃緊起來，伸手往床邊櫃探去。

「別吵。」

「……靠你別嚇我。」熟悉的低音讓他一下子鬆懈下來，抓武器的手改為打開床邊的夜燈。淡黃的燈光照亮了黑暗中的人，看到對方的臉，他才鬆了口氣再次躺回床上。瞄瞄小時鐘，已經快要天亮了。「你回來得真晚啊。」

一個小包裹掉在他的腳邊，隔著厚厚的被子他也感受到一點重量，被棕色的紙包住，完全不知道內裡是什麼。轉頭看過去，那個夜歸的男人正脫下大衣和槍袋，大衣一脫下便揚起一陣灰塵，而且那陣淡淡的血腥味，他也無法忽視過去。

「髒死了，回去你自己的房間！」抓住被子的邊緣把自己半張臉蓋住，只露出雙眼盯住對方。「你好臭，快滾出去。」

「閉嘴，這是我的房子耶。」一句話就讓人無法反駁，里奧把大衣隨便丟在他很喜歡的沙發上，便一屁股坐到床上。靠近了，那身上的味道更強烈，他實在忍不住，爬起來在抽屜找出衣服用的噴霧往人身上噴。「喂！你這……算了。我出去這期間，家中沒什麼特別吧？」

清新的花香把人身上的臭味勉強蓋過，翻過身來看著對方的背影。現在寬闊的肩上肩負著的是什麼，有多沉重，他也許永遠不會知道。

「沒有，大家都很乖，沒有異常。」里奧點點頭，他頓了頓，才說：「回房間去睡吧。今天辛苦了。」

「房間很冷，你怎麼不先幫我開暖爐。」

「我哪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要人幫忙先說一聲啊！」里奧帶著怪責的眼神讓人火大，他氣得想把人暴揍一頓，可是下一刻卻因那突然躺下的人而呆住。躺在他的床上，里奧合上雙眼，胸膛平穩地起伏，一下子就進入安眠模式。「……去你的你還沒洗澡。」

他精心打理的小睡房，柔軟還帶著洗衣粉香氣的床鋪，什麼都被這一身髒又臭的男人搞砸了。覺得難以置信，他坐在人身邊，久久無法言語，只能盯著那張睡臉，在心底抱怨。睡意全消，目光轉移到那個在他腳邊的小包裹。一把抓過來，拆開那粗糙的包裝，看到內容物時，他的氣也不知覺的消了。

還真的買了茶葉回來，他都沒辦法氣了不是嗎？

躺在人身邊，盯著人的側臉看，伸出手，輕輕把那頭黑髮揉開，把瀏海放下來。他覺得里奧把頭髮全梳起來的樣子蠢死了，又兇巴巴的讓人更不敢靠近，可是本人卻說那樣正好，他也沒辦法讓人改變初衷。

「……長真醜。」

雖然對方聽不到，可是他還是得意地笑起來。戳戳沒有防備的睡臉，在人的眉頭皺起才無奈地收手。靜靜地觀察了一會，才把裹住自己的被子分一半出去。替人蓋好被子，低頭在人額上親了親。

「晚安，派克先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