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侑日 / 歸 / 0 1


0

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只覺得是個能跳但菜的小矮子，連基本的接球發球都做不好，搞不好以前他嫌棄過的那些廢物技巧都比那矮子好。

影山飛雄的搭檔怎麼是那種人？簡直浪費他的舉球。
他曾那麼想過。

沒想到，最後他成了羨慕影山飛雄的那個人。

「我之後會舉球給你的。」

被感動了。

想舉球給某個人。

技術拙劣，卻仍讓他熱血沸騰，興奮不已。

──日向翔陽。



1

球衝擊上雙臂時發出沉悶的聲響，響徹整個球場。接球的是木兔光太郎，極快的速度帶上強力迴旋，極其不好接的一球以偏頗的弧度彈起，高度卻不足夠常人正常的組織進攻，大幅縮減了進攻的機會。所有人都知道那力道有多大，角度有多不友善，所有人都知曉這球希望渺茫，甚至覺得沒得分也是正常。

但總有人超出常理。
想贏，需要理由嗎？
打倒強者，需要猶豫嗎？

藍黃相間的排球拉著不美麗的弧度橫跨球場，朝他飛來，墜落。
他們在同一時間做出反應。

宮侑跨出了第一步。
球鞋摩擦著球場，發出尖銳刺耳的哀鳴。

日向翔陽踏出了第一步。
強而有力的起跳，「咚」的一聲讓所有人不寒而慄。

日向翔陽高高躍起的身影落入他棕色的眼眸，那雙橘色的視線投遞過來的「信任」輕而易舉地點燃宮侑的鬥志。

嘴角拉開興奮，又堪稱惡劣的弧度，總有人在他身後緊追不放的刺激壓迫不管幾次都讓人感受到如同中毒般的愉悅而顫慄，怪物們享受在競技之中擊潰對手，也本能地與隊友相互競爭。
奢侈到令人興奮難耐。

腹部肌肉拉繃得死緊，大腿肌彷彿要炸裂開來的強硬，宮侑下盤穩定的蹲下，後仰。汗水順著他下腰的動作沒入衣領之間，舉球手用他最真誠的奉獻，在球與地板狹小的空間之內突破自我，宮侑揚著肆意猖狂的笑容，用著完美而難以看透的姿勢把球舉給了與他同等瘋狂的日向翔陽。

回應他的是日向翔陽無人觸球，迅猛的一分。
也是這場比賽的最後一分。

決定結束的哨聲響起的瞬間，觀眾席爆開無數掌聲與尖叫，歡聲雷動，BJ的粉絲們激動又開心，每個人都在為這場精彩的比賽喝采鼓掌，幾乎要將天花板掀開的激昂呼聲響徹雲霄。場上的球員粗喘著氣，宮侑還沉浸在比賽高昂餘韻時一顆橘紅的砲彈已經直直向他衝來要和他擊掌，臉上綻放著大大的笑容。

掌心大力相觸時刺刺麻麻的疼痛直傳至心底，宮侑和日向翔陽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樣高漲的情緒，兩人在發出一連串無意義的興奮吼叫後才逐漸靜下來。

「侑前輩剛剛那顆球超酷的！好帥！帥爆了！」日向翔陽冷靜之後就是一陣誇獎，眼神閃閃發亮滿是崇拜，誇得宮侑嘴角弧度翹得更高。

「翔陽也很帥啊。」他抬起手揉上對方被汗水浸溼的髮絲，笑著應道，「雖然騙過攔網的人是我。」

「嗯！侑前輩的球超好扣的！」日向翔陽持續笑著，雙手誇張的在空氣中比劃大動作，朝氣蓬勃的聲音嘰嘰喳喳響不停，「中間還有好多球都覺得不行了，侑前輩超厲害，傳來的球還是很完美，超強的！」

「嗯嗯。」日向翔陽的誇獎總讓人心花怒放，宮侑覺得心靈被撫慰，瘋狂點頭附和，翔陽說得真好，再多說一點，他心想。他們倆喋喋不休了好一會，接著宮侑聽見明暗修吾在喊集合列隊，長臂一伸就攬住日向翔陽的肩膀，和他一起與對手握手致敬，然後在致謝後兩人又湊在一塊一搭一唱的聊著。

宮侑和日向翔陽，彷彿就有聊不盡的話題，什麼都能聊，不是他劈哩趴啦地說就是他侃侃而談。

「唔，果然上手還是贏不過侑前輩。」

「翔陽舉球想超越我還久得很呢。」

「其他地方我可不會輸！」

「哈哈，我也不會喔。」

「嗯……但老實說，剛剛最後的負節奏，我有瞬間真的以為球傳不過來了。」日向翔陽嘻嘻一笑，忍不住坦承。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鳥了，對於情勢的判斷有一定的水準，方才的局面就連他有那麼霎那間覺得進行背傳是個挑戰。

但不是不可能。
眼前的人，是宮侑啊。

「哈？怎麼可能！」面對這項懷疑，宮侑氣得哇哇大叫，他傳不了的球，這絕對可以稱得上傷害宮侑話語排行榜的第一名。開什麼玩笑？更何況是舉給日向翔陽的球，他怎麼可能舉不出來？傳不到不就代表他輸了嗎？

「怎麼可能舉不到啊！」氣急敗壞反駁的同時，腦海中浮現六年前隔著攔網，影山飛雄令人驚嘆的舉球，他感嘆日向翔陽是可怕搭檔的那顆球，宮侑攬著日向翔陽肩膀的手臂收得更緊，語氣不自覺染上咬牙切齒，「怎麼可能輸啊。」

他沒有明說比較對象是誰，不過日向翔陽猜出他話中之意般噗哧一聲笑出來，「說的也是，侑前輩絕對不會輸的。」

宮侑眉一挑，心裡突地一跳，日向翔陽這話聽在他耳裡很不是滋味，近乎刺耳。他伸手捏住日向翔陽的臉頰上下搓揉，迫使他們面對面相視，日向翔陽笑鬧的掙扎一翻後看出宮侑神色裡的認真，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翔陽。」

「嗯？」

「是我們。」

直直望進那雙圓潤的橘棕色裡頭，他語氣平淡而篤定，透著一股力量。

「咦？」

宮侑揉夠他的臉便鬆開手，面朝前方，自日向翔陽的角度望去，男人正望著攔網的另一端，視線落入虛空。賽場炙烈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投下翳影，宮侑的側臉在他眼中模糊了輪廓，唯有聲音清晰入耳。

「是我們會贏。」

我們。

不是我，也不是你，是我們。

日向翔陽怔愣在原地，心裡一瞬間又酸又脹，一股龐大的暖流充盈著胸口，他說不清湧上心頭的酸澀溫熱情感究竟為何，思緒呈現一片紛亂。

又來了，日向翔陽想，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侑，日向，快點收操吧。」然而明暗修吾打斷他的胡思亂想，催促著他們動作，「收一收就準備回去了，等等就地解散，然後記得從明天放假，不要忘了。」

「好！」兩人同聲應答，隨即跟其他隊友就地做起伸展操。

「翔陽放假要回宮城嗎？」

「對，侑前輩呢？」

「回去吧，但很無聊啊……治說要去東京，不准我跟，啊又沒人在家。」

「治前輩要去東京？」

「說是要去看一下，為了以後要在關東開店。」宮侑苦著一張臉，投遞過來的視線散發著絲絲哀怨，日向翔陽都能看到宮侑垂下的雙耳及尾巴，可憐兮兮的。

日向翔陽覺得這樣的宮侑看起來可愛又有些可憐，所以他歪頭思索，遲疑了半晌，隨後拉著長長的語調開口：「那……」

「侑前輩，要跟我回宮城嗎？」

「……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