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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滅同人衍生文/炭善]彼之夜•此之晴(3)

幾乎是在胡蝶忍走後，下個任務很快就來臨。惡鬼的口腹之慾不會因他們兩個的狀況而有所停歇，不只炭治郎，鬼殺隊的大家都明白這點，哪怕他們慢了一步，都可能讓某個人、某個家庭遭遇如同自己一樣的悲劇。

「不過……一下來五個任務，是要殺了我們嗎…….」
被炭治郎背著，善逸疲累的聲音小聲地抱怨，一早就出發去討伐山洞和密林裡的鬼，才剛砍下鬼的頭，鎹鴉和啾太郎就又各自帶來任務，拆開啾太郎咬來的任務紙發現還疊了兩張的善逸當場崩潰得暈過去，等一回神他已經被炭治郎背著往任務地點出發，之後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和炭治郎一起上陣。

後腦腫包還未消退，他早已記住不能大喊大叫，不然很可能會被炭治郎再次失手摔出去。睡眠不夠加上任務的勞累，就算強韌如長男，繃緊的神經還是受不了太大的聽覺刺激。即使這樣炭治郎還是堅持背他，說是溝通方便，還有善逸聞到食物或女孩子的味道突然跑掉很麻煩。粗糙帶著許多鍛鍊痕跡的手伸來，握住善逸趴著他肩膀的右手，拉過去按在自己帶著沉穩心跳的胸口，就像今天執行殺鬼任務中，他們討論戰術、互相溝通的方式一樣。

「我們有兩個人，任務本來就會多一點。」
「哪算一點啊！」善逸還記得人的聲帶和喉嚨發出震動的方式，只要能感受那頻率，對他而言就像直接對話一樣，炭治郎說話傳來的振動頻率與心思透出的味道，讓他立刻回應自己的不滿。就算是兩個人各自行動的時間加起來，任務也沒這麼密集啊！

「善逸如果覺得累，可以再睡一下喔。」轉過頭，深紅眼眸對上善逸的雙目。那雙明亮的眼睛，永遠都像是為人打氣、鼓勵對方的存在，彷彿太陽的溫暖一樣理所當然。但善逸知道，累的是炭治郎，不論是氣味、還是隨著講話聲頻率漸繁的呼吸起伏、越來越搖晃的步伐都這麼告訴他。就算炭治郎早上有睡一會，但聽到鎹鴉傳來指令就立刻出發的他，那點睡眠完全不夠，或者該說是不是真正達到睡眠都是問題。失去聽覺後那晚，善逸從來沒睡得這麼輕鬆。但就在他享受睡眠的同時，炭治郎卻為自己的感官而痛苦著，即使疲累也無法入眠。

這種討厭的事，明明只有他體會就夠了。

「善逸？」

從剛剛開始，炭治郎就注意到奇怪的聲音。
先從細小又集中、如同被啃噬的沙沙聲開始，再來像是許多竹筒被摩擦壓迫，幾近破裂的聲響中，某處迸出細小的水流，反覆壓軋的不快聲伴隨水灑落堅硬地面的濺奏。

背後的人突然鬆手跳下來，看著背向他蹲在面前、示意要跟他換手的金髮少年，炭治郎搖搖頭，他覺得自己還能走，而且他這才發現，那個奇怪的聲音來源正是善逸。

「炭治郎才需要睡一下，不然怎麼保護我，我還沒結婚呢。」側頭回望他的善逸嘴角帶著微笑，蜜金色眼眸在街店零星的燈火照射下微瞇著，就算沒有嗅覺，這景象彷彿就能聞到飄來的溫柔氣息，那個炭治郎熟知的氣味。

但怪聲仍然持續，之所以沒先發現就在身邊，是因為那聲音就像在很大的空間內迴盪，似遠又似自虛無，直至聲音轉至眼前才確定來源的動向。而此刻聲音壓迫的速度越來越頻繁，好似有雙巨大的手擰緊整束竹筒摔打，劈啪劈啪與水流灑地的啪嗒聲一同碎裂在堅硬的地面上，飛散在空蕩蕩的洞裡卻毫無回音。

住手，不要再繼續了。

「炭治郎不要硬撐，任務來之前要好好休息啊。」

先別擔心我啊，重要的東西就要毀掉了，你沒有感覺嗎？

「炭治郎？」
瞥見對方好像在開口說些什麼而轉過身的善逸，看到落下的眼淚時表情一怔，摀著耳朵蹲下的炭治郎表情非常地糟，善逸心想難道有鬼出現？他們又要開始應戰了嗎？

用力吸取周遭氣味尋找異常的善逸，手又被炭治郎拉去，準備感受對話的他冷不防被緊緊圈住肩膀，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金黃腦袋代替手被按在紅髮少年胸口上，鼻子和額頭直直接收炭治郎像是隱忍不住的味道和話語頻率。


--善逸要不要吃三色糰子？
--我想吃完鰻魚飯再吃。


*********

轉移注意力的方式終於讓他們獲得喘息時間，坐在茶屋外，炭治郎喝著茶讓自己平靜下來，旁邊的善逸又點了一盤紅豆糰子和信玄餅，被甜食滿足的旋律伴著金髮少年哼唱的曲調，剛剛的怪異聲音已然消失無蹤。

應該是擔心也是安慰，路途上善逸告訴炭治郎，他以前狀況不好時聽到奇怪聲音很正常，但只要休息之後那些聲音就會消失，所以炭治郎一定要好好休息。炭治郎心想，善逸也許還不知道，在今天的殺鬼任務中，他已經能從聲音分辨對方說的是不是真話。當時聽見的那些怪聲，比善逸這番話還要真實。

壓抑的聲音、零落又無法聚集的水、重複扭轉壓碎的動作，空蕩蕩只存在著碎裂卻沒有結果，等他感覺有東西從臉頰滑下，才意識到節奏表達出的情緒多麼難以言喻。想到初見善逸給他的感受 就是複雜言行中又帶著別於任何人的善良與強悍，特別是行為和氣味的差異，大到令他覺得有生以來的認知就要被顛覆。比起複雜到混在一起的味道，聲音更快速明白地告訴他，那些善逸身上所存在著、他未知的事。

看見女孩子的善逸，因興奮微微紅臉靦腆笑著的時候，心音會傳出春天鳥兒般的輕快旋律，讓炭治郎聽著看著也感受到飄然。
路過點心鋪，善逸纏著他要買饅頭時帶點撒嬌感的請求，卻又在看到店鋪旁分食點心的兄弟後瞬間沉寂下來，炭治郎只得買下好幾種口味的饅頭，聽見甜點帶來的幸福節奏一個個填滿對方的心和胃，當下的他也產生吃著甜食的錯覺。

其中比較特別的是，有個柔軟得彷彿能貼近人心的聲音，那聲音比幼貓的叫聲還軟、比雛鳥的出世之音還柔和，與其說是讓聽見的人被融化，更像是綿菓子般、一碰觸就會融化在心上的聲音。不論善逸的情緒如何這個聲音都在，有時從沉悶的旋律中飄過，有時躲在害怕緊張的心音之中，即使變得微弱卻不會消失在耳中的存在。

但那個奇怪聲響出現的時候，他想尋找那個柔軟聲音的所在處，卻完全沒有任何跡象，靈敏的聽覺中只瀰漫著被扯裂和在灑落中消失的破碎聲。

「在想什麼難過的事嗎？」
注視著炭治郎的琥珀色因低垂的眼神而黯淡，下垂的眉毛讓善逸的表情看起來滿滿都擔心，為了不讓對方的心音持續揪成一團，炭治郎一個深呼吸，臉上恢復了放鬆又溫和的微笑。但現下嗅覺變靈敏的善逸，並不是因為炭治郎的表情才這麼擔心的，對方的顧慮他自然也看在眼裡。

夜晚茶屋的座位上，看似沉默，實際上是卻各自竭盡現有感官和腦內模擬去判斷對方狀態，直到我妻善逸的一句話才打開這個僵局。

「炭治郎喜歡剛剛的曲子嗎？」
「嗯，因為覺得善逸的曲調，感覺有點熟悉。」拉起善逸因夜風帶點冰涼溫度的手心，將它按上胸口的炭治郎心想，善逸應該是聞到他心思變化的氣味了吧，被自己曾有的嗅覺讀懂真是奇妙的感覺。

「那個……該怎麼說呢……炭治郎，你不管聽到什麼，都要相信自己的聲音。」

似乎打算只說到這裡，善逸把頭轉到炭治郎看不到的地方，炭治郎知道善逸想隱藏後面還有的話，但同時他也聽到對方猶豫的心跳聲。

「不管說什麼都沒有關係，就算不是想說的話，我也接受善逸這麼做的理由。」說出這句話，炭治郎感到對方按著自己的手震了一下。

「就……就是……」

連續好幾個深呼吸放鬆了緊張感，終於，善逸小聲的開口。

「剛剛那……其實是炭治郎的聲音。」
「咦？抱歉我聽不太懂，原來剛剛是我在哼歌嗎？我自己都沒注意到……」
「不是啦！那是炭治郎身上平常發出來的聲音！」惱怒對方腦袋怎連內部都如此堅硬，沒多久又覺得自爆什麼不該講的話，善逸抽回手捂住自己滿臉的羞恥與後悔，嗚哇嗚哇的聲音從指縫不斷漏出來。

炭治郎的聲音很溫柔，每次心情低落善逸總是會想起對方的聲音，只要把那聲音的旋律哼出來，彷彿炭治郎在身邊的感覺會讓他覺得安心。但一想到把這種事對本人說，善逸真想把自己埋到洞裡去。他原本是因為炭治郎聽到不舒服的聲音影響心情，想說哼歌時注意到對方隨著曲調發出感興趣的味道，要是告訴炭治郎並稱讚他的聲音很棒，也許能讓他心情變好。

但現在他只求不要變得更糟，隨便把別人的心音當歌曲哼還對著本人說，他彷彿都能回想剛遇到炭治郎時那個像是在看別的生物一樣的表情，為什麼要自掘墳墓啊，都不敢想像對方的味道會變成什麼可怕的樣子了啊！

按在臉上的手被抓去，而且是兩手一起，連遮臉的機會都不給，心想著炭治郎表情會如何鄙視的我妻善逸，緊閉在淚水中的眼睛害怕得不願睜開。

手心上傳來有點癢的感覺，細細麻麻的振動傳了過來，咬著牙關的口在本人讀懂對方說的話與氣味之後，愣愣的微張著。

能被善逸喜歡實在太好了。

善逸還沾著淚水的雙手，從炭治郎的喉處被拉到也帶著暖暖溫度的臉上，還流著淚的琥珀色雙眼，在首次看見有人因自己話語而感到幸福的時候，起了漣漪似的震盪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