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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蜂/櫻之子-04. 透明】

*靈感自カンザキイオリ-桜の子
*主潔蜂。連載,預計六至七篇完結,本篇約5500字
*非監獄世界線的假想設定,大正背景,幼馴染設定
*大概是柏拉圖式的糖,純愛,甜中微澀預警
*沒問題start


散り際、始まりを知っていた

僕らは一瞬で散ってしまう青さを

受け入れられないまんま

大人になってく



潔以後想做什麼呢?

在或許是第七或第八年的春季裡,蜂樂曾這麼問過自己。

小孩子對成為大人這種事情最嚮往了,好像當下伸手碰不著的一切都會變得觸手可及,小時候能做的事情也實在太少了,非得要有椅子墊高才能偷得到擺桌上的糖。除了不足的身高以外,小孩子也同樣缺少自由,尚不具備獲取自由所需的一切能力,卻空有一身過剩的叛逆。

所以小孩子對長大這件事最嚮往了,還以為長大了那些自己不足的東西就將拾於掌中,於晴空湛藍之下,你們伸手向雲朵邊描圈,構築那總有一天的夢境,讓空想的意識浮沉在草茵的睡床。

但實際上,越是接近長大越會不想長大。

站在月台上給蜂樂送行,看過多少次對方的金黃色只留下腦海裡的殘影,步伐轉彎後又是你不在的那十一個月,這樣的經歷已經輪迴過多少次。未知的事物總讓人害怕,而擁有的事物越多越捨不得鬆手,保守性格的源頭大概就是依戀吧,害怕自己手裡現在還有的餘溫總有一天也會溜出指尖……

那個話題後來便沒有結果。

要明天見的黃昏很快落幕,隨口的一問也被風吹散,春末穩定下來的空氣變得沉甸甸的,讓舒適的人們昏昏欲睡。潔那時還沒好好想過這種問題,儘管曾幻想過長大的自己可能是什麼樣子,但要明確地說出「未來的我會成為什麼樣子」,話到嘴邊便沒了後尾。

那蜂樂呢?蜂樂以後想做什麼?

長大以後的蜂樂廻會是什麼樣子的?

但潔後來還是想了整整一年,到下個春天再見面時他也沒有想好如何應答,一直到現在他也還沒補上那塊拼圖缺漏,今年是第十年了。那蜂樂以後又想做什麼呢?那時的他選擇用反問回擊,身側的傢伙頓頓地說他也不知道,接著一口氣把手上的蒲公英毛球全吹散。

可是,對方後來這麼說,伸長了手也沒勾著任何一片從指縫溜走的雪白色,羽毛乘風起。

如果可以的話,我什麼都想試試看。



蜂樂廻回去了。

把行李箱位置擺好,再大一點後蜂樂通常是自己一人來玩的,他在靠窗座位坐定,此時列車正抽著初始的慢步調啟程。如往年,潔今天早上也有來送行,甚至比自己更早一步到了車站,帶著要給自己的伴手禮。

他把手上那盒包裝得過於繁複的粉色拆開。

經過好幾年以來對方略見嫻熟的手藝,已經不會讓自己打開時看見什麼自己也形容不出來的怪形狀了,還記得對方第一次要把成品遞給自己時,還緊張得指尖發抖。真的進步許多了呢,潔,他這麼想著輕輕咬下一口,豆餡的甜味便融化在嘴裡,粉屑沾上鼻尖。

漸遠啟程的步調,在軌道線上打著震耳的節拍。

小時候他還會因為搭火車而興奮得不得了,撐著下巴靠在火車的窗緣看外頭其實模糊得不行的景色,現在的蜂樂廻倒是一上車就睡了,然後在臉上貼張紙說如果快到某某站了請叫我起床--這個方法是在他某一年真的不小心睡到終點站去後想到的,雖然總會有人路過細語,但真的挺有用。

要說潔世一替蜂樂廻送行了多少次,那蜂樂廻就搭過得火車次數就會是那數字的兩倍,自五歲開始,十年,算上去回程,粗略共計二十次。蜂樂並不是擅長算數的人,他更擅長那些只以靈感為食的東西,反正就體感來說大概是個很龐大的數字,龐大到他閉著眼都能把整部火車都用鉛筆素描畫下來。

那就簡單算二十次好了。

坐火車這種事情,早已從小時候那樣被吞入龐然巨獸胃腹裡的幻想,變成搖搖晃晃暈頭的催眠曲。第二十次歸途,他在背景旅客們的嘈雜裡頭閉上眼,覺得十年是個值得紀念的數字,意識迷離起來……

回溯去,第一個春天的末了。

好朋友的第一次分離,與媽媽搭著回程火車的小廻還失落了好一陣子,呼吸裡藏著小小的啜泣聲,覺得低著頭手心的溫度便要消失了。優看著雖然有些心疼,但還是拿出手帕把孩子的鼻涕眼淚擦乾,把小小的身軀擁進自己胸懷後,輕輕拍孩子的背。

她說,雖然跟好朋友分開會很寂寞,雖然下一次再見可能是好久好久之後,但是跟這麼一點點的難過比起來……

廻擁有的是好多好多的、數都數不完的快樂回憶。

對吧?

收起那時的淚水,孩子從悲傷裡頭翻出了花瓣粉色,擁抱在懷裡的時候還有對方的溫度,發現這些可以把自己淹沒的快樂其實真的有好多好多。

只要想起來,你就會在我身邊。

所以他學會收起了哭臉,學會等待與忍耐,學會自己一個人旅行,學會珍惜每一年春天的特別。雖然剩下過於漫長的日子可能會有些孤單,沒有懂自己的傢伙可以一起做夢了,但只要把那些珍藏的記憶反覆找出來,再次回想起那些快樂的自己、回憶起潔的自己,肯定會忍不住嘴角上揚。

然後這些珍惜積攢著的回憶碎片,層層疊疊的花瓣顏色,最後把填滿自己的整個青春都填滿戀色。

下一站,下一站,到站。

蜂樂坐在靠走道的位置,列車煞停的作用力把意識飄渺的人搖醒,木座椅爪著釘子發出惱人的咬聲,他才注意到身邊的人正要下車。挪出了空隙給對方通行,他看了看現在的站名,離自己的目的地看來還要好一段時間,沒記得過客的任一角影子。

幾分後,下一站的響鈴,又換了一個人上車,換了一個人坐在身側。列車再啟動的步調後,他在紙張的陰影裡瞇起眼睛,然後下一站,下一站,下一站……



「真的好厲害阿,蜂樂!」

記得從第三年開始,蜂樂就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了。

第一年春天後的隔年,還有再隔年,兩個孩子都度過了同樣的沾著甜味的春日,由媽媽領著搭上長途旅行的列車。除了剛好都有工作空閒,去老師的畫室敘舊幫忙也不錯以外,優看小廻雖然不會把寂寞說出來,但想念是藏不住的,好依戀。

可到第三年的春天,那麼恰好的機會就要溜走了。

那年優的工作正好卡著春天,本來就沒再機會帶廻出遠門找朋友,她跟孩子「報告」的時候看見對方的失落,卻得到「沒關係」的答覆。即使屋子裡的兩個怪物都與世界不同調,但他們似乎活得比任何人都清醒——掛在小身軀背影的是一如既往的成熟,把沒用的彆扭心情都藏起來。

但幾天後,孩子自己主動想抓住溜走的可惜,提出說想一個人去找潔。

優那時還不太放心,放孩子一個人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獨自生活一個月,但看廻那麼興致勃勃的樣子,甚至提前查好了地圖路線。雖然路線規劃得亂七八糟,可行性更有待商榷,但她想這樣過剩的勇氣與衝勁或許才是更珍貴的,也是小孩子獨有的專利。

申請便通過了,於是,小小的身板拖著要佔自己身高一半的行李箱,在擁擠了點的人群裡根本看不見頭頂。

十歲的蜂樂廻,第一次一人的長途旅行。

坐了好久好久的火車路程,跟著地圖走了好遠好遠的路,一路上步伐磕磕絆絆地,手上優和自己一起畫的地圖標記都被手心纂得模糊;從車站人群裡鑽出來,踏在記憶裡兩人五部落點的隱形腳印子上,把季節的味道與期待的心情都盛滿收納後,便是窗緣邊與你、起始的揭幕。

而對方其實也早已經迫不及待,早早佇在窗邊等你。

開幕式之後,沾滿了甜味的兩個孩子便待不住,高興過頭的心跳像磁鐵石,肌膚黏在一塊後接著要去擁抱草茵。真的好厲害啊,自己搭火車來,潔滿臉寫著讚嘆與羨慕,說如果我也可以自己搭火車到處玩就好了。

在月台邊被一大堆人淹沒的感覺一點都不好,蜂樂在身側這麼補充,衣袖布上不知何時都沾了灰色,他扯了扯皺褶。如果能再長高一點就好了呢,潔苦笑道,說不知道成長期究竟什麼時候才會來。

如果可以的話,潔會想去哪裡看看呢?

蜂樂突然隨意這麼提問,潔是不會驚訝,太多的幻想漂浮在雲裡,要特別挑選出一個時卻下不了手。兩個孩子的悄悄話其實一點也不小聲,在思考了片刻抉擇後,他聽見對方說最想先去看看的地方,果然還是……

有蜂樂在的另一個世界。

琥珀色與夜藍的交界處,對焦的視線失了平衡,對方表情是過於真誠而清澈的笑容,打在自己脈搏上的卻是雨點——蜂樂別過臉去,那樣的視線大概比豔陽更炙熱,會睜不開眼的。

為什麼呢?他問。

明明有更多更好玩的地方可以……

那時同樣十歲的潔世一,還沒有像未來一樣那麼了解眼前的人,尚未能明白另外十一個月的重量,尚未明白對方話沒說完後頭的含意。但小孩子是不會察覺到這些的,小孩子同樣也還未能好好把心緒收理,潔沒發現蜂樂撐起嘴角裡的眉頭角度,只覺得搖搖晃晃的步伐裡兩人的距離似乎近了些,交疊連起的指頭手心也是。

因為我想更了解蜂樂。

潔那時這麼說,純粹得讓人羨慕,拉著自己前一步,用加快的步伐。

短短的一句話裡頭,是能裝載這麼多悸動的嗎?

換你步在後頭,望著對方純粹,被風吻撩起的後髮短短的,露出白皙的耳後弧度。無法把自己藏進對方的影子裡,陽光沐浴進每個衣角與皺褶,孩子就這麼被對方領著,覺得那年春天的陽光似乎熱烈得過頭,然後跑進草茵與粉色構築的夢境裡。

回憶裡,這份笑容真的過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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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一定不會喜歡的。

那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是枯燥的,另一個世界是沉默的,另一個世界沒有草地、櫻花與你,另一個世界裡只有好多好多怪物。在名為怪物們的陰影之下生存,我們即使被現實掐著脖子也得繼續呼吸,人潮裡頭爭搶著早已被淹沒的自由位置,這才是另外一個世界、另外十一個月的樣貌。

而蜂樂廻總是格格不入的。

這種事情似乎自然而然,從好久以前到好久以後,被套著怪物枷鎖們的傢伙指認為怪物,竊竊私語裡扼殺自己的發言權。時間久了以後,他早已習慣那種甚至被區隔在陰影之外的感覺,更學會劃出一個小圈子給自己。

沉寂的灰黑色調隔在門扇之外吧,把塗鴉彩色的幻境留在門扇之內。

他原以為這樣就可以了。

他原以為就這樣也可以,畢竟世界上的人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就算門扇永遠緊閉,只有同樣孤寂的自己和媽媽有出入權的鑰匙。他原本真的是這麼想的,這樣下去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偶爾會為那些還在拼命換氣的人們感到可惜,更不期待自己一人的世界……

直到我遇見了春天和你。

火車跑得再快終究也費時,更不用說走過了長長蜿蜒的小徑,一個人拖著行李箱的滾輪喀噠響,大家都睡了的夜路裡放大得惱人。穿過的門扇數量越多,離那場稍縱即逝的夢境就越遠,離有人的世界也越遠,蜂樂這麼想著來到終點線上。

真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家裡的門替自己留、並沒有鎖上,客廳亮了盞小燈,桌上甚至留了點心。但沒見著人影,他遠望,媽媽的畫室還亮著,大概是正創作得專心,沒聽到自己回來。

我回來了,他小聲地說,回自己房間去,徑直地。

我回來了。

行李箱就這麼被擱在路上,蜂樂傾身往床舖裡徜下,下沉入自己一人的夢,下沉入比對方眸色更深邃的海床。空了一整個月的位置裡,景色還是沒怎麼變化,只有積了好一層的灰色,輕輕一觸就留下指紋,時間流逝的刻印。

但總覺得,已經要沒有自己的味道了。

明明這裡應該是我一人世界裡的,最後一條防線才對。

小小的空間裡頭,鼻腔面朝下的姿勢被壓得悶,只淺淺聞到自己從遠方沾附回來的,不屬於城市沉默空氣裡的甜味。他很喜歡這個味道,是城市小鎮裡不會有的清新感,不過這種贈予通常不會餘留太久,大概過一宿就沒有了,跟手心鬆開後,殘於指縫的餘溫一樣,一切都是這樣的。

他明明比誰都更明白這件事。

但小時候的自己似乎更能收起寂寞,更能依存於回憶然後接受等待,現在越長大越催眠不了自己,在關上門扇後的裏側裡他總是會捨不得收手。儘管長大成熟,儘管學會了珍惜,但初嚐過擁有之後,那些堆積起來的回憶似乎怎麼都不夠讓人滿足。

那蜂樂呢?

蜂樂以後想做什麼?

在尚留戀的縫隙裡,他倏忽回想起或許是好幾年前的這件事,想起潔後來也沒給自己的應答,想起那時潔的返問。這個問題他其實也已經被問過好多好多次了,在過於枯燥且無趣的世界裡,總會有人不厭其煩地想把人拉去直面現實,要把孩子錯落的舞步用既有的線框框起來。

雖然將這句話訴諸於口的傢伙們通常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優這麼曾苦笑著補充,安慰那個又被老師苦口「教導」後悶悶不樂的少年。

他現在才想起來,自己也曾問過潔這個問題,仰望著天空作天真的夢,不知不覺與自己對立的大人們站到一列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什麼都想試試看。

繼續翻看回憶的碎片後,他記得自己後來是這麼說的,想起來,真是童真而勇敢的回答。手繪歪歪扭扭的地圖,第一次孤身踏入人群,小時候的自己總是能那麼大膽而得意忘形,那麼閃耀而刺眼……

可那是能夠自由作夢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啊!

好想念春天,好想念遠方,好想念那個能容許自己恣意作夢的世界,更想念會接納我一切的你。這些只能給自己聽的話吞進肚子裡後會到哪裡去呢,能夠在一宵夜夢或清晨日出前消化嗎,還是會溶化在脈搏與血液裡,於某刻化作眼角邊雨點的溫度呢?

而越是期待那通往夢境的破口,越是想逃避掉本該直面的現實,在自己的存在又一次被忽視的時候,在覺得孤單而翻出回憶斑駁的時候。最近的他有時甚至會想,在終於不需要戴上面具的一人的時刻,要是能把自己的影子從這個世界抹除,永遠留在季節的末尾……

好像再靠近一些,就要失去平衡。

而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居然變得得蜷縮在對方構築的泡沫幻境裡才能放手作夢。明明小時候的自己,總是能做著不切實際的夢,是永遠那麼天真且放肆地、自由地……

那才應該是蜂樂廻,也才應該是你所看見的蜂樂廻。

少年還趴在床鋪上,側著頭輕笑起來,模模糊糊的視線裡頭卻入不了眠,是在火車上睡多了的錯。他想自己大概是有些貪心了,在年復一年對方的輪廓越見明晰之後,那些藏在心中不說出來寂寞是缺角的拼圖畫,深邃裡是名為留戀的黑洞。

當時那麼提問的我,究竟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呢?



啟程了,最後一次的春天。

十一個月後的今日。

他還是第一次那麼不期待旅行,收拾行李的時候慢吞吞的,優看兒子遲遲沒出門有些擔心,佇在門外探頭問需不需要幫忙。我會趕上火車的,少年撐起往常的笑容,把背包的拉鍊拉上,說畢竟都買好了車票。

而且貪心的我也還想要更多的花瓣,在夢將醒之前,最後一次。

在最後一次啟程的火車上,蜂樂廻難得遠望著窗外沒睡,看天空灰沉沉的幕幔延伸至遠際,把披肩的外套再往上拉了一些。今年的天氣看起來就如同自己的心事一樣,陰陰沉沉地遲遲不回溫,不知道遠方的花落會不會被過於冷冽的風都吹落了,如果就要用這樣收尾的話,未免也太過可惜……

我明明很明白這件事的,在下定決心之前,在下定決心之後。現在想起來,卻覺得自己當初不應該那麼勇敢,只會在夢境與夢境的邊際線上蹉跎的傢伙,絕不會是你所喜歡的那個蜂樂廻。

我明明很明白這件事的。

火車的步調似乎比自己想的更快一些,又到了下一站的響鈴,身側的人影替換交錯又一輪,只留下鞋底步伐印子的響音與水漬。你也是過客,我也是過客,他倚頭靠在已經不需要半跪著才能搆到的木窗沿,許久瞇起眼睛。

真的啟程了,最後一次的春天。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