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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百合】

■ 【神明的世紀婚禮】衍生
■破碎敘事、些微隱晦血腥描寫
■OOC歸我



　　古老而久遠的故事，卡巴內偶爾會覺得彷彿昨天才發生。

　　『卡巴內先生是個可憐之人啊。』

　　國師逝世之前，曾握著他的手哀嘆道：『老朽無能，無法替您改正道路，今後屬於您的路途將會漫長地令人難以忍受，但願您一定要堅強地走下去……』

　　卡巴內握著他佈滿老繭與皺紋的雙手，心裡其實只感到一絲悲傷，更多的是麻木與鋪天蓋地而來的茫然：可憐？他嗎？為何要用這種眼神看他呢？為什麼房間外的人們也用這種眼神看他呢？是他不夠堅強嗎？為什麼所有人都露出這副悲憫的神情？自己的處境竟需要下屬與子民這般憐憫嗎？

　　跟隨他的人們逐漸老去，他卻像被關進一個密閉的迴廊，頂著一張絲毫不見衰退的臉，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後知後覺地感到錯亂。

　　他在眾人的簇擁下抬起頭，忽然遠方的身影撞進他的視野裡。一對彷彿能蠱惑人心的紅寶石在遠處，彷彿是慈悲的神明般對他露出哀戚又愧疚的神情，彷彿神明那般——

　　彷彿神明那般置身事外。

　　『卡巴內先生！』

　　科諾伊幾乎是嘶吼般的呼喚令他回神，才發現自己斗篷內的暗刀，不知何時插在了紅寶石上。


▪︎　　
　　殘待自己留下的血跡，會給隔日醒來的卡巴內一種他在沙場上征戰的錯覺。匆忙地撞開門以後，映入眼簾的卻是不知看過幾萬次的地下風景，無數次循環使他一度進入癲狂，這是總是科諾伊機智地將他帶到地面，否則只怕是另一場折磨他的災難。

　　『您冷靜下來了嗎？』

　　科諾伊會這麼問他，卡巴內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感謝他，因此只是對科諾伊說著抱歉。

　　『道歉就不用了……咦？』

　　科諾伊的注意力突然被其他事物吸去，卡巴內順著他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不遠處有花朵盛開，花朵有著遺世獨立般潔白的花瓣，鮮紅的花蕊在其上平添幾絲血色，花莖儘管有力，卻也因撐不住花朵的重量而低垂，乍看之下有著美麗伴隨厭世的衝突感。

　　『上次來還沒有這種花呢，是這幾年演化出來的新品種嗎？』

　　科諾伊喃喃自語道，蹲下身就挖起土來，卡巴內對科諾伊的實驗不感興趣，只是麻木地看著他動手。

　　『卡巴內先生你看，莖是球狀的耶！』

　　『……嗯。』

　　他當時看著弄得滿手是泥土的科諾伊，想著能夠做到活這麼久依舊保持樂觀，也真是難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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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魯姆的聲音迴盪在室內，卡巴內聽著廣播，浮現了這樣的記憶。

　　當時看著阿魯姆，卡巴內不由得想起那株白花，又想起庫恩如同花蕊般鮮紅的雙目，在他的記憶裡流下血淚來。要適應永恆的歲月是這麼折磨人，卡巴內記憶中鮮明的部分早已斑駁脫落，只有那日噴湧而出的鮮血與庫恩的眼神，彷彿要烙在腦中那般陰魂不散，對自己承認有欠於庫恩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可是要親口對庫恩說一聲抱歉，卡巴內又不知為何感到難以啟齒。

　　「卡巴內先生，恕我失言。」難得被抓來當情感顧問的科諾伊心直口快地發表了感想：「但我似乎在小孩子的口中聽過與您類似的煩惱呢。」

　　卡巴內只是瞪了他一眼，沒有反駁他說的話。

　　「您如果心懷愧疚，想要與庫恩先生和解的話，不論是什麼形式，庫恩先生一定都會欣然接受的。」

　　「……我知道。」

　　正因為知道，才更想要完美的解法。

　　
▪︎
　　阿魯姆帶來的植物裡，也包含那種白花。

　　庫恩最近喜歡跟科諾伊一起待在田裡，卡巴內會坐在窗邊聽他們交談。他做不到像科諾伊那樣泰然自若，想以對方為參考，卻發現自己做不到，最後只是像個無法融入的外人般聽他們在聊些什麼。

　　「以前跟卡巴內先生去地上時也有看到這個呢！我之前有試過養在田裡，但養不久就枯萎了。」

　　「阿魯姆說方舟上也有種植這種花，似乎是他的朋友告訴他的。」庫恩抽出附上的信件，裡頭密密麻麻寫滿了注意事項，「真是細心的朋友呢。」

　　「就是說啊，這樣成功的機率就提高了。」

　　聊的盡是些卡巴內不感興趣的學術話題，卡巴內隻手托腮，一邊聽一邊神遊，直到他聽見庫恩說：

　　「跟卡巴內很像呢。」

　　「是嗎？我倒是覺得比較像您就是了。」

　　「越是善良的靈魂，越能感受到扭曲與掙扎。」庫恩說道：「在這方面，卡巴內比我更像這孩子。」

　　「別這麼說，在我看來，您最近也變得比以前有活力了。」

　　「謝謝你，科諾伊，若是沒有你和卡巴內，我想我也不過是一粒塵埃。」

　　塵埃。即便是在過去，卡巴內也一次都沒有這樣想過庫恩，畢竟再怎麼說，行屍走肉般的自己絕對更像是塵埃，不曾想在庫恩眼裡，這樣的自己竟是富含生命力的，若是從前，他肯定將庫恩這番話視為一種諷刺，此刻卻難得的想起古老而久遠的故事裡，曾抬頭茫然望著自己，問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的庫恩的身影。

　　把錯歸咎在這樣的人身上，卻被其稱作善良的靈魂，好似被幼童撫摸腦袋安慰一般，除了溫暖以外，還有一絲自尊被敲打的奇異感受。

　　「這些孩子長大以後，做成花環一定很漂亮吧。」

　　「做成書籤感覺也不錯呢。」

　　卡巴內心頭一動。

　　大概，這就是他能做到最好的解法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