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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亂的時間　金修／洛修

＊沉月之鑰同人
＊OOC屬於我

21


　　他們下一站是去參觀這裡最古老的歷史遺跡，一座駐在高地、經歷過許多次大戰卻屹立不搖的神殿。

　　才剛跨入神殿內，修葉蘭就感覺到遺跡裡豐沛的魔力波動。

　　「都經過這麼多年了，這裡還能留下這麼大量的魔力啊。」洛艾爾伸手撫過刻著古文字的石板，抬頭看向那些壯觀的壁畫，忍不住呢喃。

　　「看畫的內容，這裡之所以能保存的這麼好，應該是因為曾經有很強的魔法師駐守吧？」

　　修葉蘭雖然讀不懂文字，但環繞整個神殿的壁畫卻相當精細，只要跟著順序看，便能懂七成的歷史。

　　「是啊，他們的後代血脈就是現在的掌權者。」

　　修葉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視線掃向空蕩的神殿中央。這裡理應是最熱門的觀光景點，如今卻空無一人，只剩他們幾人……突兀的感覺再次從心頭湧上，他提問的聲音也多了幾分納悶。

　　「這裡應該是觀光景點吧，怎麼只有我們？」

　　「好像是提前發了公告，驅散了人群……嗯？」

　　洛艾爾回答了他的疑問，卻也隱約察覺到一絲古怪，眉間蹙起。

　　這股魔力的流動方式太過熟悉，與當今那位正在「修行」的陛下如出一轍──雖然是同源──但，倘若那人根本沒在修行，而是早已在此佈下重重陷阱，靜待他們自投羅網呢？

　　──砰！

　　一聲沈重的悶響從後方傳來，猛地回頭，是他們身後的護衛倒地時發出的聲響。

　　修葉蘭瞪大了眼睛，看見洛艾爾頸上的晶礦紅的像熊熊燃燒的火焰，他一邊唾棄著這個道具實在難用，得到了危機近在眼前才有了反應，一邊緊張地拽住了洛艾爾，與他相抵著背來抗敵。

　　只是敵眾我寡，而且對方熟於在暗處偷襲，護衛們一時恍神就會被魔法中擊在地、接連倒下。即便有少許護衛反應過來，仍也在第二波襲擊中傷得不輕。

　　「我就說應該好好待在房間！觀這個光實在是──」

　　修葉蘭忍不住咒罵，反手捕捉了這裡仍能為他所用的魔法因子，迅速地打出了一道魔法。

　　大概來自幻世的魔法對方從未見過，令修葉蘭順利抵擋住一些攻勢。但很快地，對方也察覺到他自身的魔力並不充沛，得靠著空氣間的魔法因子才能靈活運用，便乾脆剝奪了那些無主的因子，不讓修葉蘭有空間發揮。

　　「我對你感到深深的抱歉──不過就算待在房間，他們也有一百種方式能夠暗殺我們……劍能用嗎？」

　　修葉蘭應了一聲，接住了洛艾爾一腳踢起的劍柄，唰地拔劍而出，寒光一閃，便是一道凌厲的劍氣橫掃而出。

　　「……哇。」洛艾爾看著那瞬間劃破空氣的銀芒，發自內心地讚歎，「想不到你的戰鬥力這麼驚人。」

　　洛艾爾感慨地想，雖然他從來不覺得修葉蘭弱，但他也不曉得對方居然如此強悍──幸虧對方從來沒把武力運用到床上。

　　「別說風涼話了，還不快想想怎麼解決這群瘋子……！」

　　修葉蘭咬牙低罵，雖然此刻的他們暫時生命無虞，但隨著時間流逝、敵人又源源不絕，堵住了出入口。繼續這樣下去，他們短暫的優勢也會逐漸變成劣勢。

　　「不然逃跑吧？出了邊境他們要追也難。」

　　洛艾爾語氣輕快，像是在說什麼輕鬆的小事，但當他拔劍的那一瞬，神情一凜，他將灌注了高階魔法的劍用力一揮，直接破開了敵人施加在神殿上的層層結界。那一瞬間，魔法與劍氣的碰撞聲婉如雷鳴，迴盪在神殿之中。

　　他們都知道在敵人精心佈置的場地上難以取得優勢，於是在達成共識後，他們便一同撞破神殿的彩窗，縱身躍出。

　　一金一黑的身影於火紅的夕陽下劃破長空，重重落地後，立刻往外奔走。

　　「可惡！如果能使用移動魔法，就不用、哈……跑得這、麼辛苦了！」

　　修葉蘭氣喘吁吁地喊著，聲音在呼吸間斷斷續續。他的靴底踩得落葉亂飛，在危機之下失去了優雅。

　　「一停下來就有機會被他們攻擊，還得委屈你的腿了，親愛的。」

　　洛艾爾的聲音歡快，但眼神卻藏著冰冷的殺意，像是只要能逮到機會，絕對會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竄入高聳的樹林，樹枝與藤蔓不斷刮過衣角，雜亂的腳步聲、鼓譟的心跳聲和鳥類被驚動的振翅聲，揉雜在一起讓人無法放鬆。

　　直到奔入森林深處，四周終於不再傳來追兵的動靜。修葉蘭才撐不住地彎下腰，雙手扶膝，大口喘著氣，試圖讓紊亂的心跳與魔力流動恢復正常。

　　『修葉蘭，保持警戒……最後大魔王可還沒現身呢。』

　　『你是說那個陛下？』

　　『嗯，我覺得他一定在某個暗處看著這一切，你別忘了，他可是明知我們要來，還說要潛心修煉的王八蛋啊。』

　　『我早就說第一天就該離開的！』

　　『他們敢讓你們有這麼大的自由，想必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金侍的聲音充滿著篤定，而他的想法正和修葉蘭心中的不安不謀而合。

　　正當修葉蘭抬起頭，準備跟洛艾爾提醒這點時，視線內忽然一閃。

　　一道模糊到幾乎不可見的波動穿空而來，他的瞳孔猛地一縮，一瞬間彷彿時間都放慢了。

　　那道藏匿著魔法氣息的毀滅性法術穿過林間，自遠方迅速逼近，宛如一柄無聲的利箭，直指著洛艾爾毫無防備的身後。

　　若非此刻的修葉蘭剛好抬起頭、看向洛艾爾的方位，他們兩個根本來不及察覺，恐怕會在此死不瞑目。

　　「洛──小心！」

　　他甚至來不及把話說完，身體便已搶先行動，修葉蘭猛地上前，一把將洛艾爾撲倒在地的同時，肩膀也因為躲避不及而被法術穿過。

　　看似無害的魔法貫穿過修葉蘭肩膀的霎那，炸開了無數的血花。更可怕的是，傷口處的殘留的魔力仍不斷地侵蝕著他完好的肌膚，滲入血肉深處，疼得修葉蘭顫抖不已，咬緊牙關吞下了痛苦。

　　「修葉蘭！你還好嗎！」

　　「注意、哈……身後……！」

　　修葉蘭摀著肩上的傷口，氣息不穩地提醒洛艾爾。同時也施了好幾個治癒和止痛魔法到傷處，卻絲毫擋不住灼燒感的蔓延。

　　幸虧這些全藏在了衣服底下，洛艾爾單看表面難以察覺他傷勢的嚴重程度。

　　而能明白他此刻疼痛的，也只有金侍了。身為一個住在同個軀殼裡的靈魂，他幾乎能感受到這般鑽心的痛苦。

　　『修葉蘭，你還好嗎？是詛咒型的魔法？』──

　　『應該不是……但傷勢停不下來，一直在往其他地方蔓延，灼燒感很強烈。』

　　修葉蘭的聲音斷斷續續，唇色白得幾乎透明，額上是一層層細密的冷汗。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搖晃，四肢也漸漸冰冷。即便他強撐著意識，胸口就像壓著巨石，連呼吸都困難萬分。

　　『你別管洛艾爾了，你去找地方躲起來！不然你會被波及的！』

　　總是游刃有餘的金侍在此刻也顯得慌亂，急躁催促的聲音不斷響起，但對於修葉蘭來說卻像是隔了一道牆，模糊不清。

　　『這可是你自己啊，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修葉蘭慢慢鬆開緊握的拳，重重地喘了幾次後，強撐著身體，勉力地往洛艾爾顧不到的方向打出了幾道魔法，卻依然挽回不了他們腹背受敵的殘忍現實。

　　『反正死早死晚都是死，你別為他操心了！更何況你死在這裡如果回不去幻世怎麼辦！』

　　「如果是這樣……那好像也挺不錯的。」

　　剛剛中的那道魔法強悍地破壞了他的身體，同時更殘忍地漸漸剝奪他的五感，修葉蘭地笑了一聲，看著漸漸發黑的眼前，連自己是在回應金侍而非洛艾爾都分不清，低聲呢喃。

　　『修葉蘭！』

　　「修葉蘭！你怎麼──該死！」

　　洛艾爾在天羅地網般的攻擊下聽見了他氣若游絲的低喃，張開了強悍的保護罩，不顧危險地背對著攻擊，矮下身來扶起渾身發燙的修葉蘭。

　　「我帶你回瑟羅！你別閉上眼！」

　　即便洛艾爾不斷捏碎手中儲存魔力的晶石，瘋狂地將魔力灌注於保護結界與治癒魔法中。但洛艾爾只有一人，魔力再強，也根本無法同時護著修葉蘭並完成需要大量魔力的雙人傳送。

　　「你別帶上我了，我應該是沒救了。但你不能死在這裡，你還沒到死的時候……」

　　修葉蘭咳出了血，被洛艾爾的治癒魔法包裹時，他的視力恢復了一些，隨即他就從那堆密密麻麻的魔法中，做出了決定。

　　「你聽我說……我其實有不死之身，不會真正的死亡，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知道嗎？」

　　他抬起冰涼的手，輕輕撫過洛艾爾滿是焦急的臉，不顧金侍在自己腦袋裡狂吼著『別胡說八道了！』朝洛艾爾露出溫柔的微笑。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死！我怎麼知道你會在哪裡復活？聽見沒有！」

　　無論是裡還外，都是一樣失去冷靜的咆嘯，修葉蘭有點想笑這個人終於不再是那副游刃有餘的模樣，原來他也是會失去冷靜的──但身體的疼痛卻讓他連笑聲都難以發出，只能氣若游絲地咳出了腥紅的血。

　　「偶爾也該聽聽我的話嘛。」

　　修葉蘭很慶幸自己在訓練成為間諜時，學習了許多陰險的魔法禁術，例如把靈魂打散的、用生命換取時間的──

　　在他下定決心催動魔法的那刻，時間靜止。

　　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暫停鍵，除了修葉蘭仍能活動，那些鋪天蓋地的魔法、樹葉被風吹響的沙沙聲，還有洛艾爾氣急的聲音，都停住了。

　　修葉蘭揚起頭輕輕地在洛艾爾唇上落下一吻，在這寂靜的瞬間，將僅剩的魔力全部灌在了洛艾爾身上，強制將人傳送到了邊境以外的遠方。

　　「再見了，洛艾爾。」

　　目睹了一切的金侍簡直難以相信會有人做這麼愚蠢的事情，只為了一段「過去」，而偏偏他卻無能為力，既無法代替修葉蘭承受痛苦，也無法左右修葉蘭的抉擇。

　　『你這個瘋子！修葉蘭！』

　　金侍看不下去這種犧牲自己來保全他人的局面，即時這個他人是自己，他也不願意。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失去了這些危及生命的記憶──如果沒忘，他是不是就能阻止這一切？

　　金侍第一次有了後悔的情緒，也第一次體會到疼到無法呼吸，是什麼滋味。

　　當時間走向下一秒時，那些原本被洛艾爾抵擋住的強勁魔法，連同修葉蘭該付出的代價，眨眼間吞沒了修葉蘭。

　　『沒辦法直接把你傳回瑟羅……果然還是我實力不足啊。然後……連累你了，抱歉。』

　　在生命消散、肉體瓦解的最後一刻，金侍聽見了修葉蘭微弱的自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