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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夏]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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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聖誕節令人難忘。

　　冬季降下的雪堆積路面，把高專屋頂添上一頂美麗白帽。他們三人窩坐在教室裡，位於郊區的宗教學校沒有空調，冷得要死還只能用販賣機買來的熱咖啡暖手。
　　「晚點去街上看看吧。」夏油傑得知五條悟不曾過過聖誕節後如此提議，他轉過頭，對著這屆唯一的女同學問：「硝子一起去嗎？」
　　家入硝子聳聳肩，表示煙也沒了，正好補貨。
　　五條悟對此不以為意，事實上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儘管這是為自己特別安排的行程。
　　聖誕節，耶穌誕生的日子。
　　這和不信仰任何宗教的他有什麼關係？
　　夏油傑說：「跟宗教沒有關係，聖誕節就只是找個理由慶祝。」
　　「商人手法，懂嗎？」家入硝子一針見血。
　　他們在入夜後沒多久離開學校，坐的是夏油傑的虹龍。圍巾、手套、毛帽無一不缺，身上裹著厚厚的羽絨外套。
　　雪還在下，美麗的結晶親吻他們被寒風吹涼的臉頰。
　　家入硝子身形嬌小，正好躲在兩個大男孩身後為其擋風。她拿著打火機點了好幾次，火焰也被風吹滅好幾次。在呼嘯而過的風聲中，她聽到最前頭的那個人問為什麼要找這天慶祝。
　　五條悟在他們之中個子最為高大，理所當然被排在第一個，何況還有無下限，這些風與雪在還沒碰上他前就繞道而行。
　　他問：「生日的人那麼多，日本偉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要在耶穌生日時慶祝？」
　　顯然還是不懂什麼叫商人手法。
　　夏油傑想了想，把自己凍得有些通紅的鼻子埋在對方頸後圍巾裡，他的聲音被毛線阻隔，卻不妨礙五條悟鈴聽。
　　「是啊是啊，應該要在悟生日時慶祝才對。」
　　青春倔強的高中生自然能聽出這話裡的嘲弄，他轉過半個身體，不滿地表達：「我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才不要和別人相提並論，而且你們本來就應該為這麼棒這麼好的我慶祝。」
　　「喂喂！你轉回去！風都吹過來了！」
　　「冷死了，你趕快坐好啦。」
　　五條悟很偉大，為了他兩個不耐寒的同學，乖乖坐正身體充當阻風牆。
　　
　　東京那些著名的聖誕點燈大多午夜前就會結束，他們照著網路推薦排行依序踩點，可讓五條悟提起興趣的不是那些漂亮燈飾，而是商店裡販賣的限定商品。
　　家入硝子抵達第一個目的地後馬上將尼古丁備貨充足，她銜著菸走在前方，後頭跟著兩名身高出眾的人。
　　抽著菸表情淡漠的嬌小少女、蓄著長髮戴耳釘的高大少年、比前者更為高大卻興奮提著蛋糕盒的墨鏡少年，說實話這畫面看起來詭異極了，三人並行走在街上引來人人注目，但他們絲毫不感在意。
　　五條悟迫不及待想品嚐剛剛買來的甜點，他提議著立刻回去，卻被夏油傑拒絕。
　　「吹了那麼久的風現在就回去，太浪費了。」
　　「那不然回去時你坐前面，我抱著你開無下限，就不會吹到風了。」
　　家入硝子瞥了他們一眼，「你們自便，我不需要，謝謝。」
　　夏油傑在這段話裡聽出重點，皺著眉質問：「不是，那剛剛我們在你身後時為什麼不這樣做？」沒道理一定要在前方才有作用吧？
　　「啊～為什麼呀~」五條悟故作不懂，當透過墨鏡看到夏油傑不滿的表情後，他戲謔地開口：「誰叫你們拿我檔風呢。」
　　五條家的六眼擁有者確實很厲害，但在兩個同級生面前只有被命令不能使用咒力保護而挨打的份，喔不對，同窗們是一個負責指揮、一個負責揍。
　　家入硝子為對方治療那些外觀明顯可見的皮外傷，看不到的就管它去了，她才不想浪費咒力，雖然自己是造成傷害的原因之一。
　　他們三人打打鬧鬧地遠離人群中，在一座人煙稀少的公園裡找到椅子。五條悟坐在中間，那盒垂涎已久的蛋糕終於被打開。
　　聖誕節限定的蛋糕舖著積雪般的白色奶油，除了綠色擠花聖誕樹和兩種概念色造型巧克力裝飾之外，還有麋鹿、雪人及聖誕老人。
　　五條悟指著那隻麋鹿宣布：「傑，這個是你。」
　　「為什麼？」這紅鼻子的動物跟自己有哪裡相似？雖然也不想當另外那兩個。
　　配發著身份的五條悟笑了笑，他這麼解釋著：「剛剛我們是騎虹龍來的，虹龍是你的，所以你是麋鹿。」
　　「不對，虹龍是我的，是我操控虹龍載我們來的，所以我應該是聖誕老人。」
　　喔天啊，我怎麼會答應跟他們兩個出來？
　　「不行，你不能當聖誕老人，這樣會沒人當麋鹿。」
　　「你可以當麋鹿。」
　　「我不想當麋鹿，而且硝子是雪人，所以她也不能當麋鹿。」
　　聽到這裡，一直默不吭聲的家入硝子覺得再不說話不行了，她打斷兩人弱智等級的爭吵，表示自己不想淌這灘渾水。
　　「可是硝子跟這個雪人很像啊。」
　　「哪裡像？」
　　謝謝夏油傑代言人。
　　「你們看。」五條悟指著小巧雪人臉上用糖霜做成的鼻子，在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點橘紅色時，他說：「鼻子這裡很像硝子抽的菸。」
　　「......」
　　
　　那一天他們以參雜蛋糕的雪仗結束五條悟人生第一次的聖誕節慶祝。回程時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仍舊坐在第二及第三個位置，但這次最前排的人轉了方向，用手臂與胸膛將兩人罩在自己懷裡。
　　耳邊依然有風呼嘯而過的聲音，但彼此的說話聲清晰可見。
　　「我還是不覺得有慶祝到什麼。」五條悟嘟囔著，外套上有被禁止使用咒術而砸到的蛋糕污漬，「連蛋糕都沒吃到。」
　　夏油傑無奈地笑了，說他比小孩還難搞，至少那些盼著禮物、盼著玩樂的孩子只要得到想要的東西就會消停。
　　家入硝子哼了個聲，再次一針見血：「你買的那個蛋糕就是商人手法，懂嗎？」
　　他們坐在虹龍上騰空翱翔，底下那些色彩繽紛的燈光映入眼簾，平安夜裡的璀璨美景被他們洗成一張張照片，又被彼此鎖進心裡。
　　夏油傑忽然想起不久前五條悟說的話，於是開口。
　　「我看以後聖誕節別慶祝了，反正都是生日，慶祝你的就夠了。」
　　「好主意，省的吹一次風，省的花一次蛋糕錢，省的全身都是雪回去還要清理。」
　　「怎麼可以！風是我檔的，蛋糕錢我付的，雪仗可是你們先開始的！這不公平！」
　　「但是你不是不想慶祝嗎？對吧硝子。」
　　「嗯。」
　　「我才沒說不想，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知道了知道了。」
　　「都給你說吧。」
　　「傑！硝子！」
　　回到學校前他們總算達成協議：還是以五條悟的生日為主，要是忘了慶祝，就聖誕節時補上，但禮物要雙倍。
　　隔年他們三人再次一同度過平安夜，午夜零時煙火絢爛，餘光照映的臉上有開心的笑容，也有勉強撐起的微笑，這一年沒有禮物，因為半個月前五條悟收到盛禮。
　　高專的第三年沒有聖誕節。
　　五條悟擁有咒術界人人敬畏的六眼，但事物變化並非六眼所能掌控。
　　五條悟站在夏油傑的房間裡，那張主人離開後不曾動過的書桌被放了一只巴掌大的盒子，盒子下方壓著張紙，然而紙條上除了日期之外什麼也沒寫。
　　十二月七日。
　　他突然想起曾經聽過的話——『遇見一個對你好的人很容易，遇見一個把承諾做好的人很難。』
　　他把盒子收到口袋，返回房間後將之放在家入硝子給予的禮物旁，沒有打開的想法。
　　此後五條悟都能在生日時收到禮物，有家入硝子送的，也有其他越來越多人給的，並且永遠少不掉那個附上日期紙條，每年款式相同的盒子。
　　直到第十年。
　　
　　他在斷瓦殘垣裡找到自己的房間，那些被整齊擺放在床頭的盒子殘破不堪，只有少數損壞程度沒那麼嚴重，一旁有幾張被灰石覆蓋的紙條。
　　五條悟將它們一一拾起，卻發現數量並非昨日之前的九個，那兩只多出來的盒子與先前樣式不同。
　　他將之打開，裡頭各有一張紙。
　　生日快樂。
　　聖誕快樂。
　　
　　『知道了，生日要是忘了慶祝，聖誕節禮物就雙倍。』
　　夏油傑的聲音彷彿透過字條響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