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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01＃招聘夥伴

　　簡單來說，這裡是個充斥著魔法的王國。

　　「等等！」
　　她伸出了手，試圖挽回一切。但載著兄長與友人的公用馬車卻不留情地直直往前方邁進。
　　少女失望地放下了手。她知道，她都知道，但是──
　　「誰喜歡就這麼被放鴿子啊！」少女煩躁地踢著道路上的碎石子。卻不慎踢到自己的大拇指。她立刻抱著羊皮短靴開始哀嚎。
　　少女有著如夕陽般的橘紅色長髮，身上穿了一件暗黃色的格子裙。少女的身材說不上高晀，橘紅長髮以及格子裙更讓她的外貌盡顯稚氣。光潔不見任何疤痕的鵝蛋臉此時正皺著一團，還在為自己的大拇指哀嚎。
　　藍以平靜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少女，自始至終眼底沒半分情緒的變化。
　　待到少女將視線移到他身上時，藍這才別開了目光。
　　「啊！」少女似乎發現了什麼，突然地大叫了一聲，接著便直直地朝他衝了過來。
　　藍那張過度缺失表情的臉依舊沒半點變化。即便少女氣喘吁吁地衝至他眼前，也仍舊沒有變化。少女調適著呼吸的途中，藍望著她，沒說半句話。當然，依舊是那張臉。
　　「……請問，你準備要參加『比賽』嗎？」少女好不容易喘過氣，此時正一臉真誠地問道。
　　「原本是要。」
　　「啊？」
　　「原本是和師弟一起來，但卻被拋下了。」藍簡單地解釋了自己的際遇。
　　本來是要到加沃里才要決定誰要參加比賽，沒想到那兩個人早就預謀好要把他丟在這裡了。不過藍其實也不意外，兩位師弟從以前到現在最常做的，大概就是對他這位師兄發戰書，只是很可惜地，無論是兩個人輪番上陣或是兩個人同心協力，皆未曾撂倒他過。
　　大概也因為這樣，兩位師弟心底都對他挾著怨。因此有了這次的事情。
　　不過藍本來就是個淡然的人，只是突然把他丟在這邊，甚至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來這點實在是有點不道德，更何況師傅給的旅費還不在他這邊，他也不是個會隨身攜帶金錢的人。所以自從被丟下那刻開始，藍便盤算著到加沃里去。至少要拿到盤纏，才能在加沃里住到比賽結束，三人才好回去找師父交待。
　　「真的嗎！」
　　沒想到藍一說完，少女立刻發出了歡呼。隨後少女輕輕地啊了一聲，摀住了自己的嘴。
　　「抱歉，你遇到這種事我還歡呼。」少女面露歉色直率地道歉，「不過！這下真是太好了──請問，你能和我一起參加比賽嗎？」
　　「為什麼？」藍也沒多問，只道出了這三個字。
　　「其實，我也算是被人丟下呢。」少女笑著回應道，「我們兩個還真的是同路的呢。你不覺得這樣的機緣實在可貴嗎？而且，我有著非參加不可的理由，所以拜託了。」
少女夕陽般的瞳眸裡閃爍著耀眼的光澤以及再明白不過的堅定，藍一時之間有些被打動了。
　　魔女祭出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遑論整個大陸皆垂涎三尺的研究成果，還有被世人譽為「最後奇蹟」、一直未能公開的永生魔法「藍薔薇」；充滿了現代煉金以及古老魔法研究，集結了魔女畢生心血的「艷紅坊」。艷紅坊確切的位置一直都不被眾人所知，這次一公開，竟然便是要將其拱手讓人。最後最讓人心動的，理所當然是那句「實現願望」。
　　藍在心底思考著，眼前的少女所渴望的是哪一項呢？
　　但他無權也無意追問他人隱私，方才會問那句「為什麼」，也只是下意識的結果。
　　藍認為自己一直都不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不過，師父卻常說他十分地有自己的原則。
　　他無從所知，就連此時也是。

　　「好。」他聽見他自己這麼說道。

　　究竟是出於怎樣的心情，才使他答應了這麼一個初識的少女的請求呢？
　　藍不知道，即使到了最後，他還是不知道。
　　「真的嗎？！」少女喜形於色，沾染著夕陽餘暉的眼眸掩不住裡頭的雀躍歡欣，細細的眉毛輕揚著，顯示了她此時此刻真心誠意的歡喜，「太感謝你了！真的！謝謝你！」
　　少女忍俊不住地拉起了藍的手。藍那雙佈滿了厚繭的手立刻感到了細嫩的觸感，以及細緻的布料──少女的右手正戴著一隻手套。藍看了那手套一眼，隨後便移開了視線。
　　「啊，我好像太興奮了。」少女吐舌，隨後往後退了一步，莞爾道：「我的名字是艾露，艾露‧布瑞爾。你呢？」
　　「藍。我是孤兒。」孤兒是沒有姓氏的，除非進入育幼院。
　　「咦，你沒有去孤兒院嗎？」
　　藍搖搖頭，「我被魔女撫養長大，現在也是跟著她。」
　　艾露訝異地看著他，「被魔女撫養長大──這麼說，你會魔法囉？」
　　「教導我的魔女只會古魔法。」
　　「古魔法！」艾露失聲尖叫道。隨後立刻摀住了自己的唇，並朝四周望了望，這才壓低聲音道，「這麼說，你也有那個血統？」
　　「嗯。」師傅應該是看上這點才會領著他這個孤兒。不然以那個怕麻煩的女人來說，他還真想不到為什麼要撿他這麼一個大麻煩回家。
　　「哇哇──」艾露眨了眨眼。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略微沉了下來：「那麼，你知道詛咒型異病嗎？」
　　「不是很清楚。這些年除了古魔法的東西，我很少接觸其他東西，包括現代魔法。」
　　「這樣啊。」艾露失望地垂下肩膀。「啊，沒事、沒事，只是想要知道……那麼，我們要什麼時候去加沃里呢？」
　　藍想了幾秒：「現在？」
　　「咦？」
　　「我的旅費都在師弟那邊，我身上沒有錢。」他坦承道。
　　如果報名了比賽，在抽籤日前都可以居住在安排好的房子裡。這是賽莉西亞事後追加的要求。
　　「啊，我身上是有點錢──不過既然你這麼希望，那我們就現在去加沃里吧。」艾露莞爾，「我想想，下一班車是大概是在兩個西之後，在這之前，我們來做點什麼吧？」
　　少女笑瞇瞇地望著他。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艾露坐上了藍身旁的木製長椅，還朝藍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下說吧！一直站著多累啊。」
　　藍聞言，乖乖地坐上了艾露指定的位置。艾露依舊是保持著愉快地笑容。
　　「既然我們要成為一起參加比賽的夥伴，那應該來了解一下對方吧！」
　　藍低頭想了幾秒，道：「孤兒，今年十八歲。投靠在魔女的門下，有兩個師弟，不過我不清楚他們是不是孤兒。」
　　縱然他能理解少女的意思，但他實在無法認同「既然我們要成為一起參加比賽的夥伴，那應該來了解一下對方吧！」這句話。
　　這樣便表示，比賽一結束，兩人便毫無關係了，不是嗎？
　　「原來你十八歲啊。」艾露略為訝異地說道。「我還以為你跟我同歲呢。我今年十七歲，與家人和哥哥住在一起──啊，把我拋下的就是我的哥哥。」
　　藍瞥了她一眼：「為什麼他會把妳拋下？」
　　「嗯──其實從還在家鄉的時候，就一直沒辦法決定是要誰參加了呢。不過，我以為，他們不會丟下我的。」艾露放輕了語調，柔聲道。
　　「三個人之中只能選擇兩個，其中一個被拋下是必然的。」
　　艾露愣了愣，隨即綻出一抹笑：「你說的沒錯。只是……」
　　她的視線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一隻手無意識地撫上了手套上細緻的花紋。
　　「只是，我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吧。」她喃喃自語道。
　　藍沒回應，而是垂下頭瞟了一眼那花紋別緻的手套。
　　「妳的手怎麼了？」他開口問道。
　　艾露驀地回神，將戴著手套的左手飛快地收至身後。
　　「沒事。」艾露微笑道。「手上有著難看的胎記，所以習慣戴手套遮起來。」
　　「是嗎。」藍並未再追問下去，斂了斂眸子，再度將視線移至艾露身上。
　　「啊，那麼，你是不是去過很多國家？」艾露鳶色的眸子浮現了一抹興致。「我從小就生長在悉利亞呢！也沒有去過別的國家……不過我哥哥就去過很多地方，據說他連那個洛烈帝國也去過呢！」
　　「師傅嫌爬山麻煩，所以我們沒去過洛烈。」藍平靜地回答道。「太過於排斥魔女的國家也沒去過。不過，師傅曾帶著我們住在斯諾維爾住一陣子過。」
　　艾露的眼眸如孩子般閃爍著好奇的光采：「就是那個雪國嗎？終年下著大雪的寒冷國度？有著銀髮以及紅眸的魔女？」
　　「……嗯，確實是那樣。」
　　那個銀髮紅眸的魔女是個膽小鬼就是了，師傅一去就逃到尖塔上去了。最後自己竟然還忘記該怎麼下來。
　　藍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艾路聊著，兩個西過後，通往加沃里的馬車答答地來到了。
　　艾露歡快地上了車，原先還興高采烈地扯東扯西，只是可能馬車晃動的頻率太過和諧，艾露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而不斷點著頭的艾露，最後在馬車的一個顛簸下，靠上了藍的肩膀。
　　「……」沉默地望著艾露，藍既沒把艾露移開、也沒有替她調整姿勢。就只是讓艾露這樣靠在自己身上。
　　
／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艾露雙手合掌，不斷地向藍道歉。
　　「我沒放在心上。」
　　「但是！還是很對不起！」艾露滿臉慚愧。「我竟然就這麼在路途上睡著了──還勞煩你去報名，連旅館也是你幫我們找好的，我──」
　　「不要在意。」藍輕描淡寫地說道。「如果妳真的在意，到時候補回來就好了。」
　　「啊？」艾露眨了眨眼，過了幾秒才了解到藍說了什麼。「啊啊！好，好！」
　　藍點了點頭，接著望了一眼天色漸沉的天空。
　　艾露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晚上了呢……要一起去吃飯嗎？」
　　「嗯。」

　　兩人目前位於為了比賽而布置的加沃里市政大廳。加沃里市這次為了規畫這規模浩蕩的比賽，特意將城市劃出了一塊選手專用的住宅區。加沃里市本來就是觀光城市，下城區本來就有一塊是所謂的『旅館街』。
　　選手們可在加沃里享用最低限度的免費，這其中包含了餐飲以及住宿。這些在藍方才領回來的手冊上都有寫，只是艾露道完歉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雖然藍是知道的，但他卻下意識地沒說出來。畢竟他們兩個都是被『拋下』的人，倘若在這遇到了熟人，見了也尷尬──這多半是針對艾露。對藍來說，見了那兩位師弟，尷尬的人決不會是他。
　　艾露出了市政大廳大門後，眨了眨眼：「嗯──比賽報名處沒有發地圖之類的東西嗎？」
　　早有準備的藍立刻將地圖遞給了艾露。
　　艾露漾著笑容，向藍說了聲謝謝後接過了地圖。打開地圖後，斂了斂鳶色圓眸，艾露全神貫注在這張地圖上。
　　藍撥了撥略遮到視線的瀏海，是該剪了。
　　「嗯──你有想吃什麼嗎？藍？」艾露的藍眼沒有離開地圖半吋。
　　「沒有，妳決定就好了。」
　　「這樣嗎──」艾露側著頭，露出了略微苦惱的表情。「那這樣好了，我們去這間旅店──『荊棘之冠』。據說上面有自助式的早晚餐，我們就直接在那裡吃完，然後就休息，好嗎？」
　　艾露的眼神越過了地圖，直望向藍詢求著意見。
　　「嗯。」藍點了點頭，再次伸手撥了撥瀏海。
　　艾露咧開了一個微笑：「很好。那麼，我看看──離這裡不遠，大概在兩條街之外。我們就走路去吧。」
　　加里沃市是個觀光都市，也因如此，市長特地規畫了免費的定點馬車，也有蓋博倫所研發的全自動馬車。不過艾露並不喜歡搭乘馬車。
　　如果能用自己的雙腳前進，為什麼要搭乘馬車這樣的東西呢？
　　「……藍，你知道嗎？」藍收拾好地圖後，艾露突然問道。
　　「嗯？」
　　「走太快的話，有時候會遺失風景呢。」艾露望著夜色，仿若喃喃自語般地說道。
　　藍望著她那被路燈照耀的側臉，回答道：「是啊。」
　　「藍，我問你喔。這場比賽──」
　　艾露話說到一半，便被藍拉起了手臂，以不輕不重的力量拉至藍的身邊。
　　幾秒後，一團黑色的人影就這麼跌倒在艾露方才站的位置上。
　　「好痛痛痛──」
　　人影發出了呻吟聲，艾露連忙伸出了手：「你沒事吧？」
　　「啊？」隨著他大幅度地轉頭動作，原本蓋住臉的連帽斗篷依循著作用力向下掉，少年因此露出了那張清秀的面容。
　　少年約莫與藍同年，五官端正，嘴角下方有著一顆小小的黑痣，更添了幾分綺麗感。
　　「沒、沒事。」少年有些吃力地道著謝，接著握住了艾露伸出的手，這才站起身。
　　藍望著與自己身高相差不遠的少年，依舊保持著沉默。想當然爾，發話的人自然是艾露。
　　「呃──你剛剛，是跌倒嗎？」艾露有些遲疑地問道。她想不到為什麼一個人會在平地上突然跌倒。
　　少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嗯，確實是這樣沒錯。因為好不容易看到人了？」
　　「好不容易看到人？」艾露困惑地望著少年。
　　少年卻露出微笑：「嗯，我在這裡迷路了──嗯，我也不知道有多久，總之就是迷路了。加沃里可是小巷之都啊！」
　　「你沒有地圖嗎？」藍冷不防地出聲問道。
　　少年將眼神定在藍身上，接著露齒一笑：「沒有喔。更何況我也不會看路。」
　　藍移開眼神，眼角撇到了今日的月亮。
　　是微笑的月亮啊。
　　「迷路啊──」反觀一付平靜如水的藍，艾露認真地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那麼，你知道你要去哪嗎？」
　　少年歪了歪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跟著同伴一起來了，我們在市集裡走失了，等我回過神來已經在某個巷子裡了，接著就一直找人想問路──不過都沒遇到。所以，遇到你們真是太好了啊！」
　　少年近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
　　艾露有些為難了──這樣是要怎麼幫他找人呢？
　　下意識地將眼神移向藍，沒想到藍正兀自賞著月。
　　「藍，你覺得呢？」艾露出聲喚道。對打斷藍賞月的自己有些罪惡之感。
　　藍緩緩地移動視線，最後將其定在艾露身上。
　　艾露以求救的眼神望著藍，藍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要回的地方，應該也是旅館街吧？」
　　「呃，好像是這樣。我們是去另一條街吃飯，只是，後來我的同伴認為餐館太麻煩，所以決定趁太陽還沒下山前去落日市集買食物。但是你們也看見了，我和他走散了。」
　　趁太陽還沒下山前──藍望了望天空，確定自己方才看見的真的是月亮。
　　「啊啊，不要看天空確認啊啊啊……」少年小聲地哀嚎著。
　　藍將視線移回了原處，眼角看見了艾露以不好意思地眼神望著少年。
　　「那麼，就先依藍的意見，讓你先和我們回旅館街，這樣如何？」艾露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熱切地說道。
　　少年點了點頭：「嗯，就先這麼做好了。那麼，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帶路了。」
　　藍拿起了地圖，望了望上頭的圖標，便自顧自地開始向前走。
　　「啊！藍！先跟我們說一聲要走了嘛！」艾露高聲叫道。藍止住了腳步，回頭望向兩人。
　　艾露拉著尚一臉困惑的少年，微喘著氣地跑了過來。
　　「身體不太好？」藍望著艾露問道。
　　「不是啦──這該怎麼說──」艾露撥了撥紊亂的橘紅色瀏海，表情有些猶豫。「嗯，總之，下次你要走之前，記得跟我說一聲，好嗎？」
　　「嗯。」藍簡潔地答道，語畢，藍瞥了少年一眼。一旁的少年不帶任何表情地望著兩人。「那麼，走了。」
　　將視線移向前方，藍乖乖地照著艾露的話，在走之前先通知了一聲。
　　
　　「啊，你叫什麼名字？」藍聽見了艾露熱切地搭著話的聲音。「我是艾露，前面那個不愛講話的傢伙是藍。」
　　「我叫梅多。」少年簡單地報出了名字。「兩位是什麼關係呢？兄妹？」
　　「呃──」
　　「啊，難不成是──」
　　「啊啊啊我們不是情侶！」艾露發出了怪叫聲。
　　梅多發出了爽朗的笑聲：「我原本是想問，兩位是否是姊弟……只是答案似乎已經出來了？」
　　「真的不是──嗯，該怎麼說呢，總之，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說出來的關係。」雖然有些越抹越黑的嫌疑，艾露還是這麼回答道。
　　藍走在前方，既沒說什麼也沒反駁什麼，只是聽著兩人的對話。
　　旅館街本來就離兩人所在沒多遠，不消多久，三人便順利地到達了旅館街。
　　到達了寫著斗大的『加沃里旅館街』招牌旁，梅多彷彿被什麼嚇到般地，微微震了一下。
　　「咦？」
　　「那個，嗯，謝謝兩位的幫忙！」梅多驀地跑到兩人面前，深深地一鞠躬。「那麼，我順利到達這裡了──後會有期！」
　　匆促地露出了一個微笑，梅多便朝著招牌的一角跑去，接著緩緩地被人群吞沒。
　　「真突然。」艾露愣愣地望著眉多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是找到同伴了吧？」藍淡淡地說道。
　　「啊，是這樣啊！」艾露豁然開朗道。「怪不得剛剛好像被什麼東西嚇到的樣子。」
　　藍望了艾露一眼：「妳挺聰明的。」
　　「啊？」
　　「沒有把我們的關係說出來。」
　　「喔，是指這個呀。」艾露馬上綻出了微笑，步伐似乎也輕快了起來。「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信任啊。何況，這個人還是我們未來的對手呢。」
　　「嗯。」藍點了點頭，拉住了準備往錯誤的方向走去的艾露。
　　艾露怔怔地望著藍拉住自己的手，輕輕地笑了。
　　「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會用盡我的生命去相信你。因為，我們是夥伴啊！」
　　縱然人聲吵雜，藍依舊沒有漏聽這句話。
　　下意識地，他加深了握住艾露的手的力量。

　　／

　　莉和茜已經到達了族長為她們安排的旅館。
　　一切都已經計畫好，無論是魔女的「抽籤」或著是「遊戲」，兩人只需要成為棋子，去贏得所有的一切。
　　「吶，莉。」
　　櫻花色的馬尾斜斜地垂至茜的左耳邊，幾縷髮絲掙脫了束縛，垂在她的臉頰旁。
　　「嗯？」莉正尋找著旅館是否有白布的存在，有些不經意地回答道。
　　「總共，有二十個人對吧？」
　　「是這麼說沒錯，怎麼了嗎？」莉轉了身過去，望向自己的雙胞胎妹妹。
　　茜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望著前方，莉不自覺地，覺得有些恐懼。
　　「妳認為，會有多少人活下來呢？」
　　「咦……」莉睜大了眼，一股顫慄爬上了她的肩。「妳在說什麼，茜？」
　　「就是。」茜將娃娃般地冷然的視線轉向莉。「會有多少人，在這場遊戲中死去呢？」
　　莉不是不懂茜的意思，只是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思考呢？
　　「因為，我們會贏啊。」茜理所當然地說道。「所以說，我想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我們的勝利而死去──畢竟，魔女的遊戲，必然不是孩子的家家酒啊。」
　　「……會有人死掉嗎？」莉未曾想過這個事實。或許說，她總是活在茜的保護之下，不需要去思考這樣的事實。
　　話方出口，莉才猛然地意識到了，自己究竟是做為怎樣的棋子，在這場遊戲之中。
　　戰場的廝殺必然是由士兵進行。而身為國王的她們，只要在遊戲的一角觀看、時而躲避著戰火的波及。
　　「話是這麼說──」莉下意識地將想法說出口。「國王，是誰呢？」
　　「當然是魔女大人啦。」茜發出了銀鈴似的笑聲。
　　而莉卻看見茜嘴角勾起了一抹傲然的淺笑。
　　「是這樣嗎……」莉有些不認同，卻沒將這樣的想法說出口。「是說，茜，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如果有需要再添購什麼，街上的店應該是還沒關……」
　　「都好了。」茜這麼說完，也從原先坐的搖椅上起身。「莉，我想先睡了，妳也早點睡吧。」
　　「好。」
　　嘴上是這麼說，但莉的心裡仍有一團莫名的黑闇，讓她久久無法釋懷。
　　莉熄了燈，踏上了另一張床。雖然閉上了眼，但卻無法安眠。
　　「早就知道會是黑箱作業──」
　　「怎麼了嗎？茜？」莉不安地起身，想要點燈。
　　「不，沒事。」茜不帶溫度的聲音傳了過來，莉縮了回去，不安的心情卻沒有減少。
　　「茜……」
　　莉呼喚著她的名字，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茜，明明一直都在一起的，不是嗎？
　　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在一起了──不是嗎？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卻變得這麼遙遠呢？
　　莉不斷地思考著，最終在混亂的思考之中，沉沉地睡去。
　　夢中她和茜又回到了小時候天真無邪的時光之中，但在夢境途中，茜卻消失不見了。
　　莉不斷地奔跑著、尋找著茜，卻徒勞無功。
　　「莉，要好好活下去喔。」
　　她聽見了這樣的聲音，那個本該令人安心又溫柔的聲音。
　　但，現在她卻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絕望。
　
　　／
　
　　「啊？名單不會公佈嗎？」
　　「嗯，為了公平，還有防止有人會對遊戲的參加者做出不利的舉動。所以只會收到用魔法寄來的通知。」藍詳細地解釋道。
　　艾露瞭然地點了點頭。
　　「魔法，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啊。」
　　「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的。」藍頓了頓，又補了句：「任何事都是這樣的。」
　　「但是，那是接近萬能的存在了──不是嗎？」
　　藍搖了搖頭：「如果是的話，那麼，那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了。但是，神卻不存在。」
　　艾露噗地笑出聲來：「為什麼會說神不存在呢？」
　　「因為本來就不存在。」藍一臉正色地說道，接著不著痕跡地轉了個話題。「公佈的結果幾個小時候就會出來了，在出來之後的兩個小時內，我們必須趕到『魔女之屋』那邊集合。不過離這裡其實也不遠就是了。」
　　「在那之前，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藍低頭望了少女一眼，卻沒料到少女同樣專注的望著自己。
「妳──要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