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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村空，春野優



那是冰河衛將公司職位轉交給宮村和春野後的事。

衛說他仍然是她重要的人，因為她知道了如何去愛，她想實踐這份愛的感覺，給自己一個長途的旅行，列下想完成的事項。

她說她可能會回來，也可能不會。

春野優經歷過這份工作的洗禮後，漸漸上手，甚至也萌生了新的目標。

『像他這樣的人經過訓練，很適合上來接管理層。宮村你也知道的。你跟著我這些年，也見過很多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放下對他的敵意，你客觀分析試試？』

宮村不得不承認，春野確實是有這份資質，甚至比自己還優秀，尤其在氣氛方面比自己優秀太多。

『春野那孩子是能夠引領出人群一同前進的存在呢。』一之瀨有次在他遞交資料的時候沒由來的說了一句。

宮村作為衛的秘書多年，他深知衛承受了多少，一之瀨儘管有能力和衛一同創業，可卻沒有相配的經營能力，所有的事情都是衛一肩扛起。

他沒辦法理解衛和一之瀨的關係，也明白自己介入不了。

但他知道，某部分的自己知道，自己享受著被衛需要，被依賴的感覺。

宮村空被需要，並且被信賴、依賴著。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也不想放手。


但是那個人出現，改變了衛，讓衛對自己的人生、價值觀重新審視。

有了新的想法的衛，想暫時放下工作，想離開這個她固守多年的崗位，用新的自己去探知這個世界。

宮村怪春野嗎？

他不敢說，可他想，也又或者他不想。


在春野優因付不起房租被趕出門，原來想著找衛求救，卻轉身向他這個總是刁難他的人求救了。

宮村鄙夷的看著訊息，在對方打過來的瞬間還是接了電話。

知道對方的位置，其實不過就是履歷書上那個公寓的門口。

接到對方後，將對方帶到自己家。

看著狼狽地春野，他也開心不起來，畢竟現在兩人是被綁在同條船上的人。

公司被交給兩人，他總不能讓自己不認同也不想認同的同事露宿街頭吧。

春野住下來後，也在不知不覺下深入了宮村的生活。


比如說他記住宮村喜歡鹹一點的味噌湯，或者喜歡吐司單塗奶油。

七分熟的太陽蛋配兩片培根。

又或者在週五的夜晚來一杯熱可可。

那是平時對自己嚴格的他少數的獎勵。


直到很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喝熱可可的模樣被春野記住，是深深刻印在腦海的那種。


宮村這時才感覺到愧疚，比如應該有更好的方式對待身為新人時期的春野，或者罵人也有分冷靜的和難聽的。

他想了想，他總是在二選一的選擇題裡，選擇最刻薄的那種。

基於愧疚，他開始在週五的夜晚，在幫自己準備一杯熱可可的同時，幫春野準備一杯熱牛奶加楓糖。


兩人同居久了，宮村也沒再提要春野搬出去的事情。

直到春野家裡經濟狀況開始好轉，家人們說要上京找他玩，才知道兩人住在一起很久了。

春野才尷尬的向電話那頭說會開始物色房子的。



春野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開始在意宮村的。

也許是看到他在痛罵自己後，被衛找去聊聊。

在那場聊聊過後，站在公司頂樓仰天拭淚的背影。


還有一次自己不小心住在社長的家裡，早上來接衛上班的宮村臉上的表情，像極了自己老家那隻受盡寵愛的狗狗見到新成員—貓咪的表情。

春野發現了不同於以往的宮村，想著雙親給的教導，他也想好好待宮村。

知道是自己能力不足，所以他想盡辦法的惡補。

趁著社長有空的時候問，或者問前輩，有時候也會從一之瀨那裏得到很多專業的書籍。

雖然一之瀨不擅經營，但倒是很會整理這些書籍中的重點，甚至可以融會貫通。


也讓春野疑惑過為什麼會理論，卻不會實踐？

有那麼一次他小心地問社長。

社長只是擺了擺手，露出苦笑。

『故事太長了，你只要知道如果需要知識，可以從他身上學就夠了。你的實踐能力很好，就是需要多磨練。我看好你啊。』

有了社長的鼓勵，他想更努力。

工作的過程中也有了新的目標。

他甚至從那些經營專業的書籍找出一些覺得適合老家的方式，重點整理給了家人。

他知道經濟他可以靠自己不讓家人困擾，可家裡的經濟還是希望家人可以再多拚一點，也許還有救。


回過神來，他花了很多時間在學習新知，還有工作、學業。

一個不小心就被房東趕出門了。

他知道社長衛很好，說了他需要，就可以請求幫助。

可是他不想，不想讓社長還為此煩惱。

他打給了他自己也沒想到的那個人—宮村空。


厚著臉皮住下來，難得沒有被宮村責罵的感覺很好。

他默默記下宮村的喜好，也默默的擔起了家務。

當他發現不小心睡在客廳，有人替他蓋上薄毯是多麼美好。

又比如在某個週五開始，他得到一杯甜甜的楓糖牛奶。

他喜歡看宮村吃東西吃得香的樣子，也喜歡看宮村一臉不情願，可手卻遞過來那杯溫熱過的牛奶的樣子。


在和妹妹通話的途中，妹妹一句話，讓他才理解到這份情感。

『宮村哥真的很帥，對爸媽也很好，對我也是。本來以為他喜歡社長，我肯定沒機會。真的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哥哥你得手啊。』

『妳在說甚麼？』

『哥，你沒談過戀愛不懂。你們這樣的互動，跟一般情侶有甚麼兩樣。』

『怎...怎麼可能。我們只是受社長所託，現在一起工作，讓公司繼續順利運行而已...』

『少來了。你沒有注意到甚麼嗎？』

『我該注意甚麼？』

『宮村哥對你跟對其他人不一樣吧？』

『嗯...特別凶。』

『不是這個吧...算了，你不自己發現也沒有用。掛啦。』


對面傳來嘟嘟聲，春野才默默關上手機螢幕。

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洗完澡的宮村在走廊將剛剛的對話都聽進了。


但兩人誰也沒說。

直到春野父母要他趕緊找間房搬出去，別打擾人。

春野才慢悠悠的到了附近的房仲公司問了報價，找了理想的公寓。


和宮村住的有些高級的不同，是非常便宜又狹小的舊式老房...

但是跟他之前住的地方差不多，價錢也便宜，是他現在負擔得起的。

拿著報價的信封回到家，隨手一放，他就先去洗澡了，想著洗完澡，今天要做宮村喜歡的晚餐。


可當他出吹好頭髮，走到客廳，宮村就坐在那，看著他剛剛帶回來的資料。

「你要搬出去嗎？」

「嗯...盡快，畢竟也打擾宮村先生這麼久了，我實在是太厚臉皮了...哈哈哈...」

「你為什麼笑？」

「咦...？」

「笑得很難看...」宮村站起來，走向他，他突然好想逃走，想逃離現在這個現實。

家裡經濟出狀況他沒逃，面試上公司遇到種種挫折他沒逃。

和社長價值觀衝突的時候，他想盡辦法讓社長理解。

他知道自己費了多少苦工。

還有學習那些從未經手過的事情。

每一件每一件，現在回想起來都歷歷在目。

那些分明痛苦的過程，他都沒有哭。


可是為什麼說到要離開宮村家，要出去回到自己原來一個人在都內的生活，他就想哭得不得了呢？

『啊啊...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宮村先生了呢？』

春野沒忍住淚，想逃的他正準備從玄關穿鞋離開，可每次只要一套就能進的鞋子怎麼穿也穿不起來，視線模糊，鼻子變得熱熱的，腦袋混亂得不像話。

「這時間你要去哪？」宮村跟著他走到玄關，抓住他的手臂，那雙那首的溫熱碰在皮膚上，像是要灼燒他的手臂，還有他的心。


「你不...你不要管。不要你管。」明明他想說的不是這些，可嘴就替自己回了話。

「你哭成這樣，是為什麼？」宮村沒放手，反而又抓住他另一隻手臂，將他用一定的力度壓在牆上。


兩人面對面僵持了一會，像是知道春野不會走，宮村才放手，走回明亮的房間裡，很快又回來，手上拿著的是春野喜歡的香草冰淇淋，還有木頭湯匙。


他記得的。

那麼一次和宮村聊到冰淇淋附的木頭湯匙吃起來的冰特別好吃。

雖然很不環保，可是木頭湯匙好像可以喚起兒時那些最美好的部分，連帶的美味也加倍。

因此只要有去超市，他們有買冰淇淋的時候，總會要那麼幾根，想懷念最美味的冰淇淋的時候，就會用湯匙。

但大多數的時候，是用宮村買的，專門吃冰淇淋，特別好挖的那種湯匙。

「別哭了。」宮村說著，像是哄小孩似的打開冰淇淋，艱難的挖了一口，通常第一口最難挖了。

遞到春野嘴邊。

他沒有多想就吃了。

「也別走了。我們就...這樣吧？也很好。如果擔心房租，也可以讓你分擔...」宮村確定他吃完第一口後，才輕輕抽回木湯匙，又挖了一口遞回來。

「我知道我一開始對你很不好。後來...還有社長的事情也是。是我的問題。」

宮村察覺到春野的動作放開了手，讓春野含著湯匙搖頭。

當春野停下，宮村又輕輕抽回湯匙。

兩人就這樣，一邊被餵食，一邊餵食。

直到冰淇淋吃完了，宮村才開口說他餓了。

春野迅速地回到廚房，而宮村跟在他身邊，像是要確認他不會離開才到浴室迅速的洗了澡。

等到春野將兩菜一湯全端上桌時，對方頭髮濕漉漉的從浴室出來。

雖然宮村是短髮，可頭髮濕著的樣子，他好像沒有正眼看過幾次。

看出了神，直到頭蓋著毛巾的宮村坐下來，要他一起吃飯，他才回神。

「怎麼了？我臉上有甚麼？」

「就...宮村哥真的很好看呢。以前怎麼都不覺得。」

「咳...」

「你沒事吧？」

「沒...沒事。」宮村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講了一堆，對方這個小狗狗根本沒搞懂。


『飯後...飯後再找時間跟他說清楚。』宮村揪著自己的心，想著得要說明白，對方才能理解自己。


等到吃完飯，宮村坐在春野平時坐著的地方發呆，洗完碗的春野發現對方根本還沒吹乾頭髮，搖了搖頭，拿了吹風機回來，坐下來就要宮村過來一點。

「要做甚麼？」

「你頭髮都沒吹乾，會感冒。我幫你？」

「嗯...」

吹風機吹了幾分鐘，這是第一次除了家人和美髮師外的人替自己吹頭髮，宮村覺得心情很微妙。

長年跟著社長，他的戀愛經驗也十分稀少，時常是他答應了告白，最後卻又被人甩了。

也因此，那之後他就很少談戀愛。

專注成為社長的傾聽者，變成他人生的重點。


是多久了，自己的戀慕之心才因此萌芽呢？

「春野。我喜歡你。」

「嗯？你說甚麼？」

吹風機沒有停下，反倒是春野大吼的聲音占了上風。

可是宮村覺得對方一定聽見了。

他反手將人手上的吹風機搶了過來關掉，看著對方吞嚥口水的緊張模樣，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做...做甚麼笑？」

「你聽到了。你一定聽到了。」

「甚麼...」

「你要裝傻嗎？你確定？」宮村手伸向對方的衣襬，讓懷裡的人緊張的眼睛轉了好幾圈。

「好、好好。我有聽到。我也喜歡你啦。」春野說完，閉上眼睛，假裝看不見，也許害羞的情緒就會小一些。

宮村看著最初讓他恨得牙牙癢的男人，現在在自己家裡，穿著自己買的睡衣，他很難想像幾個月前，自己還是很討厭這個人。

他將對方衣襬拉好、拉平。坐回原來的位置，將吹風機遞回給人。

「繼續幫我吹乾吧。」

「嗯...？就這樣...？」

宮村沒有漏聽最後那句話，轉過身就是在對方唇上啄了一下。

「嗯？」春野歪了歪頭，腦袋還運轉不過來。

「怎麼？是初吻嗎？」

「...是。」

「咦？」宮村在聽見的下一秒轉頭，春野的臉近在呎尺。

「騙你的。」

春野說完，蓋住對方的眼睛，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