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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週末，一名大學生在學校外吃完午餐，一如以往地騎著腳踏車於回歸宿舍的路上。

人煙稀少的小巷口，大學生慢慢地放開手煞車，停下踩踏，讓腳踏車順著下坡路往前滑行。

這一週也是平安順利的度過了。

接下來回到宿舍便是午休、唸書、晚餐…一切照著反覆無常的日常正規運轉著。

卻倒是沒想過在此時經過路口會有一輛車迅速靠近，直直地朝著腳踏車的車輪撞上來。

「…？！」

前方車輪遭受外力撞擊，整台腳踏車失去了平衡傾斜倒地，大學生也狠狠地從車上摔到地面。

…哎…？我這是發生了車禍了嗎…？

柏油路的粗糙感、太陽照得暖烘烘的地面，這還是第一次直接躺在上面，畢竟馬路上很危險嘛…從來也沒想過要來路上躺一下。

經常總是保持著冷靜的他，難得地對這未知的陌生感感到焦躁，得趕快爬起來…得讓一切都平安無事…

「…有怎麼樣嗎？」

「沒、沒什麼事！」

車輛的車主已下車前來關心，大學生想要立即站起來向對方笑道沒事，著地的左手卻無法為身體支撐起來。

「怎麼樣？站得起來嗎？有需要叫救護車嗎？」

「…」

…為什麼…動不起來…？明明一點疼痛感也沒有，整隻左手卻動也不動…得趕快動起來…！

醫療費…賠償費…車輛修理費…自己仍是個沒有收入的大學生，無法自行負擔那麼多金錢，爸爸一個人工作很辛苦，不能給他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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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晴』就是啊~希望和晴能像『晴天』一樣，溫暖又快樂的感覺，媽媽希望你能成為溫暖又快樂的人喔！媽媽只要和晴過得開心，就會覺得幸福快樂喔！」

小時候媽媽替跌倒摔得一身傷的我塗上藥膏、貼上小熊圖案的ok繃後，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

「那爸爸呢？」

「哎呀，爸爸也是一樣的啊，是吧老公？」

「嗯，是啊。」

爸爸媽媽對我露出笑容，溫柔的雙親對於我一身傷痕累累的模樣沒有責備，只有小心呵護地擦上藥、並期待著我能成為溫暖快樂的人。

若是能讓爸爸媽媽幸福快樂的話，那我想要成為他們所期待我的樣子，因為我最喜歡爸爸媽媽了。

所以我決定不跟他們說出我會摔得一身傷，是因為被同學嘲笑、為了逃跑而跌倒的。

因為那樣會讓爸爸媽媽變得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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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很喜歡栽種植物，說可以美化家裡的環境就能讓心情很好，以前也常常買些很可愛的小物品在家裡到處擺設，有時候也會說著想把家裡擴大讓我們可以住得舒服。

「…又來了，家裡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但是爸爸好像不喜歡媽媽這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每當媽媽靈機一動的想要家裡增添什麼時，爸爸總會露出嚴肅的表情。看著家裡總是一天天出現新花樣，例如今日的餐桌上多了盆栽，爸爸終於吐露出他的無奈。

「…媽媽說，每天日子都要有些小變化，這樣日子才會過得開心有趣喔！」

媽媽是為了我們這麼做的、媽媽是希望讓我們一家都過得開心…我將媽媽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告訴爸爸，希望爸爸能夠理解媽媽的想法。

「那倒也不用兩三天就想弄新花樣，一種東西可以細細品味很久不是嗎？」

「…嗯…」

但是爸爸說的話也有道理…我無法說爸爸有錯，但爸爸嚴肅的表情沒有因此變得放鬆，讓我非常不安。

「…沒什麼，爸爸只是在發牢騷而已…我去準備晚餐，和晴今天也要來當小幫手嗎？」

「…嗯，好啊。」

隨後在跟隨著爸爸準備一道一道菜餚時，與爸爸的談話之間才暫時忘記這個煩惱。


但是，在那之後的某一天…


「你從冰箱拿豆腐出來都不會注意一下嗎？！！都過期了為什麼還要拿出來煮給和晴吃啊？！！」

昨日傍晚，我跟爸爸一起吃晚餐的時候感覺豆腐有些酸酸的，但爸爸並沒有感覺，後來我想著不要浪費食物就忍耐著吃下去了。在媽媽回來吃晚餐發現了酸敗的豆腐，才能注意前陣子家裡買的豆腐全部都過期了。

半夜一點，我肚子開始絞痛，接著腹瀉，隔半小時後再度絞痛，再一次腹瀉，時間到了凌晨四點再一次腹瀉。

今日早晨吃完早餐，準備出門上學時便把剛才吃下去的早餐全部都吐出來。

「平時說什麼節儉一點…我們家有窮到連這些過期食物都要省下來嗎？！！錢有比我們和晴的健康還重要嗎…？！！！」

「…妳那些家裡沒必要的東西都省下來的話…！我也不用連這些食材都省著用啊！！！」

「什麼…？！你的意思是你煮給和晴這些食物都是我害的嗎？！」

「就因為妳總是在買奇奇怪怪的東西我才要省著用家裡的東西啊！！！告訴妳幾次多省下來留給和晴未來的積蓄！！！妳才是沒在好好考慮孩子啊！！！！」

此時的我躺在沙發上發著燒，聽著身旁溫柔的爸爸媽媽變成曾未見過的兇狠模樣互相咆哮…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爸爸媽媽會變成這樣…？

因為我生病了…？因為媽媽擔心我…爸爸為我著想…所以在互相責罵對方…？

「…不要…吵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的…對不起都怪我生病…我會好起來的…我一定會好起來的拜託你們不要吵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頭痛得難受，令人不安的氛圍，身為孩子的我想要勸架卻不禁哭了出來。

「啊、不！和晴絕對不是的！絕對不是你的錯！媽媽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不要哭了好嗎？媽媽最喜歡看到和晴笑著喔！」

…在那之後，爸爸媽媽越來越常吵架了。

過去因為愛而體諒著彼此的行為，在我那一次的生病後，一切的體諒彷彿分崩離析，爸爸媽媽經常趁著我不注意、或者在我睡覺的時候再度起了紛爭。

在房間外的我仔細聆聽著…我該進去阻止嗎？但我又能做到什麼呢？爸爸媽媽兩邊都對我很好，但他們彼此之間已經不會再為對方溫柔…

「和晴，你之後想跟爸爸住？還是媽媽住？」

然後，爸爸媽媽不願意住在一起了，我被迫面臨要選擇跟爸爸媽媽其中一邊住…

總是開朗樂觀的媽媽…溫和穩重的爸爸…兩個人都是溫柔的人…爸爸媽媽我都好喜歡…好想要兩個人都在一起…

我…選不出來…

「和晴，就算媽媽不在了，你還是要像往常一樣，當個溫暖又快樂的人喔。」

「媽媽在遠方還是會愛著你的。」

最終判決結果我跟爸爸一起住，媽媽最後的道別、媽媽逐漸離去的背影，明明已經哭到快要乾枯的眼淚再度不自覺地落下來…

…不要走…對不起…

我不會再生病了…都是我…早知道就不要生病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想要…跟我最愛的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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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X光照出來的結果，左肩骨頭嚴重碎裂，保險起見需要動手術將骨頭固定…」

「可以、不要動手術嗎？我不想讓爸爸知道我出車禍…」

下定決心不會再讓自己生病了，即使真的生病也都是忍耐下來不被他人察覺…我不想讓爸爸知道，我不想讓爸爸擔心難過，而且手術又是一筆金額龐大的開銷…

「不做手術的話，那你要確保這三個月不會去移動到你的左肩，骨頭才不會長歪，你確定你做得到嗎？三個月動都不能動？」

「…」

醫生再三的詢問，我實在無法保證，但一想到爸爸是那麼努力地為我賺錢，自己卻不好好照顧自己只會增添爸爸的負擔…

「別傻了，孩子，你還這麼年輕，好好把身體養好啊，未來你要走的路還長，可不要錯失治療的時機啊，為了不讓家人知道賠上自己的未來，你覺得值得嗎？」

「…」

我的未來…？

自己倒是曾未設想過自己的未來…我的幸福已經被我自己毀壞了，只想過畢業後就業，努力賺錢把對父母的虧欠還償回去…

…噢對…未來…我還要…彌補自己的愧疚感…

「…我跟…爸爸討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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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爸爸，你好好專心靜養吧。

——保險跟調解等等那些程序，爸爸都會幫你處理好的。

手術完畢後，麻藥效果退去醒過來後，爸爸所說的話迴盪於腦海之中，心中只剩下對自己的失望。

我無法為他人有所貢獻，僅是接受著他人的好意卻無能力還償…即使如此，總還是會有那些不求回報、溫柔的人們。

明確地了解自己的無能為力，不想讓他人吃虧…想要溫柔地回報他人，卻又總是不想拖累他人而想要離他人遠一點，例如不禁會想著未來想為爸爸媽媽彌補什麼…但又覺得爸爸媽媽是不是一開始不要生下我…反而會比較幸福呢…？

——和晴！聽說你車禍住院了嗎？！

——媽媽會找一天時間去看你！有沒有想要吃儘管跟媽媽說！媽媽會買給你！

——在醫院好好休息絕對不能亂跑喔！和晴你一定一定要好起來！！

不知為何住院後隔天接到了多年沒有聯絡的媽媽打來的電話，我沒打算透露自己出車禍的事情，是有誰跟媽媽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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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晴！這個呀是最近新上市的全息網遊！你在醫院閒到受不了想動動你的手臂可以進來裡面玩玩！」

結果媽媽來探望的這一天還帶著非常貴重的禮物…該說是不意外呢？以媽媽的作風確實會不惜花錢買個禮物，但曾經從同學那邊聽說遊戲貼片的價格並不便宜，還是第一次看見有父母投資大量的金額給孩子玩網路遊戲…？

「…那個是…『夢境漫遊』…？」

「？」

等媽媽離開病房後，隔壁病床的濱川小姐第一次向我開口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