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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胸口上的黑玫瑰

結束工作的夜晚，今晚是化妝擔當的凱薩琳早早就回到了房間，她和今晚的後勤擔當的小女鬼有約，但她的腦袋裡思緒卻亂成了一片。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裡頭的淡黃色液體因為冰塊而變得與房內暈黃的燈光幾乎一樣，她的嘴角曳著的弧度似笑非笑。

叩叩。

敲門聲在約定的十一點半準時響起，凱薩琳起身去應了門，打開房門的時候那孩子手上還端著剛從氣炸鍋拿出來的雞塊，左手則提著自己請她順便幫忙拿來的冰塊。

「薩琳姐，我們那邊都結束了，今天業績也拿到了。」同學回報著今晚的工作結果。

「嗯，進來吧。」凱薩琳的聲音略啞，讓同學愣了一下之後才點頭跟著她的腳步進入房間。

最近她們會這樣只有兩個鬼的女子會，並不是不約卡蜜拉，而是她最近迷上了陽間的偶像團體，除了工作時間之外，她都在補以前的節目錄影和演唱會，約了她也不會出現。

她們的聚會也從交誼廳轉移到她或她的房裡，畢竟總有愛唱歌的兩個中年男鬼要使用交誼廳。

沈默橫亙在兩鬼之間，只有她再替自己斟一杯的碰撞聲，還有同學咀嚼雞塊的細微聲響。

「薩琳姐好像蠻喜歡喝酒的？」同學吞下一口之後問著「紅酒也蠻常喝的、啤酒也⋯⋯」

「挺好的，生前本來就偶爾會喝。」凱薩琳淡淡的回應之後喝了一口。

不夠冰的啤酒入喉微苦，讓凱薩琳畫得好看的眉微皺。

「我剛成年不久，但好像酒量不好，上次厲鬼派對的事情⋯⋯呃、嗯⋯⋯不然我也想陪薩琳姐喝。」同學說著，那晚的事情在自己腦海裡只剩下一片空白了。

凱薩琳輕輕哼笑，搖搖頭拒絕了同學，飲酒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沒有必要去學這種陋習。

「說起來我覺得今天兜哥怪怪的，雖然晚了幾秒落地有達到業績，但Timing 感覺沒抓好，差點驚嚇度。」同學邊說邊又咬了一口雞塊「啊、我去拿個汽水，剛剛提著冰塊沒拿到。」

說完的她又逕自離開了凱薩琳的房間，沒能看見她暗了些的目光。

凱薩琳喝光了手邊最後一瓶啤酒，看了看還剩一些的冰塊，起身去櫃子裡拿出上次沒喝完還剩三分之一的紅酒。

在打開的時候那孩子也拿了一瓶汽水回來，咚咚咚的在杯子裡扔了幾顆冰塊，倒進汽水發出細微的聲響，然後喝了一大口發出了愉快的嘆息。

「薩琳姐啤酒喝完了，改喝紅酒⋯⋯兜哥說混酒喝會醉很快、呃、不是要阻止薩琳姐的意思，只是⋯⋯」同學越說越緊張，下意識的低下頭去，目光落在凱薩琳的腳掌上。

「呼、沒事，反正醉了也是在房裡，沒事。」凱薩琳不太上心的回答。

說了兩次沒事，有點醉了吧？

同學暗暗的想著，喝了一口橘子汽水。

她和她並肩坐在沙發上，同學說著最近看了蜜拉推薦的陽間連續劇的內容，邀請她下次一起看，凱薩琳說著最近看的書，有幾本是同學會喜歡的內容。

夜漸深、露漸沉，她們的話語有一句沒一句，空了的餐盤，空了的飲料杯，還有半杯的紅酒，逐漸迷茫的眼。

「薩琳姐看起來睏了，要不要洗洗睡了？」看了一眼已經走到凌晨一點半的時間，同學有些擔憂的看著今晚明顯心不在焉又有點憂鬱的凱薩琳「薩琳姐⋯⋯心情很差的感覺。」

直接被道破的凱薩琳愣了一下，想裝作沒事的急飲了一口，卻不小心讓紅酒滴落在她的連身裙上，藍綠色的底色襯上了紅，在她心口上開出一朵淡淡的黑色玫瑰。

同學吞了吞口水，在暈黃燈光之下，凱薩琳因為酒精而微紅的臉龐顯得更加嬌媚，僅是一眼就讓她有些口乾舌燥，她別過臉，有些緊張的捏過了外套的衣角。

凱薩琳倒也沒有心思看她，她的目光裡思緒流轉，她微張口，有些話梗在喉頭不知道該說不說。

「⋯⋯阿兜他，今天沒有摔出什麼重傷吧？」凱薩琳問了一句，有些突然但不突兀。

「沒有，但就是有點奇怪⋯⋯薩琳姐，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嗎？」同學顫抖著自己的心思問道，有些惶恐的害怕起凱薩琳接下來的答案。

凱薩琳抬眼看了同學一眼，手指指尖摩擦過杯緣，停在自己留下的細微唇印上頭，她的呼吸很淡，看著她的模樣，同學的呼吸卻急促了起來。

「⋯⋯在梳化間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凱薩琳將手收回，左手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她的嘴角的弧度微揚，像笑，更像自嘲。

同學低低應了一聲，等著凱薩琳接下來的話語，她咬了自己的下唇，感受到自己害怕得連唇瓣都在打顫。

「他原本說今晚結束工作後，有話要對我說。」凱薩琳眯起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兜哥他⋯⋯跟薩琳姐告白了？」同學別過頭，顫抖著尾音說著自己不想要聽見的話。

「⋯⋯沒有，我拒絕了，我跟他說了『這樣就很好，我不想要有什麼改變』，他應該聽懂了。」凱薩琳暗了暗目光，用牙輕輕咬過下唇「我不想傷害他，但⋯⋯」

同學點點頭應了一聲，那樣好的兜哥，那樣歡快逗笑大家的存在，沒有會想傷害他的。

雖然這樣想著，但同學不可否認的自己卻偷偷鬆了一口氣。

「⋯⋯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恢復吧？」凱薩琳輕笑一聲說著「我、最終還是傷害了那些對我好的人啊⋯⋯」

凱薩琳的目光有些迷茫，她眨了眨飽含淚光的眼，梗了梗喉間之後嘆了口氣。

她將目光轉移到同學身上，她卻是傻愣的坐在原地，雙唇開開合合的也不知道該回應什麼。

凱薩琳搖搖頭，無奈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同學的目光怎樣都無法從她身上轉移，當她的視線落在她胸口那朵紅酒綻放出的黑玫瑰時，心口的衝動讓她忍不住的問出口。

「拒絕兜哥⋯⋯是因為薩琳姐有其他喜歡的對象嗎？或是⋯⋯其他什麼原因⋯⋯」詢問的聲音小得像是蚊鳴。

她沒有回答，僅是將最後一口紅酒喝乾，放下酒杯的力道有些沉，碰撞的聲響有些大的令同學震了一下。

短暫的沈默令時間一分一秒都過於煎熬難耐，同學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指尖忍不住的捏緊了牛仔褲的布料，力道大得指節都跟著泛白。

凱薩琳僅是拿著彼此用過的杯子走進了浴室清洗，乒乒乓乓的聲響讓同學的心跳跟著一顫一顫。

明白她應該是不想談的卻又忍不住的期待她的答案，看著她走出浴室，看著她在自己身旁又坐了下來。

「今晚就散會吧，我想洗澡睡了。」凱薩琳低著嗓子說著，淡淡的語氣讓同學的期待跟著被敲碎。

「好、那薩琳姐如果還暈酒的話晚點再洗澡噢⋯⋯」同學小聲的關心著「那空酒瓶我順便帶去交誼廳丟。」

她順手收拾著短暫的女子會的垃圾想一起帶走，擦乾了剛被清洗過的杯盤之後，她走向了門口。

「薩琳姐，晚安。」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同學輕聲道過。

她抬眼再看一眼坐在沙發上低著頭的凱薩琳，抽了抽鼻子。

當門片闔上的時候，她聽見了凱薩琳細微的嘆息，很輕很淡。

「妳能不能勇敢一次？」聲音很小，語氣卻很沉的說道。

是誰該勇敢？是她還是她？

同學不知道，也不敢細想，她壓了壓喉間的窒息感，快步離開了她想待著陪她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