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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完成就很想貼1012

姊姊最近忙著向動物問路,山上的大貓、峭壁上的山羊或是鹿,每次問路都花很長的時間,一人一畜互相對望,其中子儀絕對絕對不能出聲,也不能隨便盯著那些動物,動物們發現子儀就會立刻跑開。子儀很不服氣,覺得自己和姊姊都一樣配戴了譯語石,為什麼姊姊就可以和動物說話,自己卻只能聽不能說?

直到有一天問完路之後,姊姊牽著子儀的手,往前遞出,當時那頭大山貓嘶吼一聲往後跳開:「請問,您也害怕這孩子嗎?」
「當然,牠無禮又巨大。」大貓停在岩壁上回答,尾巴在身後警戒地豎起,「您也知道的不是嗎?」
親耳聽見之後,子儀總算了解原因,此後才認分地待在姊姊身後,不打擾她問路。

離開沙漠,踏上草原,如同姊姊所說,追兵的數量明顯減少,因為有能力橫越沙漠的人不多。

後患減少了,子儀又沒有被交代什麼重要的工作,他只要乖乖聽姊姊的話、活著找到國璽再活著帶回去就好。於是當他站在姊姊背後時,腦袋瓜開始胡思亂想,想著過去到現在,那些他以為堅若磐石的事,為什麼會一夕之間全變了。

子儀十分喜歡兄長,哥哥交友廣闊,上自朝廷權貴下至販夫走卒,到處都有哥哥的朋友,而哥哥對待子儀永遠慈愛溫柔,從子儀有記憶以來,無論任何事,他都能依靠哥哥。

姊姊完全不同。

貴為公主,姊姊一年只有一百五十天會待在皇宮,對子儀而言完全是個陌生人。公主在子儀七歲生日當天才突然現身,在此之前,子儀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姊姊」,從此以後後一切都變了,皇宮裡裡外外都繞著公主殿下打轉,連她不在家的時間,宮裡也持續備著她的膳食、器物,只有哥哥沒變,凡事都先照顧子儀。

除此之外,姊姊的態度囂張跋扈,對子儀百般挑剔。

幸好有哥哥在家裡,子儀從來不需要和姊姊來往。

可是,殺光自己的下屬,散到路上來做替餌?這可不像是討厭子儀的舉動,自從發現這件事,子儀對姊姊的想法增加更多疑惑;不過他無法從姊姊的口中無法得到任何實際的回答。

「如果你醒了就喊一聲。」姊姊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
子儀睜開眼睛,眼前只看到粗糙的布面,還有搖晃所帶來的反胃。
「醒了。」子儀咕噥著,發現自己在姊姊肩頭,因為一路搖晃而醒來。身為男子的姊姊力氣很大,扛著纖弱的子儀也能走好幾里路。
「你一直叫不醒,幸好還活著,所以我們先出發了。」姊姊停下腳步,將他放到地上。
子儀晃了幾下自己站穩,讓內臟歸位,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氣,聞到草和水之外的濃厚臭味。

「姊姊,我們為什麼得和牛群一起走?」
「因為順路,而且只有牠們願意收留我們兩個。」姊姊正色道,瞧她雙手抱胸,煞有其事,哥哥也未必有如此嚴肅莊重的神態;若是沒有後頭甩來甩去的牛尾巴,子儀就要被說服了。
「可是很臭。」
離他們最近的牛用前肢刨挖地面,威脅地用力噴氣。
「沒禮貌!」姊姊大喝一聲,作勢要打子儀,子儀知道姊姊沒有當真要打,可是他必須隨著手掌的方向傾倒,沒想到腳下踉蹌,倒地沾了滿臉的牛糞。

看見此景,牛似乎滿意了,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姊姊伸出手將子儀從地上拉起來,往後退一步:「乾了比較好清理,敷著也不錯,可以遮陽。」
「你根本就不疼我。」子儀低聲咕噥。

姊姊一腳將他絆倒,待他爬起身要拍去泥和草屑,再往右絆倒,左右來回各兩次才消停,她大步離開走到矮樹邊拿出乾糧,滿臉怒容地咬下一大口。

子儀別過頭去,與野牛群相隔的山腳下,牧族的秋季遷徙已然展開,滾滾的牲畜像大河一樣前進,牧族騎著馬,帶著所有家當跟在左右,子儀遠遠地望著,好奇地想那些人會不會看見兩個人混在黑漆漆的牛群裡。盡量不去思考接下來一整天,姊姊不和他說話,所有事都改成摔、打、絆有多難受。

一頭小牛來到子儀身邊,在他面前跳來跳去,子儀看著有些煩悶,忍不住皺起眉頭,幸好牠的母親很快地趕牠離開,兩頭牛剛走,子儀的眼前寒光一閃過,他嚇得縮回腳步,原來只是姊姊的短刀。

不可無禮。

他小心翼翼地離開用膳的牛群,自己找了另一個地方休息,同時看得到姊姊和牛,並且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反芻滿腹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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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儀是在六歲之後才開始擔任太子,他並非一出生就在皇宮,姊姊不是,哥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