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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點點點兔赤
＊原本想寫有點揪心的黑研，完全偏離初衷
＊他好愛他ㄛ
＊忘了說有點爛尾


01
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孤爪研磨窩在花壇角落，裝著簡便行李的背包放在旁邊地板，手裡捧著不離身的遊戲機。他沒有開音效，拇指靈巧地在按鍵上移動，畫面裡的勇者血條卻持續下降，直到重重摔在地上出現GAME OVER的字樣才結束。
研磨嘖了聲。
他卡關已經卡了三天，從最初的躍躍欲試到後來逐漸陷入困境造成的煩躁。說起來應該也不完全是因為遊戲，他不確定，只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的情緒，所以嘗試解決問題。
才會跑來這裡。
研磨掏出手機，根據黑尾鐵朗給他的課表，他還要十分鐘才會下課。
「你就是『研磨』？」
突兀的問句突然出現，孤爪研磨下意識抬頭，看到全然陌生的面孔。「你是？」
那人笑了笑，「我是宮守，是黑尾的朋友。」
「小黑叫你來找我？」
「不是。」出乎意料地給了否定答案，宮守微微偏頭，「我只是一直很好奇，剛好聽說你又來找黑尾君，就過來看看。」
他的眼睛細細長長，略帶審視與沒有遮掩的打量，研磨見過這樣的眼神，但不同於球場上那種彼此觀察的狀態，是不懷好意的凝視。
他喜歡小黑。
研磨第一時間肯定。
他看過好幾個這樣的人，也被試探過幾次，多數時候都無所謂、覺得與自己無關，偶爾會有點煩，但很少像現在這樣從內心深處冒出不悅感，像是私有領域被侵犯。
宮守的神情很有攻擊性，講話也不客氣：「聽說你跟黑尾君是幼馴染？無論小時候關係再怎麼親密，現在你們都長大了，沒必要一直黏著黑尾君不放吧。」
「與你無關吧。」
「太超過的行為，旁人也會看不下去哦。」宮守輕哼，「小朋友要適可而止。」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被這樣稱呼，研磨第一時間感到惡寒，眉頭接著才皺起，「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給你忠告而已。」宮守笑容意味深長，研磨不喜歡。「如果這麼多年都沒能讓對方喜歡上自己，現在也不可能出現什麼變化，與其用這種方式打擾對方，不如退出空間放黑尾君自由，也能繼續維持朋友關係，你說對嗎、小弟弟？」
研磨眼睛一眨不眨地。
琥珀色的貓眼很亮，微微仰頭看著因為站著而比他高出很多的人，個子不如黑尾、身材不如黑尾、長相不如黑尾而且個性也不如黑尾，不知道憑什麼在這裡大放厥詞。
是覺得他的存在佔據黑尾太多的注意力，讓他沒有空間下手，才想用這種發言挑撥離間吧。
孤爪研磨在國小就看過這種的手法。
但他垂下了眼睛。
悠揚的下課鐘響起，他手撐著膝蓋站起身，不發一語地背起書包，沉默地轉身離開。
他聽到宮守做作的挽留，但他沒有理會。

02
「這麼離開不是你的風格。」
被臨時叫出來的赤葦京治攪拌著冷飲，因為長時間唸書而提高的度數讓他不得不戴上眼鏡，看起來很有書卷氣息。「你不會是同意他的說詞吧？」
「倒也沒有。」研磨盯著送上來到現在始終還沒動的蘋果派，一點胃口都沒有，「我只是有點生氣，我第一時間竟然沒辦法反駁。」
赤葦愣了愣，「……怎麼說？」
那是一種微妙的不同。
孤爪研磨不認同宮守的話，因為他知道他和黑尾不是誰追誰或自不自由，而是想不想改變的問題。
他對情緒向來敏感，或許在黑尾身上曾經遲鈍過，但經過年初的春高大賽，他也知道自己的兒時玩伴對自己保持著不同於朋友的情感，而他也是一樣。
只是沒有人說破。
研磨不討厭這樣的關係，只要黑尾還在他的身邊沒有離開，那無論是幼馴染還是戀人他都可以。
除了親密行為，他們什麼都有。
他不清楚黑尾是基於什麼理由不開口，但研磨確定了自己怎樣都可以的想法，也就自然地把主動權交到黑尾手上，他想要升級也可以，想要維持同樣的難度關卡也可以。
他想像不了身邊沒有黑尾的日子，也想像不了黑尾的位置被人取代，現在這樣很好，進一步也很好，既然沒有特別偏好，那就交給黑尾。
由他決定就可以了。
他原本是這樣想的。
「你之前確實是這樣說。」
赤葦想起在三年級引退後、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進行的戀愛話題，當時的他還因為研磨這個不知道算不算前衛的發言而感到震驚。
是因為兒時玩伴才能這麼篤定嗎？
反正赤葦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研磨說：「我確實是這樣覺得，但是剛剛那個人那樣說，我才發現我好像沒有理由可以反駁他。」
雖然他們的關係沒必要宣之於眾，研磨也沒有興趣分享自己的私生活，可是因為沒有界定明確戀人關係而在瞬間出現的猶豫讓他產生了微妙的不高興。
他相信黑尾、相信他的心意，但或許是長時間的分離終究造成了什麼影響，不只讓他最近容易起伏煩躁，連帶會被那個亂七八糟的人擾亂──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就算不打算說出口，他也不會動搖。
不會瞬間覺得是不是其實是他誤會了。
不會懷疑黑尾沒有說出口不是安於現狀、不是單純有他的考量。
他對產生這樣想法的自己感到生氣。
「……孤爪，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赤葦在長長的沉默後這麼說：「你這個就是一般人會有的不安吧？哪怕是關係確定的情侶也會出現這樣的猶豫。」
研磨皺眉，「但那是小黑。」
赤葦嘆了口氣，「那黑尾學長恐怕真的把你寵壞了。」
研磨：「……？」
研磨整個不解，「什麼意思？」
「他給你的安全感太過充分，讓你連這麼一點不安都不能接受，坦白說其實很危險。」赤葦推了推眼鏡，不經意看到手機跳出來的訊息通知，他快速回了個點頭的貼圖。「難怪你說想像不了沒有黑尾學長的日子，他把你的等級變得這麼高，除了黑尾學長肯定沒人可以滿足你的高標準，就算你們沒有在一起，你也接受不了其他人。」
難怪他可以這麼肯定。
不是因為他們是兒時玩伴、一起走過漫長的人生路，單純因為那個人是黑尾鐵朗。
他的一舉一動在不經意間為孤爪研磨打造了密不透風的安全牆，別人進不來他也出不去。或許曾經因此讓他忽略了其他可能，但關係一旦轉變了又會成為嚴防死守的鐵壁，黑尾不用擔心研磨會不會移情別戀，因為不會有人像他這麼愛他。
孤爪研磨被困在名為黑尾鐵朗的牢籠裡，渾然不覺又心甘情願。
而他們甚至還沒在一起。
「真可怕啊……」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因為你不太正常。」
「赤葦你說這句話尤其沒有說服力。」
赤葦京治不置可否。
他說：「在我看來那就是一般人會有的情緒，何況你們現在姑且也算是遠距離，難免會更加不安，不用太苛責自己。」
研磨皺著臉，長長地嘆口氣。「好吧。」
「要解決其實也很容易。」赤葦勾起嘴角，那是很淺很淺的弧度，「只要去見黑尾學長就好了吧。」
研磨含著吸管說話含糊：「然後再遇到那個討厭的人嗎？」
看來不只不安，估計還有一點吃醋。
赤葦看著朋友難得的模樣，有點好奇把研磨養成這樣的黑尾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哄好他的貓。
「話說回來，你跑掉沒跟黑尾學長說嗎？」
「我沒跟小黑說我會去找他。」
赤葦一愣，「但他好像在找你？」
研磨意外：「找我？」
他下意識拿起手機，才發現十幾通的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全都來自他們討論的主角。
但他確定沒有跟黑尾說他要來，而且他這週要處理報告一樣不能回家，不會是他跑回家然後沒看到他。
而且為什麼赤葦比他還要早知道？
「研磨──」
順著聲音抬起頭，研磨看到風塵僕僕的黑尾打開門，視線對上，他明顯鬆了口氣。
他聽到赤葦京治發出輕笑。

03
「木兔學長的訓練應該差不多要結束，那我就先告辭了。」
這麼說的赤葦京治率先離席，還不忘留下餐點的費用，原本的座位則是被黑尾鐵朗佔據。他大概是一路跑過來，咕嚕咕嚕喝掉了兩杯水才調整好呼吸，模樣有點狼狽。
研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他的腦袋裡難得充滿問號，一時間不知道要先問什麼。遲疑的空檔黑尾完成了點餐，服務生收起菜單離開之後他才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一路找過來的。」鬆開襯衫的領口，黑尾呼了口氣，「發生什麼事了？原本不是在花壇那邊等我嗎？」
研磨恍然：「你看到我了？」
「我剛好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就看到了，上課不能用手機沒辦法問你，誰知道下樓你就不見了。」黑尾抓抓頭，「我還以為是我太想見你看錯，然後就遇到宮守那傢伙，原本還跟我打哈哈浪費時間，後來才說你有來。」
琥珀色的眼睛盯著人，研磨抿抿唇，「他說什麼？」
「什麼？」
「他怎麼跟你說我離開的？」
「欸、就──」黑尾頓了頓，「說你有事。」
說謊。
不過研磨也能猜到不是什麼好答案，不然黑尾不會這麼緊張，何況那個討厭鬼看起來就很會造謠。
研磨說：「你知道他喜歡你。」
黑尾的表情頓時微妙起來，「……知道。」
「你怎麼想？」
「沒什麼怎麼想，我從小到大還是收過不少情書的好嗎。」黑尾驕傲不過三秒，就在研磨看不出情緒的注視下老實說：「好吧，這個人是有點奇怪有點煩，不過我會處理好。」
研磨哦了聲，喝了一口飲料，冰塊融化稀釋了味道，其實不太好喝。
「我討厭他。」
黑尾瞪大眼睛，「他欺負你？」
研磨輕輕搖頭，坦然地說：「就是不喜歡。」
「沒事，不喜歡就不喜歡，反正我之後不會再跟他見面，你也不用擔心再碰到他。」
黑尾嘴裡不知道在嘟嚷什麼研磨聽不到，皺著眉頭模樣不爽，他點的飲料正好在這時候送上來，連帶還有一個蘋果派。
黑尾把新送來的和原本的交換。「吃吧。」
「為什麼？」
「放太久不太好，你吃這個。」黑尾一邊說一邊把兩個蘋果派都切成小塊，自己吃掉原本的那個，「果然有點出油，你這幾天不是腸胃不舒服，不要吃這麼油的。」
研磨眨眨眼睛，很慢很慢地哦了聲，「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就說了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啊，誰叫你電話都不接。」黑尾想到就頭痛，研磨過來通常都只在學校一帶，其他地方他都不熟，想到對方迷路的可能他就放不下心。「後來想到赤葦有可能跟你一起過來找木兔，我就問他，不過問他你們在哪裡又不回我。」
不過這兩個人聚在一起應該會找餐廳休息，附近研磨喜歡的店面就那幾家，他一間一間找也成功地找來這裡。
研磨沒想到會衍生出這麼多問題，低著頭默默反省：「我之後會記得開聲音。」
「沒事啦，反正我會找到你。」黑尾擺擺手，「但是研磨你也不要亂跑，走丟了多危險。」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樣啦。」
研磨皺皺鼻子又忍不住笑，拿起叉子叉起了切好的蘋果派，味道很好，是黑尾上次帶他來、因此新增在他名單裡的愛店。
黑尾問：「所以那傢伙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我沒有被欺負，只是有點不開心。」研磨喝著飲料，漫不經心地說：「但是小黑不會再見到他就好了。」
「這個你放心吧。」黑尾笑起來，咧開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忽然想到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還有這個，是我租的房子的鑰匙，你之後直接去那裡等我吧。」
研磨愣了愣，「你不住宿舍了？」
「你不喜歡在那邊等我不是嗎。」研磨本來就不習慣跟陌生人相處，他能感覺到不得已的幾次他都很拘束，而雖然室友可以接受，但黑尾也不想讓研磨跟那些穿著內褲走來走去的人單獨相處。「接著就要變熱了，花壇那邊沒有陰涼處，你會受不了。」
研磨每次來黑尾都會帶他出去住，幾次下來確實感到有點不方便，外加夏天的腳步逼近，不管是研磨為了等他曬到中暑還是因為太熱不想來找他，都不是黑尾想看到的。
於是他從根本解決問題。
「我又不常過來……」
「反正大二也得搬出去，就當提前準備吧。」黑尾哼笑，「而且這是準備要畢業的學長轉給我的，租金很便宜，地點也很好。」
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沒有跟他討論就租下來，但是採光很好，黑尾騰了個位置放電腦跟遊戲機，方便研磨去打遊戲。
「明天我做完小組報告，研磨你陪我去超市買東西吧？」雖然學長留了很多東西給他，不過基本的生活用品還是不太齊全，「你也可以想想要買什麼，給你個機會佈置一下。」
握在手心的鑰匙有點燙手，研磨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他忍不住輕笑，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有種被深深打敗的感覺。
但是不討厭。
這大概也是一種喜歡。
他是真的很喜歡他吧，就像他一樣。
喜歡到有點不想等了。
研磨沒有理會整個困惑的黑尾，慢條斯理地咬著他的蘋果派，他想小黑大概會有點介意，他就再給他一點時間，就一點點，如果他再不說──

──他就要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