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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花開之時》　30. 明年花開

　　※人類俱 X 龍神燭
　　※架空逆龍嫁30題，苦甜系
　　※死亡轉生、現代設定有，各種我流設定注意

30. 明年花開

　　「叮鈴！」
　　「歡迎光臨～」
　　年輕的甜點師傅聽到大門鈴鐺清脆的聲響，立即自後方廚房探出頭來，笑著對客人打聲招呼，及肩的藍髮被綁成隨意的公主頭，帶有羽毛裝飾的髮繩跟著主人的動作晃了晃，給人一種朝氣十足的活潑感。
　　來客戴著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凌厲的暗金色眼瞳，他朝店主點點頭，沒有回話。
　　這是一位不說話的常客。
　　青年並不在意客人的沉默，反而對此人充滿好奇，甚至感到莫名的親近，他趴在玻璃櫃上，下巴擱在交叉的雙手上，亮金色的眼睛順著客人的視線掃過櫃裡成排的精緻點心。
　　「檸檬塔我偷偷給你留了一份。」
　　客人明顯頓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指向蒙布朗。
　　「好的，總共兩份。」青年轉身從櫃檯後的小冰箱拿出預留的檸檬塔，再和另一份蒙布朗一起裝進紙盒，手上包裝的動作乾淨俐落，嘴上也依舊繼續說著，「你每次來都一定會買檸檬塔呢，而且還都精準挑在這種沒人的時候上門，難道你有超能力，可以預知店裡的狀況？」
　　客人還是沒有說話，那雙魄力十足的眼睛卻先一步微微彎起。他大概是在笑吧，青年這麼想著。
　　「啊，聽前一組客人說，龍嶺山上那片祕境河岸有一座花中島，島上那棵銀杏樹的葉子已經轉黃了，漫山遍野楓紅杏黃，很漂亮呢。你要是有興趣，也可以去那裡看看。」
　　自顧自說完想說的話，青年朝正要踏出店門的客人揮手再見，對方卻沒像往常一樣逕自離開，而是回身對他說了一句「好」。
　　秋日的午後暖陽自敞開的大門灑進店內，客人逆著光，摘下口罩的容貌在光暈中模糊不清，卻又無比熟悉。
　　青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門上的鈴鐺再次響起，才眨眨眼睛並呼出一口氣。他看著關上的門板，不知為何突然想起自家過世多年的叔叔。
　　店內的擺設依舊，雖然叔叔已經不在了，但他總覺得對方仍在某個地方守護著自己。
　　櫃檯角落被陽光曬得溫暖，青年懶洋洋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單手撐頰，望著窗外明媚的山景，他笑瞇起眼睛，喃喃道，「叔叔年輕時，大概就和那個客人一樣帥氣吧。」
　　不遠處的寺廟敲響鐘聲，這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下午。
　　或許多年以後，等到青年慢慢步向人生的終章，無意間想起這個秋日午後，仍會勾起一抹愜意的微笑。

　　＊

　　不知道是第幾輪的冬天，龍神殿在某一日傍晚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細碎的雪花如棉絮般，無聲落在庭院，覆上枝椏，悄悄讓整座青山一夜白了首。
　　相州廣光第二天早晨醒來時，習慣性先往身旁的位置一撈，卻意外撲了個空，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把涼冷的空氣，凍得他皺起眉頭，這才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
　　一夜飛雪在早上停了，燭台切披著相州廣光的大衣坐在窗前，背後是滿庭銀白，他低頭朝雙手呵出一口熱氣，桌上放著一個古樸的茶壺，壺嘴還冒著絲絲白煙，應該是剛煮好拿過來的。
　　雪化開的時候最是冷冽，他卻獨愛這轉瞬即逝的片刻寂靜。
　　相州廣光知道這是燭台切少數的偏好之一，便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側過身靜靜看著對方捻花入茶。
　　去年烘製的乾燥桃花在熱水中舒展開，清淡的甜香飄然融入晨曦，燭台切舉杯小口輕啜，室內靜得只有細微的衣物摩擦聲。
　　直到方几上的薰香燃盡，落下最後一點灰白，燭台切才轉頭對相州廣光笑道，「早安。」

　　神明的一天其實不比凡人精彩，甚至稱得上索然無味。
　　自從山下的神社落成之後，相州廣光要處理的祈願相較以前多上許多，但和信眾繁多的龍神一比，還是少得可憐。
　　每天早上他們會分別占據正殿的一角，各自處理神社的事物，如果在中午前有空閒時間，相州廣光會下山到處走走逛逛，他是帶著人世記憶降生的新神，對人間仍有一定的留戀，平時衣著也是保持以往的習慣，只有在重要場合才會換上和燭台切相似的華服。
　　中午，有時他會從人間買些現成的食物回來，有時則是親自動手下廚。
　　這個時候的燭台切往往已經處理完公事，正一邊逗著小精靈們玩，一邊等著相州廣光一起吃午餐。
　　飯後他們會在龍神殿的庭院裡散步，順便照顧一下花草和小菜園。
　　下午如果沒有需要外出的任務，相州廣光便帶著燭台切去河邊休息放鬆，一直待到傍晚才牽著手慢慢走回龍神殿。
　　晚餐通常由燭台切一手包辦，相州廣光負責吃飽後收拾碗盤，偶爾鶴丸和長谷部會來討一頓免費的大餐，這是龍神殿一整天最熱鬧的時候。
　　而在長谷部氣急敗壞追著惡作劇得逞的鶴丸離去之後，若是天氣許可，燭台切會帶上一壺酒，拉著相州廣光坐在廊下，依偎著看滿天星光在夜空裡閃閃爍爍。
　　今天恰好是個沒有雲朵的夜晚，初入冬的氣溫寒涼，燭台切下意識往相州廣光的身側貼近，一盞酒器盛著溫過的清酒，暖了指尖，也暖了心頭。
　　燭台切望向庭院的三座墳塚，那裡埋著三個人的故事，他忽然有些唏噓，曾經以為自己不會為誰停下腳步，人間怎麼樣了也無所謂，沒想到卻因為少年獻上的一朵野花落入俗世，嘗遍各種過去怎麼也想不明白的跌宕情感。
　　他悔過、痛過也怨過，但終究沒捨得放過，固執地守著一朵枯萎的花，只為了那句「我一定會回來」的約定。
　　幸好，他等過一次又一次的花開花謝，終於盼到所等之人歸來。
　　燭台切低聲輕笑，引來相州廣光疑惑的目光。
　　微微側頭靠上相州廣光的肩膀，燭台切隨口問了一句，待來年春暖花開，願不願意和他一起醉臥花間。
　　回應他的是兩人交握的十指，和鼻尖一點輕吻。

　　所念皆好，所願皆了，便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