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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後】

終戰過後,還沒戳破窗戶紙前,OOC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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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那天並非什麼特別的日子。

明曆大怪獸討伐完成後,東京可說是百廢待興。即使是專門對付怪獸的防衛隊,也臨時被徵調協助災後重建。

被怪獸10號破壞殆盡的立川基地尚未重建完畢,因此亞白隊長必須留在基地裡監督。而身為副隊長的保科理所當然擔起外援責任,領著第三部隊一半的隊員前往支援自衛隊的任務。

在外奔波的日子自然比不上辦公室舒適,某天的休息時間,保科突然很想喝口咖啡。然而此時此刻,想找一家營業中的咖啡廳無異於癡人說夢。

在找了三棟還沒坍塌的建築後,保科終於在一片半毀的樓角找到一台奇蹟似地還能運作的自動販賣機。他試著按下黑咖啡的按鈕,幾秒後出貨口發出匡噹一聲。

保科彎腰撿起那罐剛掉下來的咖啡——已經接近常溫了但還可以接受——準備回去和其他人會合時,卻不期然對上了一雙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眼睛。

鳴海穿著便服,外頭隨便套了件過大的連帽外套。他站在瓦礫之中,四周是斷壁殘垣,空氣中飄著混濁的灰塵與焦土味。青年標誌性的淡粉色挑染已經褪成米白,連帶顯得那張臉沒什麼血色,整個人幾乎與這片破敗城市融為一體。

「⋯⋯鳴海隊長?」

保科微微睜眼,視線不自覺落到鳴海的左胸——那曾被怪獸九號貫穿過的位置。對一般人來說絕對是致命傷,但顯然還不足以殺死這位日本最強。

鳴海一反常態地沈默,只靜靜地望著保科。

同樣參與了那場死戰,但保科身上幾乎沒留下什麼痕跡。鳴海不願承認,卻也不得不接受,從小磨練與半路出家的差距,終究會顯現出來。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您不是應該在有明的醫療部嗎?」保科掃了一圈周圍,確認這裡只有自己和鳴海,語氣有些不得其解的困惑:「還是說已經出院了?該不會是被叫來立川支援我們吧?」

總部不至於這麼沒有人性吧?保科默默地把這句吐槽吞回喉嚨裡。

鳴海動了動乾裂的唇,嚐到空氣中煙塵的苦澀。

「⋯⋯不是。」

他本來沒有要來的。

從四年前……五年前邀請保科移籍被拒絕後,鳴海就下定決心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保科宗四郎。那張標誌性的保科家瞇瞇眼笑容,每每讓他想翻白眼。那副狐狸笑容讓他想起太多糟糕的事,與太多不願面對的情緒。

——但他從來沒辦法真正移開視線。

保科側著頭,正思索著接下來該說什麼,耳機中卻傳來自家隊員的呼喚。

「斑鳩?喔,我沒事,要回去了。」

鬼使神差地,保科隱瞞了遇到鳴海的事。應付完部下的關心,他仍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鳴海隊長,您還是再休養一陣子吧。」他難得誠心誠意地勸戒了對方一句:「強行超越編號怪獸裝備的驅動會有後遺症的,更何況您⋯⋯」

儘管保科沒把話說完,鳴海也能從對方的視線落點讀出他的意思。青年輕扯了扯嘴角,沒有反駁對方的話。

他確實需要休息,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疼痛。1號隱形眼鏡帶來的副作用更是比預期地還巨大,導致他現在只能看見色塊與模糊的輪廓。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能走動後第一時間從病房裡溜了出來。在與九號生死搏命、並肩而戰後,他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理由迴避自己的心意。

痛得快死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保科宗四郎。

醒來後最想見的人也是他。

鳴海不明白那種奇怪的渴望是因為什麼,卻還是順從了本能來到了這裡。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遠方傳來模糊的人聲。鳴海微微轉頭,額前瀏海被風吹起,保科看見那雙原本是梅粉色的眼睛,如今淡得近乎透明,宛若不堪一擊的琉璃珠。

一股莫名的酸澀猛然竄上胸口,保科下意識地用力捏緊手中的咖啡罐,鋁罐發出了無聲的悲鳴,被強行捏出幾道凹痕。

鳴海沒有注意到慘遭保科毒手的咖啡罐——他現在看不清楚一公尺以外的東西,當然也看不清保科的表情。一陣風捲著塵沙襲來,迫使青年轉開臉躲避。

「雖然你拒絕我了,但我還是可以來吧?」

鳴海的聲音還是很淡,不帶情緒,卻又莫名透出一點悶悶的委屈與疲憊。保科張了張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我受夠後悔的感覺了。」

說完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後,鳴海就走了。

保科愣在原地,直到斑鳩再次呼叫他才回神。手中的鋁罐早已變形,他卻沒注意,照樣拎著它回去繼續工作。繁重的體力活讓他無暇思考鳴海那句話的意思,但那雙淡櫻色的瞳孔卻無法從腦海中抹去。

他第一次看見那麼沒有攻擊性的鳴海。

直到晚上回到臨時宿舍,終於得以獨處休息後,保科才慢慢回味鳴海那句話的意思。

——「我受夠後悔的感覺了。」是在說四之宮長官殉職的事嗎?

那前半句又是什麼意思⋯⋯保科愣了一下,腦海深處緩緩浮現一段早被塵封的記憶。說起來,鳴海也邀過他啊,只不過他拒絕了。那次之後他們幾乎是每次見面都會吵架,怪獸九號的討伐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合作。

意外地感覺還挺不錯。

保科一邊整理今天的工作紀錄,一邊分心地思考著。筆尖在紙張上滑過,斷斷續續地勾勒出繁瑣的事項。即使勉強想通了鳴海那句話的意思,他仍舊不明白一個重傷患為什麼要特地跑過來只為了說這句話。

難道是為了解釋打九號的時候、未經許可就跨越轄區?可那是緊急情況,事後也不會有人要追究才對。

最後他只能無奈地放下筆,仰頭望向天花板。

——到底是為什麼啊,鳴海隊長。

很久以後,保科看著戀人因為後遺症變成淺淡櫻色的眼睛半晌,突然想起了那個充滿塵煙的午後,鳴海那彆扭的話語和行動終於有了解答。

「原來鳴海隊長那個時候是在撒嬌啊?」

「在家裡不要叫我隊長!」

鳴海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看自己打遊戲的伴侶,沒好氣地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