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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か!さ、錆兎!?



鬼殺隊的工作十分忙碌,九柱更是過著忙得腳不沾地的生活。也因此錆兔忽然上門拜訪,半個時辰前才收到通知的炭治郎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似乎合情合理。
然而,錆兔一眼就看出不對勁。
炭治郎一頭過肩的長髮凌亂地披在肩上,不像平時整齊束成馬尾,隊服領子上的金釦子鬆鬆垮垮地勾著。最奇怪的是,他戴著口罩。
「你生病了?」
錆兔皺起眉,盯著好一陣子不見的師弟,試圖看出他的臉色好壞與否。
「不、我沒有生病!」
炭治郎扯起一個笑,笑容被蓋在口罩下,只能看出下彎的眉毛和眼尾。
最近早晚溫差大,而炭治郎愛逞強的個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錆兔狐疑地瞇起眼睛。
「是嗎?」
「真的沒事,你聽,我聲音很正常!」
「……」
聲音的確沒有異狀,那為什麼要戴口罩?在錆兔打算追問時,炭治郎殷勤地湊過來拉住他的手往屋裡走。
「錆兔來得正好!我昨天晚上做了點心,你坐一下我去廚房拿……」
「你的繼子呢?」錆兔打斷他的話,「拿點心這種事情喊他幫忙啊。」
聽到繼子兩個字,炭治郎肩膀一彈,凌亂瀏海下的大眼睛慌亂地往旁邊看。
「他、他出門了!不在家!」
「喊那麼大聲做什麼?」錆兔瞪他一眼,「知道我要來就把那個小鬼支開了?」
炭治郎尷尬地摸摸鼻子,沒回答。
「寵得不像話。」錆兔的食指用力在他額頭上一戳。
「我哪有……」
「那你支開他做什麼?」
被那雙凌厲的灰色瞳孔一瞪,炭治郎差點要像以前兩人還在受訓時一樣正坐認錯,幸好他現在已經能在師兄的威壓下勉強維持表面上的冷靜。
「如果錆兔不要一來就找杏壽郎『特訓』,我也不會……」
也許是個性天生不和,身為Beta的錆兔第一次見到杏壽郎起就沒給過好臉色,甚至不知何時開始,每次碰到杏壽郎就立刻提起日輪刀,二話不說劈頭就砍。
起先炭治郎還會嘗試居中協調,但是面對牛脾氣的水柱,杏壽郎不僅沒退縮還鬥志昂然地接受前輩的「特訓」,炭治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等兩人打過癮後默默替被揍出一身傷的繼子包紮擦藥,同時用眼神譴責一臉神清氣爽的水柱。
「身為男人就堂堂正正接受一切考驗!」錆兔理直氣壯地說。
「什麼考驗?你從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沒有手下留情過。」炭治郎嘀咕。
「只有你把他當作小孩。」錆兔捏住師弟柔軟的耳根子,恨鐵不成鋼地罵:「引狼入室說的就是你!」
痛痛痛痛痛痛——!炭治郎疼得眼角立刻冒出一泡淚水。
「杏壽郎那時候才十五歲,不就是小孩嗎?」

*

十五歲的杏壽郎,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三番兩次被炭治郎以沒有興趣為由拒絕收做繼子也不氣餒,連續兩個月天天上門毛遂自薦。沒有接到任務就繞著炭治郎團團轉,自告奮勇陪禰豆子打發時間,見他和禰豆子處得來,炭治郎也不忍心把他趕出去。

某天,杏壽郎趁著炭治郎執行任務不在家時,偷偷溜進日柱宅邸把家裡打掃得一塵不染,炭治郎回家後發現從沒做過家務的小少爺膝蓋手肘都紅了,卻一句抱怨也沒說,像隻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快樂地問:「日柱大人辛苦了!要洗澡嗎?我去替您燒熱水!」
本來就對小孩子沒有抵抗力的炭治郎幾乎要棄甲投降。
炭治郎無奈地招招手讓少年靠過來,從懷裡摸出藥膏替他上藥。
「你不需要做這麼多。」
「那您願意收我為繼子嗎?」
「我說過不收繼子,你為什麼這麼頑固?」
現任炎柱的長子,在鬼殺隊裡擁有悠久歷史的煉獄家後裔,不需要拜任何人為師也有出人頭地的天賦資質,炭治郎想不通為什麼眼前的少年執著於日柱繼子的原因。
杏壽郎收起笑容,認真地說:「我的命是您救回來的,煉獄家的男人有恩必報。」
「我只是履行我的職責,不需要回報。」
「是!但是這是我自願的!」
圓圓亮亮的金色貓眼大大方方地直視炭治郎,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率真模樣讓炭治郎無聲嘆氣。
「杏壽郎,你知道我的狀況吧?我是Omega,」炭治郎拍拍放在身後的木箱,「而我的妹妹是鬼。」
杏壽郎眼睛眨也不眨。
「我知道。」
「那你也應該知道,離我太近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自從第二性別被傳出去後,無論是純粹的嫉妒、不甘心或者單純瞧不起Omega,原本炭治郎就因為帶著身為鬼的妹妹而被說過不少閒話,再加上Omega普遍低落的社會地位,隨之而來的流言蜚語不可謂不傷人,連帶身邊的人也遭到波及,有好一陣子除了幾個親近的朋友之外,沒人願意和炭治郎交流。即使現在狀況已經有明顯改善,仍然會有人在私底下將此事當作談資。
杏壽郎當然聽說過這些事,但是他顯然並不放在心上。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
面對杏壽郎的眼神控訴,炭治郎無奈地想,非得說得這麼明白嗎?他稍微側過臉,指著自己後頸說:「我是Omega——而你是Alpha,沒錯吧。」
「這和性別有什麼關係?」杏壽郎有些焦急了,「您討厭Alpha嗎?」
「我不討厭Alpha,我只是不想影響到你的名譽。」
杏壽郎的貓眼頓時睜得又圓又大。
表情總算像個少年了。
炭治郎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明白我的意思了嗎?Alpha和Omega湊在一起只會產生更多誤解和閒言閒語。我的事情無所謂,但你是煉獄家的長子,我不能連累、」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少年忽然撲過來用力抓住炭治郎的手,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喊道:「我喜歡您!」
「⋯⋯⋯⋯嗯?」
明明在講正經事,怎麼突然冒出這句話?炭治郎的死腦筋一時之間轉不過來。
杏壽郎比炭治郎還要小一點的手牢牢抓著他不放,又說了一次。
「我喜歡您!」
「我、」
「所以!誤解什麼的都無所謂!倒不如說正合我意!」少年整個人都快冒煙了,還是笨拙地說出了他隱藏兩個多月的終極目標——「我要成為您的繼子,成年之後和您結婚!」
少年的眼神、味道都異常認真,炭治郎立刻知道他沒有說謊。
「請接受我吧!!!」

*

回想起當年青澀的繼子,炭治郎傻乎乎地笑起來。
「可愛吧?」
「那裡可愛了?你就因為這樣心軟收他為徒?」
見錆兔一臉不以為然,炭治郎掰起手指把繼子做過的事情一件件列出來表揚。

比如杏壽郎會睜著一雙圓圓亮亮的金色貓眼,掛著又大又可愛的笑容,拼命揮著手歡迎從任務回來的炭治郎。
比如杏壽郎明明不會做菜,但好幾次溜進廚房想替師父做便當,結果差點把爐灶炸掉。灰頭土臉又可憐兮兮地轉頭看向聽到動靜奔來查看狀況的炭治郎,那不知所措的模樣讓炭治郎把本來想訓他的話通通收了回去。
比如杏壽郎在聽到有人說日柱的壞話時,會用特別溫柔的笑容和對方好好溝通一番。

「最後那個怎麼聽都很不對勁吧?」錆兔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會嗎?杏壽郎很聰明,教起來很有成就感,連鱗瀧師父也很欣賞他。」炭治郎滿意地點頭。
「你怎麼不提他一副把自己當作你的伴侶的模樣,張牙舞爪到處冒犯人的混帳事跡?」
「⋯⋯」
炭治郎心虛地別過臉。
「說到這個,我還沒問你。」
錆兔的聲音忽然壓低八度,寒氣森森地問:「我聽說了,你現在戴著他送你的項圈?」
——為什麼傳出去了!後藤先生!?說好的保密呢!?
這件事被誰知道都好,頂多被當作八卦一笑置之,可是錆兔就不一樣了。這個師兄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從以前就對炭治郎有過度保護的傾向,更甭提他本來就對杏壽郎有偏見。
——原來錆兔今天突然找上門就是為了這件事?
炭治郎的額角冒出冷汗,謹慎地斟酌用詞。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別裝傻了,我跟真菰都聽說了!」
「⋯⋯」
錆兔大掌用力在桌上一拍,震得炭治郎的心臟漏跳好幾下。
「炭治郎,你答應做他的伴侶了?」
「沒沒沒沒有!」炭治郎把頭搖得像波浪鼓,隨身配戴的耳環也跟著甩來甩去,「我只是戴著以防萬一而已!」
——啊啊啊不小心承認了!!
「你真的戴著?」錆兔猛地站起來,指著炭治郎質問:「你對那個小鬼是怎麼想的?你要接受他嗎?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個從當上你的繼子開始就一直覬覦你的變態Alpha!」
眼看錆兔越說越激動,大有現在就立刻衝出去把杏壽郎揪回來痛打一頓的架勢,炭治郎慌慌張張地努力轉動硬邦邦的小腦袋想說點什麼安撫他。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

兩人轉頭一看,杏壽郎規規矩矩地坐在門前,先後對炭治郎和錆兔行禮後,大大方方地開口。
「請不要這樣對我師父,我可以解釋。」
「怎麼,要承認你無聊的佔有慾了嗎?」錆兔冷笑一聲。
杏壽郎眼神看向拼命朝自己眨眼搖頭的炭治郎,露出笑容。
「嗯!我送我的Omega禮物,是天經地義的事!」
「⋯⋯⋯⋯⋯⋯」炭治郎在內心發出微弱的哀嚎。
「你說什麼?」
錆兔恐怖的低音彷彿從地獄爬出來的妖怪,但杏壽郎不以為意地坐到炭治郎身邊。
「師父,都已經這樣了,就直接告訴水柱了吧?」
「啊、等一下——」
杏壽郎忽然伸手摘下炭治郎的口罩,炭治郎比蘋果還要紅的臉蛋露了出來,但這都不是錆兔注意到的。
「你——」他咬牙切齒,額角的青筋暴起。
「嗯,您想的沒錯。」
在水柱殺人一般的瞪視中,杏壽郎用食指曖昧地撫過炭治郎紅腫的嘴唇,愉快地用看向錆兔,「在您來訪之前,我正在和『炭治郎』培養感情呢。」
然後低頭又在柔軟的唇瓣上親了一口。

——事回想起來,炭治郎覺得自己沒有當場暈過去已經是用盡畢生的休養了。

「煉獄杏壽郎!給我滾過來,我要砍了你!」

炭治郎此刻腦袋一片空白。
他摸了摸還在發燙的嘴唇,望向他的繼子——他的Alpha,那雙漂亮又清澈的琥珀色眼睛,瞳孔深處隱隱藏著只有炭治郎能開看見的火光。Alpha身上不容忽視的炙熱信息素,溫柔又執著地包覆著他,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師父,我馬上回來。」
杏壽郎在炭治郎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拿起日輪刀,大步走向暴跳如雷的錆兔。

——也許正如師兄所說,他繼子早就不可愛了。
眼前的Alpha已經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