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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
雷古勒斯 X 安


『雷爾，我要再想想。』
雷古勒斯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望向左側的床位。

天鵝絨床帳後靜悄悄的，要不是地上還擺著一雙室內鞋，他都不知道安是否回到了房間。

他翻身下床，伸出手想拉開那道阻隔他們的布料看一眼，看一眼就好，確認他呼吸平穩、心跳有力。

指尖在僅剩一英寸的距離停下了，雷古勒斯感覺到一直在身後追趕他、名為恐懼的野獸，那粗重的鼻息已經噴在少年的背後，壓得他難以呼吸。

少年轉身拿起隱身斗篷，輕輕關上宿舍的門，離開這個曾經帶給他溫暖與安全感的地方。
離開他的戀人。

月光灑落一地銀輝，雷古勒斯坐在黑湖邊，從未感覺霍格華茲的夜如此寂寞。
就算黑魔王的實力如何擴張，這裡都是可以胡鬧、歡笑的地方，對，就像兄長和他的朋友那樣。

湖面波光瀲灩，偶有生物濺起零星水花，少年灰色的眼睛裡也盛滿了湖水和月光。


¶


『我決定要加入食死徒，安。』

那天他是用怎樣的聲音對男友坦承自己的選擇？
是對上了視線？還是側過身迴避少年的眼神。

雷古勒斯無法確定，一想起那個徹夜難眠的夜，無數虛構的記憶就會一湧而上，將他淹沒在銀色的河流中。
無論少年這一個月如何研習大腦封閉術，始終無法擺脫繁雜的思緒，他一閉上眼就會看到一雙澄澈的紫色眼睛從霧靄中浮現，像是被水洗刷過的琉璃一樣濕潤。

但是他不記得安最後的表情。
是漠然？是失望？是厭棄？抑或是憤怒？

他靠在湖邊的白蠟樹下，終於承受不住，昏睡了過去。


¶


「唔……」精準的生理時鐘將少年喚醒，身下的觸感似乎有些不對勁。他的衣物沒有被草地上的晨露浸濕，頭也不是靠在樹幹或石頭上。
而是枕在柔韌彈性的血肉之軀上面，雷古勒斯瞬間清醒過來，整個人彈了起來。

長髮少年用跟他昨晚一模一樣的姿勢倚在樹下，一張毯子從他的膝蓋一直鋪到雷古勒斯方才躺著的地面。

見安仍睡得深沉，雷古勒斯就直接面對他坐下，貪婪地端詳那個許久沒能單獨見面的戀人。

有點瘦了。他輕輕撫上安的臉頰。
平時很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傻，半夜跑出來找人。

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學校裡有多少眼睛在看著。

嘆息一聲，他輕柔地攬過那個纖瘦的身軀，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


雷古勒斯聽見耳邊輕淺的呼吸聲一個停頓，安習慣性蹭了一下身旁的物體，接著直起身體伸了個懶腰。
「早安，雷爾。」他神情自然地問候，還揉了揉眼睛。

「早安。」雷古勒斯放輕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像是努力不要嚇跑野生動物。

「安，你已經想好了？」他問道。
「嗯。」安神色堅定。

「雷古勒斯•阿圖勒斯•布萊克，如果你的心臟停止跳動，我也會隨你而去。」他將手疊在戀人的心口，感受開始加速的心搏。

雷古勒斯空白了一瞬。

「安，你的生命價值不該跟我捆綁在一起！這不是能輕易放棄的東西！」他正色道，不是沒有想像過安的表態，但這是他最不樂見的情況之一。

安並不意外他的反應，他清楚這才是雷古勒斯的本質，一個堅毅仁慈的、會犧牲自己的殉道者。

披散著長髮的少年舉起魔杖施放混淆咒，「我不會阻止你，只是希望雷爾能夠懂得珍惜自己，也珍惜所有愛你的人。」安坐到雷古勒斯的腿上，將額頭抵著對方的，像是這樣就能共享彼此的信念。

「就算成為食死徒，你也要好好活著。」他指尖摩挲著那個之後會被打上黑魔標記的地方。

「希望我熬了一個月的藥不會派上用場啊。」

「原來是在熬魔藥嗎，虧我還擔心你要離開我。」少年抱怨著、環住他的腰身拉近，手勁之大，是會留下痕跡的程度。

「放心吧，生死相隨。」安閉上眼，主動獻上自己的唇。


湖水被風吹出一道道漣漪，反射著初秋的陽光。他們依偎在一起，共度此刻亂世序幕中，難得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