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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集（一～六）

彩蛋‧一

　　很久、很久以後。

　　久到──他們不只是盜賊，還是有名得不得了的大明星；久到他們已經可以買下那個修車廠當做紀念，偶爾為了好玩才出手。

　　久到，李東海吵著要去偷一件不怎麼值錢的黑西裝；久到連希澈哥都慣著鐘雲哥與東海，幫忙著說服正洙哥去偷那件黑西裝。

　　做為一個忙內，而且最近正在服公益勤務，順便休養生息的忙內，偶爾會想起那時候東熙哥說的，等到他們都賺大錢。是啊，現在是賺大錢了，不管哪方面都是。然後他的哥哥們也……

　　「哥。」
　　「嗯？」

　　他趴在朴正洙家的中島餐桌上，看著難得的假日，結果窩在家裡做飯給他吃的，嗯，他哥。

　　「我們晚上出去玩好不好？」
　　「去哪裡玩？」

　　其實沒有很把忙內的提議放在心上──朴正洙一邊小心地翻過平底鍋裡的雞翅，這可是他最近學的新菜，正好忙內就來了。

　　「錫天哥不是開了新餐廳？」
　　「開幕的時候去過了，好吃是好吃，不過生意太好，我們去不是給人家添麻煩。」
　　「那，等一下我們溜出去喝點小酒？」
　　「你啊，最近乖一點。」

　　隊長大人頭也不抬地說，很認真地。

　　「這兩年好好休息，別惹麻煩。嗯？」

　　把頭換過另一邊，是啦，他是沒想過十幾年後東熙哥一語成讖……希澈哥還會出去喝酒（喝了酒就跑過來這邊睡），但正洙哥呢，連出門喝酒都少了。東熙哥怎麼能連這種事都猜得這麼準？想想覺得不甘心，忙內決定再接再厲：

　　「那我們出國玩玩？去遠一點啊，我上次看節目，馬丘比丘好像很漂亮，我們去看看吧？」

　　「你邀赫宰東海他們去吧，他們宣傳期才剛結束，應該有一陣子空檔。厲旭的工作也還沒完全排上來，應該也能去幾天吧？」

　　終於煎好了雞翅，隊長大人小心翼翼地盛出來，抬頭才看見忙內嘟著嘴。

　　「怎麼啦？」他有些好氣又好笑的。「什麼事情你非得拉著我去不可？」

　　還是又想買什麼了？隊長大人一邊猜想；忙內一點一點把臉的下半部埋進手臂裡，多少有點氣餒。要是這哥哥叫不動，那哥哥八成機會也不大的，哼……早知道不要跟赫宰哥打賭了。

　　「好香，有我的嗎？」

　　然後──主臥室的門打開，金希澈頂著一頭鳥窩走出來，看見忙內乖乖趴在桌上看著隊長大人下廚，手上習慣性地揉揉忙內的頭，然後探頭去看。

　　「你的醒酒湯在爐子上，等一下先喝一碗。」

　　朴正洙從碗櫥裡拿了碗出來，做忙內的則伸長脖子，哥，是什麼湯？牛肉湯嗎？

　　「是啊。也給你來一碗？」熱一熱好了，隊長大人一邊想，大的小的都喝點熱的好。金希澈拉了張椅子坐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昨天聽見的什麼消息，然後喝下一口湯，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掛在椅背上。

　　「怎麼啦？什麼事又趴著不起來？」又揉揉忙內的頭，大明星很放鬆，已經準備好要答應忙內的任何要求。而曹圭賢呢，則抬眼看了他哥一眼，有點哀怨地。


彩蛋‧二



　　在這個團裡十幾年，曹圭賢其實有個心得，從來沒跟其他人說過。

　　──因為不能說啊，他心想。大概還有其他人跟他有一樣的想法也說不定，但這件事，不可以說。

　　就是，希澈哥也是特哥的「弟弟」這件事。



　　83line的那兩位，很多人都這樣稱呼特哥跟希澈哥，似乎只差幾天的兩個人是平行的。其實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他想，特哥也的確很多事都放手讓希澈哥去處理。

　　但希澈哥還是特哥的「弟弟」……就算那兩個人是那種關係也一樣。

　　「我熱了一下湯，但不是太熱。」

　　他看著他特哥先把湯給了希澈哥，又在爐子前等了一會兒，才把更熱一點的牛肉湯給他。

　　「圭賢喜歡的是熱一點的湯吧？」

　　「謝謝特哥。」乖乖道謝之後接過湯，他捧著湯碗慢慢喝起來。老實說，這個哥哥的廚藝要說是大廚級的，那是真的還差得遠。但他也習慣在心裡有點什麼事的時候來這裡吃飯，看著他哥替他做這個、那個的。

　　也不用說什麼，但就好像有底氣了。

　　「我等一下還想吃炒年糕。」

　　隔壁那位又去燙捲了頭髮，一顆頭現在正像鳥窩的哥，懶懶的，正在耍賴著。特哥頭也不回的，知道你喜歡，昨天已經去買魚糕了。

　　「誰說我要吃魚糕的？」哼哼的，這是他希澈哥。
　　「大明星不要吃魚糕？」大統領一邊笑著，「那有什麼問題，那就不放了。」
　　「……我哪有說我不吃……要多一點。」還在哼哼的，大明星又喝了一口湯。

　　完全沒有在外頭那種一呼百諾，照顧每個人的樣子，就是單純的耍賴。曹圭賢趴在桌上，看著這個哥哥，又看著那個哥哥。

　　或許，總希望回頭就找得到特哥的，不只是他們這些弟弟而已，他想。

　　然後他抬起頭。

　　「我要也吃炒年糕，魚糕要比希澈哥的多一點！」

　　他說。呀，你說什麼呢！他希澈哥轉過頭，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又怕是敲痛了他，只得揉了揉手底下這顆毛球。


彩蛋‧三

　　金希澈剛傷了腿的那時候，總堅持要自己一個人去復健。原來朴正洙還不放心，非得跟著去不可；金希澈總是不肯，也不說為什麼。甚至告訴朴正洙，如果非得這樣，他乾脆退出算了。

　　退出？你在講什麼？朴正洙一臉驚愕。旁邊站著的金鐘雲皺著眉頭，踏前一步想開口，崔始源則按下這個哥哥，轉頭勸另外兩個哥哥。

　　希澈哥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笑著說對朴正洙說，申醫師跟我們也熟，不會出什麼事的。然後他轉過頭對金希澈說，哥，赫宰還在等你跟他討論下次行動的細節，讓他聽到這個話，他又要哭了……赫宰本來就不帥，他很委婉地說。

　　兩個哥哥都還想說什麼，他就趕緊讓金鐘雲把金希澈帶走，然後他也把他特哥帶開。那時的朴正洙，不只生氣，也是傷心。

　　這不是金希澈第一次說要離開這裡。傷了腿後，他不只一次提出要退出這個團夥。但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哥啊……崔始源嘆息一聲。他們這兩個哥哥啊……

　　「希澈哥的自尊心那麼強，怎麼可能讓我們看著他在那裡拼命復健？」

　　而且只是為了好好走路這種事。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合作，那哥哥看著李東海失誤，踏前幾步就跳上來接過他拋過去的勾環，然後轉身拋擲出去，為金鐘雲爭取到緩衝時間；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申醫師說，他不會再有這樣的身手了。腿傷得太重，手術可以讓他行動自如，但不可能再負擔這樣高強度的動作。希澈哥原來還不認輸，但幾個月休養復健下來，他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他把我們當什麼？」又把我當什麼？朴正洙也知道那個人有多麼驕傲；弟弟們再怎麼失誤、犯錯，他最多就是踢踢屁股，罵一頓，但對自己，就從來都不是那樣。

　　說他不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但那個人呢？幾個月養傷下來，問的都是圭賢，也狠狠罵了金鐘雲幾次──你特哥心腸軟，你也不懂事嗎？不是講好了，誰都不准支援斷後的人嗎？連馬始都跟著不聽話！

　　那你自己呢？朴正洙想問那個人，還有我，連我都不能陪在你身邊嗎？

　　「哥你別擔心這個，交給我。」

　　崔始源抱了抱自家哥哥，一邊笑著說。他也擔心，但他畢竟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了，已經很能夠掩飾自己的情緒。對著這個哥哥，他眨眨眼，提出一個保證。

　　「有個人選。」他說，「希澈哥是一定拒絕不了的。」

　　誰？朴正洙問。崔始源則沒有回答，只是拿出自己的手機。


＊


　　「馬始最近都不過來？」坐在李赫宰的車上，金希澈面無表情地問坐在駕駛座上的弟弟。這個弟弟沒吭聲（最近希澈哥脾氣壞得很，最好沒事別搭話……）反而是坐在助手席上的李東海說話了。

　　「他說希澈哥會罵很久，他最近就回家去當少爺，等希澈哥氣消了才來。」

　　李東海誠實地轉述，掩蓋不住自己一臉的憂心。然而，這個氣氛對坐在金希澈身旁的那一位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等一下赫宰……哥就先帶東海回去。等一下再麻煩赫宰哥帶我們回去。」發話的是曹圭賢。他抱著胸，看著跟自己一起坐在後座的哥哥；那位哥哥則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我陪希澈哥復健。」忙內如是說。金希澈只得閉上嘴，把想罵崔始源的話暫且都吞下肚。



彩蛋‧四

　　金希澈一直到他第三次參與行動，才（在他本人的強勢主導下）加入斷後人員的抽籤行列。這時候，其實有幾位成員已經跟他混得很熟，也玩得很好，但在這件事上，還是很想排擠他。

　　－－因為希澈哥是很有實力的競爭者嘛。曹圭賢一邊發牢騷，斷後是非常危險的任務，所以他成年以前連討論的資格都沒有。剛成年的那個時候，神童哥就說他經驗不夠，硬是不讓他參加吃炸雞那次抽籤。

　　（我就直說了吧，還沒成年的抽什麼籤啊？神童是這麼說的，你連自己買酒都不行，哪來的資格抽這個籤啊？走開！炸雞沒買你的。）

　　結果他好不容易擠進候選名單，猜拳贏了可以準備抽籤事宜的是他希澈哥。希澈哥也不抽簽了，直接買了一箱燒酒回來，說是一杯對一杯，最後一個清醒的去斷後。

　　沒人喝得贏這哥哥。

　　－－不過這哥哥真的行嗎？他們幾個小的，避著希澈哥又抽了一次籤，畢竟希澈哥是新成員嘛……他是這麼說的，真的有什麼狀況，至少留一個下來幫他。

　　其他的哥哥們也贊成。鐘雲哥抱著胸，就希峰（鐘雲哥幫希澈哥取的外號……）那身手，算了吧。這哥哥是這麼說的；可是鐘雲哥跑得不夠快啊，自認為跑得最快的李東海立刻與金鐘雲爭論起來。

　　他沒管那兩位在幹嘛，只覺得鐘雲哥說的也對。雖然說，斷後人員其實一直也沒派上用場。但萬一真的有狀況，怎麼能留希澈哥一個人在那裡？下次最好不要讓希澈哥又抽到了……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在那之後，希澈哥連抽籤都不讓他們抽啦。崽子們想什麼呢？希澈哥一點都不說笑，用很特哥的方式在這件事上獨斷地宣布，第二年長的他從此以後就是唯一的斷後人員。

　　你們這些小崽子懂什麼？真的有什麼狀況你們能處理嗎？希澈哥是這麼說的。正洙是隊長，他當然更不能去。他們幾個弟弟當下沒說什麼，只是偷偷決定這事還是應該要靠自己。但就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猜拳決定人選，當選的都是赫宰……哥。

　　一直到那一年，他終於猜拳贏了赫宰哥。

　　只是他那時還不知道，那會是他最後一次以行動組成員的身分行動；也在同一次，金希澈退出行動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