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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銀晟拖著腳步走上二樓，連外套也沒脫便將自己扔進床鋪。棉被上還殘餘一些氣味，他把那團布料扯到胸前抱著。

書賢不喜歡香水，頂多偶爾跑採訪時會視情況陪抽一兩支菸，但那些味道不會停留在他身上太久，無論回家時間多晚，他總會帶著和銀晟相同的洗浴用品氣味，清爽乾淨地躺上雙人床。

整張臉埋進棉被深深吸了一口氣，銀晟感覺到緊繃的心情開始放鬆下來。

不要在意，沒什麼好在意的……他無聲地提醒自己。

那只是未經證實的猜測，沒必要感到不安，何況就算真的是又怎樣，他明明也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呃……真的不是嗎？

最近似乎只要遇到和書賢有關的事，他就會不自覺做出一些不像鄭銀晟的行為，那種想要一個人獨佔的心情會在瞬間猛然擴散，取代他的理智。書賢當初對他也是這樣的嗎？是的話就太好了。

在心中泛出甜蜜同時，銀晟為自己的無可救藥感到一絲羞愧。他翻身仰視天花板，長長嘆出一口氣：

「真的好想藏起來啊……」

「你想藏什麼？」

無預期的聲音把銀晟嚇得從床上彈坐起來，眼神正好對上不知何時站在臥房門口的書賢。

「你、你回來啦…」

「嗯，剛到家。」

書賢自然地走到衣櫃前，準備將一身工作用西裝換成寬鬆家居服，絲毫不在乎從另一側投射過來的露骨視線。

「所以……」頭套進領口後，書賢繼續剛才的對話：「你剛才說想藏什麼東西？」

「當然是你啊。」銀晟看準更衣結束的時機湊上去摟緊戀人，笑容滿是愛意。每次看書賢穿著大一號的自己的衣服，就會讓他胸口莫名搔癢。

露出疑惑表情的臉頰看起來實在太誘人，讓銀晟情不自禁低頭親了親，然後在對上鏡片後方那雙澄淨的眼眸時，回憶起壞心情的由來。

起因是一幅畫。信海將那幅作品放在最後面，導致銀晟差一點錯過。

廣闊藍天之下僅僅佇立一道背影，黑色短髮、白色上衣，儘管身形單薄無法一眼看出性別，但想必是個男人吧。

銀晟眼神緊盯著畫，毫不猶豫下了結論，他甚至可以肯定，畫裡的人就是書賢。沒有任何正面的描繪，光從色彩運用和作品氛圍都能感受一股純粹的喜悅，清淡而深刻，就像書賢為數不多、發自內心的珍貴笑容。

書賢也對信海那樣笑了嗎？

呼吸瞬間一窒，銀晟掃視擺在那幅背影兩旁的作品。信海之所以創作變得順利就是因為這個吧？前不久還能從畫作中清楚看見他的迷惘，如今那些混沌都消失了，彷彿經過雨水沖刷，輕盈得宛若新生。

「其實沒打算讓你看到這個……」信海窘迫地搔臉解釋：「雖然這也可以說是我最近創作的起點，但拿出來給人看好像直接展示自己的內心一樣，總覺得很羞恥……」

「應該要拿出來的，你總算回到狀態中了。」

努力壓制住心裡那股胡亂衝撞的黑暗情緒，銀晟換上笑臉轉頭說道：「展覽就以這幅為主軸怎麼樣？」

「咦？」信海吃驚得連忙揮舞雙手。「不行啦！這個真的不能公開！」

「是暗戀的人嗎？」銀晟冷不防地問。

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愣，信海接著露出無奈笑容：「才不是這樣，人家有喜歡的對象了。而且一定要說的話，他比較像是令我憧憬的人。」

……只是憧憬的話，那應該沒關係…？

銳利的眼神放軟，銀晟嘴角扯開一道弧線，語氣略顯惋惜：「如果實在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反正規劃展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再考慮看看怎麼樣？」

想到幾個小時前信海勉強應允時的羞赧笑容，銀晟忍不住收緊擁抱的力道。不想給別人看、最好不要有任何人知道，書賢的笑容是屬於他一個人。

敏銳接收到男人身上傳來的低落情緒，以為是工作上遇到難題，書賢默默伸手在比自己寬闊一些的背上輕拍。

房間沉寂了好一會，才聽到銀晟悶悶的聲音飄出。

「書賢……」

「嗯？」

「我記得你大學也讀企業經營？」

無厘頭的提問讓書賢停下安撫動作，稍微挺身拉開兩人距離。銀晟迅速把手扣在戀人後腰，讓他無法逃脫太遠，一張能魅惑人心的俊臉笑得十足諂媚。

「現在的記者工作，是當初為了幫我才特地轉職的吧？」

「那又怎樣？」

「可以為了我再換一次工作嗎？」

書賢瞠大眼睛望著眼前的人，心中訝異溢於言表。

「來我爸爸的公司，和我一起上班。」銀晟補充，「當然不是要你走後門，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輕鬆通過面試。」

「你在說什……」

「我想把你放在看得到的地方。」

銀晟向來尊重別人的意見，尤其是書賢的，就算情況不如預期也從來不會硬逼他配合，最多就是花時間拐著彎的軟磨硬泡。現在這個罕見顯露強勢的銀晟，看在書賢眼裡有些新鮮，挑起他想捉弄戀人的玩心。

「如果我拒絕呢？」

「唔……那就稍微麻煩一點了。」

銀晟故作苦惱，眼裡閃過狡黠的精光，嘴角勾起的不懷好意令書賢渾身上下掀起顫慄電流。他低頭將唇瓣貼在書賢頸側，挑逗地舔舐現下仍平穩的脈搏，環在對方身上的手也變換成讓人難以掙脫的姿勢。

「明天放假，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好好聊一聊。」

熱烈纏綿的吻驟然襲來，把書賢撲得暈頭轉向，回神時他已經半裸著上身，被銀晟牢牢禁錮在床上。從呼吸急促聲可以判斷壓制住他的男人正遭情慾燒灼，書賢一面安靜配合對方擺弄，一面忍不住狐疑：不會是被下藥了吧？

胸前突然一陣刺痛，中斷書賢的思緒。

「要專心一點喔。」鬆開銜著的乳尖，銀晟意有所指笑了笑，見書賢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便繼續往他的下腹移動。

「呃嗯……」

聲音開始不受控制地從書賢嘴裡散出，銀晟的動作一如往常溫柔，但多了些急迫的霸道，當熾熱硬物進入身體時，強烈快感瞬間貫穿全身，指尖無法遏止地顫抖，書賢只能在一片白光中用力攀住銀晟的肩。

「太……太深……」

「好棒……」銀晟輕嘆，彎下身沿戀人仰起的下顎線條細膩吻著。「答應我吧，書賢。嗯？」

接下來每一個問句都伴隨一次深入而猛烈的撞擊，強迫將書賢推上慾望的巔峰，再也無法冷靜思考任何事。

「好不好？」撒嬌般的軟語和下身兇猛的挺動呈現極大反差。「書賢，來和我一起工作吧？」

「啊啊……」

雖然戀人總是嘴硬不承認，實際上卻會認真回應他所有任性的請求，包括在床上的歡愛。銀晟有絕對把握，書賢遲早會按照他規劃好的劇本前進，甚至做得比他預期的更多更好。至於「說服」這點小事，就當作是他彆扭傳達愛意的惡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