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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夢中不許見
※唐布衣中心
※無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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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活從小習慣了唐布衣提出的種種要求，無理取鬧的，天馬行空的，荒謬絕倫的。

　　卻沒想過，竟有一日，還有傷透人心的。

　　唐布衣說，師弟，莫再夢見我啦。

　　×

　　唐布衣愛笑，但他也有不笑的時候。

　　趙活曾撞見過唐布衣不笑的時候。

　　不僅不笑，那張俊逸秀美的臉龐低垂著，看上去甚至快哭了似。

　　他下意識的想要走避，但唐布衣卻抬臉朝他笑笑，喊他，「哎，師弟。」

　　趙活一下子便邁不動步了。

　　「……大師兄，你要吃烤魚嗎？」他慢吞吞的問，眉目間滿是猶豫。

　　 他來後山捉了一桶魚，正要帶回伙房，誰料竟撞見獨自站在山崖邊上的唐布衣。

　　唐布衣挑了挑眉，笑語盈盈地說，「我要一條抹鹽一條抹醬，還有一條在腹裡塞上香料跟辣子。」

　　「真囉嗦！」趙活翻了個白眼，走到一旁架柴生火，動作又快又熟練，身上竟真備著調料。

　　唐布衣輕輕笑了一聲，微微偏了偏首看著趙活，身子卻還是站在山崖邊。

　　趙活偷偷瞟了一眼，不知怎地，竟有些心慌意亂。

　　「大師兄，你別乾站在那兒！過來幫把手！」他提高了聲量喊，以最笨拙的方式，試圖打破山崖的清寂寥落，驅走山嵐的飄渺蒼茫。

　　唐布衣向來喜歡挨著他的師弟，此時卻偏生不動，只調笑著，「你拿哄小師妹的招數哄你師兄，怎地還有差別待遇？」

　　趙活轉著手裡的烤魚，沒好氣的說道，「只因她可愛你可惡！」

　　唐布衣噗哧一笑。

　　他哄過不知多少女子，卻是第一次被人哄。

　　真有意思。他想，彎彎眼眸裡的笑意，終於有幾許真實。

　　山底吹來的風很冷，聞上去是清冷的味道。

　　然而現在唐布衣只能聞到煙火氣，和烤魚抹上調料的香味兒。

　　於是他忘了厚重的脂粉味，和為了遮掩糜爛潰傷而焚燒的滿室濃香，以及花月樓不見天日的暗室的氣味。

　　唐布衣少時牢牢記住了，落在泥濘中的殘花日漸腐敗的氣味，於是他眼底容不得丁點泥濘。

　　「大師兄，你再不過來，我就自己吃了！」笨蛋師弟在魚香味裡吵吵嚷嚷。

　　「魚能吃了？這麼快？我要先吃抹鹽的！」唐布衣的身子落在火堆旁，挨著趙活，眼眸裡映著火光，伸手去接。

　　趙活悄悄的鬆口氣，將抹鹽的那條遞過去，「吃吧你這小賤人！」

　　「噫！好燙！」

　　 「哈哈哈哈！活該！讓你使喚我！」

　　………

　　……

　　「哎，師弟。」

　　「又幹嘛。」

　　「不是我吹牛，我這個人除了輕功高，武功好，還很會找人。你二師兄鬧彆扭的時候躲哪；你小師妹哭鼻子的時候藏哪；你倒楣的時候摔哪……都是我第一個找到的。」

　　「喔，大師兄你好棒好了不起。」趙活毫無感情的給予回應，一邊把抹了醬汁的烤魚遞給了身邊煩人的饞嘴大貓。

　　有大貓自然也有小貓，小師妹就是可人的饞嘴小貓。

　　「不過，偶爾換我被人找到，也不錯。」唐布衣被烤魚燙著了舌頭，吐著舌頭吹氣，含糊不清的說著。

　　趙活轉動烤魚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大師兄你想被人找到的話，就別走得太遠了。」

　　他不想要哭的。他本就長得醜，哭起來，豈不是更醜？

　　況且現在即使他摔得再疼，哭得再大聲，也不會有大師兄來找他，不會有二師兄替他療傷，不會有小師妹替他拍拍。

　　烤魚漸漸散發出焦糊的氣味。

　　「……你走得那麼遠，我怎麼追得上你……還叫我別再夢見你了……那我怎麼找得到你……王八蛋……你和二師兄全都是王八蛋……」

　　他手上那條烤魚，終究是燒焦了。

　　苦得難以下嚥。

　　×

　　當唐布衣這死人骨頭破開了自己的棺，挖開了自己的墳，從土裡鑽出時，滿頭滿臉都是魚刺。

　　「哪個小賤人在我的墳前埋了這麼多死魚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