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組曲 04 二重身

當夜的地下酒吧展演廳後台，浪巫謠正坐在椅上低頭調音，動作一如往常般從容卻專注。
此時，有一名團員走近，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猶疑。

「浪哥啊——我昨天晚上去河濱散步，回程騎車經過一座橋……我好像看到裂哥站在橋墩上。」

「他怎麼了嗎？」浪巫謠手指一頓，平靜地詢問。

「啊、就那個……他還好吧？沒掉……呃、跳下去游泳什麼的吧～」見團員顯得一副難以啟齒又有些擔憂的樣子，浪巫謠微微垂眸，將吉他放下安撫他：「你大概看錯了，他今天才騎車載我過來。」

「啊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團員忙擺手掩飾自己的尷尬，轉身離去。


夜色落下，浪巫謠回到自己的住所時，裂魔弦與睦天命正聚在客廳討論車款。裂魔弦在平板上切換幾台適合新手的車款型錄，他一臉興致勃勃地詢問：「這台 R150，或是這台 CB150R 怎麼樣？」

「不然直上CBR650R，或是這台SV650X？」
「嗯，我覺得......啊，巫謠，歡迎回來。」

見睦天命認真思索的樣子，裂魔弦再度加碼推薦，而當她正欲回話時，撇見浪巫謠神情有些複雜地站在門口，於是她放下平板起身迎接。

「我回來了，天命。」

浪巫謠給了睦天命一個擁抱，但目光卻仍緊鎖在沙發上的裂魔弦身上。
感受到氣氛微妙，她疑惑地詢問：「聆牙他……怎麼了嗎？」

「欸～我可是有先傳訊說要過來的喔！」裂魔弦不解地聳肩，用誇張語氣回應。

「團員說昨晚看到你跳河。」
「哼哈哈哈～本大爺我雖然喜歡刺激的事，可還沒無聊到要跳河！」

聽聞浪巫謠的發言，睦天命突然驚呼了一聲。

「啊！不患之前跟我提過一件怪事，他說這世界上搞不好有兩個聆牙。」
「欸，殤大爺說的嗎？」

看著裂魔弦略呆愣的表情，浪巫謠忽然語帶遙想地提起兒時往事。

「聆牙，你還沒被媽收養前……我們小時候就常一起玩吧？」

「啊啊～那段時間真令人懷念啊……天命，阿浪小時候長得超可愛的唷！」
「嗯，聆小姐以前給我看過相簿，只是照片不多，實在有些可惜。」

話題一如往常般平淡，但浪巫謠的語氣卻突然低了下來。
他垂下眼，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說著一件連自己都難以分辨是真是假的往事。

「偶爾……會出現。」

睦天命皺起眉頭：「什麼會出現？」

「另一個聆牙。」

她愣了愣，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另一個聆牙？」

腦中浮現的，不僅是眼前的裂魔弦，更有夢境中模糊又真實「東離世界」的他。
這些看似無關的線索，忽然在心中悄然連結起來。

然而，就在她試圖理清思緒時，浪巫謠語氣一轉，冷冽得幾乎不像平常的他。
他的目光筆直地落在裂魔弦身上，冷冷問道：

「那麼……你是哪一個？」

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宛如驚雷乍響，讓睦天命下意識睜大雙眼。
而裂魔弦卻沒有回應，只是安靜地笑了笑，沉默中似乎藏著無法言說的秘密。

片刻過後，睦天命率先打破僵局。她走到浪巫謠身旁，毫不客氣地拍了他肩膀一掌，
皺著眉頭半是惱怒半是無奈地說：

「你們兩個，合起來耍我？」

浪巫謠露出一絲苦笑，語氣帶著歉意：「對不起，天命。」
裂魔弦則雙手舉高，笑得毫無歉意：「啊哈哈～被識破啦！」

看著他那副輕鬆到幾乎刻意的模樣，睦天命再次開口，語氣卻轉為慎重。

「你是……這個世界的聆牙。」

浪巫謠也跟著補充：「果然，妳也這麼想嗎？」

睦天命緩緩點頭，輕聲道：「嗯，有時候，聆牙會露出那種……像是長輩在看晚輩的眼神，那是種很……『深刻』的溫柔。我總覺得，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他才會有的。」語畢，她與裂魔弦四目相對。

對方沉默片刻，終於嘆了口氣，乾脆地承認了。

「啊啊……這事小裂我也說不清楚啊。從小就偶爾會這樣，久了也就習慣了。」他一邊撥了撥後腦的頭髮，一邊嘻笑地補充：「嘛，覺得挺有趣的，就這麼放著不管囉～」

睦天命有些難以理解地皺起眉頭：「這種事……真的能這麼輕易就接受嗎？」

「在夢裡，妳也見過那個長得像葉子還果實的道具吧？」

「你是說逢魔漏？嗯……等等，你該不會是想說——另一個你，是從東離『穿越』過來的？」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推敲著這個荒誕卻無法否認的可能性時，沉默許久的浪巫謠忽然開口，語氣低緩而肯定：

「平行世界的異位個體。」

睦天命愣了一下，轉向他：「科幻設定嗎……這樣說的話，我倒能接受。」

她喃喃重複著浪巫謠的話，隨即，她露出一抹釋然的笑。

睦天命重新坐回沙發，將話題收回現實世界，拿起平板，邊紀錄剛剛提到的車款，邊熟練地開始製作比較清單。

裂魔弦露出不解詢問：「喂喂，怎麼換妳這麼輕易就接受了？」

「我好歹也是前警官，有怪事也不能只靠靈異解釋辦結案。」
「科幻就行了嗎？」

浪巫謠則輕笑著與裂魔弦對視，之後兩人同時釋懷般地笑出聲。

就這樣，三人再次投入選擇車款的話題中，彷彿那些關於夢境與平行世界的話題只是日常裡的一場風，來過，留下漣漪，卻不影響彼此共享的現實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