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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來的生日禮物-安價(好讀版含校正)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計劃與往年一樣:待在家裡看小說,同時也確保所有帳號的生日通知都處於關閉狀態。
然而你卻收到了一則意想不到的祝福訊息。

你盯著突然響鈴的手機,一臉狐疑。
你很確定你的手機應該是靜音。
更別說這種充滿歡樂的提示音樂了,它甚至不是默認的叮噹聲?
是叮叮噹。
這差很多。
抱著這種疑慮查看手機時,懷疑並沒有減輕。
這是一封簡訊,來自神秘人。
上面沒有任何來電號碼,顯然你的聯絡人也沒有這位人物。
生日快樂,您獲得了神秘大禮。
你覺得活見鬼。


你手上還握著手機,又是一陣響鈴,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它又傳來了兩段話。

【驚喜已到。
注意查收,我相信你會喜歡的,至少希望。】

你打算假裝不在家。
開完笑,生日是母難日,也是休息日。
平常社交已經夠累了,還要慶祝?收禮物?
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把確定是靜音的手機塞回口袋裡,保持安靜地回到癱在沙發上的輕鬆躺在,拿上旁邊的小說,翻到書籤那頁。

叮叮噹叮叮噹叮叮噹
你低頭看著瘋狂躁動的手機,翻了一下白眼,滑開查看螢幕:
欸,開門一下啦。不想說話、不想社交;討厭驚喜,但也有好奇心吧
我能駭進你手機就能駭進你電腦和家電喔
他居然還威脅你?你挑眉煩躁地抓抓頭髮,起身的同時也已把自己的頭上給弄成了雞窩,不過你本就是短髮,影響不大。
你大步走向玄關,黑著臉開門,門外沒什麼驚天動地的場景,只是,有個包緊緊被綁緞帶的人被扔在門前。

你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口,覺得也還算不錯,衣服都有穿好,除了抬眼起來的乞求有點扎人之外,沒什麼能特別讓你驚訝的地方。
也許還有可能讓你被警察抓走這點?不過說到底也不關你的事就是了。

你試探性半蹲湊近。
對方並非無所謂也並非欣喜急切,甚至也沒有太大的不適,只是有點不自在,你無法確定這種不自在源於肌肉僵硬還是情緒。
至少能確定這傢伙是個冷靜大膽的人。無論簡訊是不是她傳的。
你瞇眼想著,視線徘徊在她被棕色膠帶封住的嘴巴與眼神,最終吐露道,「抱歉。冒犯了。」
語句剛落,你一個公主抱便扛起了人,你毫不費力氣將人送到沙發上。撕掉膠帶,去關大門,順便給對方理清思緒的空間。
你回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恍惚,你選擇不離她太近,就靠在轉角處的置物櫃問,「我能請問一下,你是怎麼回事嗎?」

「我⋯⋯是禮物?」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呃,原意是這樣,但只是想陪你聊天。主要是想給你支票或房子之類的東西,你能解開我嗎?」
她話語中只有尷尬,倒是沒有畏縮。
你瞇著眼睛,抱持著環胸的姿勢走到她面前,三兩下解決了對方的綑綁狀態,讓對方完全成為一個普通女人。
她看上去和你同齡,面容姣好,在你的死亡凝視下依然保持微笑,這個人在沙發上完全是種說來作客也不違和的氛圍。
你沒把方才為了解開緞帶而安在沙發上的膝蓋收回來,但也和剛剛一樣,完全避免著觸碰對方。
簡單來說,你現在整個人基本挺直地跪在沙發以及她跟前。右膝蓋離她的大腿有段距離,不過彼此的呼吸打在臉上。
「你沒有回答問題。」對峙間你說話了,「整個禮物是怎麼回事?你又是誰?」

「我醒來就在這了。」她聳聳肩,毫無緊張的情緒。
你不為所動,而她把雙手背到後面,手掌握著手腕,一幅誠懇的姿態,「至於禮物⋯⋯雖然我說不知道你也肯定不信啦,不過這是實話。我頂多知道支票啦、房子啦,算是我一醒來就被叮嚀的事項?是我腦中有聲音說必須要給妳的東西,陪聊看你意願。」
她輕輕挑眉,「說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我遇到這種怪事好嗎?誰會願意用那種形象在別人家門口呀,我還在你開門前的二十分鐘左右就醒了欸。」
你抽抽嘴角,收回右腳站直,雙手環胸想罵人。
結果對方反應更快,直接起身和你面對面站著,雙手擺回身前垂下交握,「你的形象有沒有受損我不知道,反正二十分鐘內我沒看到人經過你家,也沒有大吼大叫聯絡人。」


⋯⋯好吧,這人脾氣真的蠻好的。
沒和你的攻擊性槓上,個性大概也是那種擅長尊重別人的傾聽者,至少談話間的肢體語言是這樣。
你總算願意真正正視她了。不出意外,她依然保持著甜美的微笑,社交上很友好的那種,結合她的美貌,你相信對方可能與人交流無往不利。
她大概比你高了一個頭左右,身材比例也很好,一雙筆直的長腿下還有高跟鞋,你懷疑半個頭的差距由此而來。
她還留著短鮑伯頭,有鑒於你的頭髮屬於日式男髮微捲中分,這可能比妳的還短。
一身OL正裝,結合你的推測,她估計是那類小心翼翼、做事周全、懂得尊重的小主管。
是你應付苦手類型。


綜上所述,你如是判定,但這當然不是要說的東西。
「你還是沒有回答你是誰。而且你看起來像認識我。」
就算資訊基本等於輸入腦子,也不代表那種狀態在別人家門口不會求救。後者明顯是會帶有恐懼,除非對方知道目標人物本身沒有危險性。
或者更白話一點,她知道你。可能不清楚,但生活習慣、為人處世基本知道。
「好吧,好吧。」她點頭首肯,一邊浮誇地把手做投降狀態,「我的確有點認識你。不過我們坐下討論如何?腳有點酸。」
你看著無辜眨眼的女人,突然覺得頭有點痛。
你無聲地點頭,對右手邊的單人沙發比了個請的手勢,自己率先離開客廳中間的三人座,走到左手邊的坐好。
對稱美學,你舒服一點了。
對方眨眨眼睛,非常適應的往自己的位置前進。嗯,三步併兩步用跳的。
你不予置評,她則拿出長夾抽了張支票與鑰匙,「給妳,你認得嗎?也許是線索。」


你掃了一下被放在桌面上的支票與鑰匙,前者是張無記名本票,金額為99999。
後者⋯⋯你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認錯,再遠也能認出來那東西。
你舊家的鑰匙,土地來自你早已離世的爺爺奶奶,裝修設計來自你爸媽,最終因為雙親突然車禍去世,而被混帳親戚給變賣的舊家。

你看著那個鑰匙,不由得情緒有些激動,於是閉眼緩和一下後才重新直視對方開口,「你認識我多久了?」
對,對你而言這是最重要的。她對妳的信任度⋯⋯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與此推測,她不可能不知道那個是你的舊家⋯⋯是你與父母在世上相處的短短5年間,唯一的回憶,但她也沒有拿來威嚇你。
而是將它放在桌面上,從頭到尾態度溫和,表現溫馴。
哪怕那只是鑰匙而不是地契也一樣,這東西對你的影響力太大了、太重要了,那是歷史;也是過去。
可能失而復得的過去;曾經塵封擱置的歷史。
正因為如此,你更不能慌亂,無論她是否真的無害都不能。
問清楚底細是最重要的。


在你咄咄逼人的視線中,你發現對面一直溫和而甜美的笑容有些變了,似乎有點⋯⋯苦澀?
你不明白這般情緒是怎麼回事,對她突然有點愧疚的軟化,但馬上就被對面乾巴巴的解釋給吸引走了注意力,「我⋯⋯可能有點,認識你一輩子?」
先不提你因她的回答而泛起的一連串質疑,你在瞬間中決定。
畢竟⋯⋯她看上去太可憐了。
小巧的臉蛋因為緊張而通紅,呼吸急促,眼神不斷游離,嘴唇輕而快速默念,你確定那是緩解焦慮的五步驟。
你甚至有點想安慰她,這不像你會做的事⋯⋯但這可能⋯⋯就算你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也一樣。
只是不是現在,在你猶豫不決期間,她整理好了自己,似乎還因為你緊盯著她而滑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你不理解,總之她繼續了。
「青梅竹馬。我很想那麼定義,不過⋯⋯你已經不記得了呢。我住在那間房子的隔壁。以前我們常常一起玩。」

「那把鑰匙也是突然出現的⋯⋯我之前去過國外,這一兩天才剛回家調時差,結果一醒來就發現在妳家門口。」
她略帶緊張地笑了一下,眼睛張得很大,手搓著衣角,「我沒忘記今天是你的生日。對你也沒有惡意。那把鑰匙怎麼來的,整件事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沒有任何想法嗎?」

想法嗎?一開始也就算了,但既然出現了那把鑰匙,說毫無頭緒也不恰當。
那是對你自尊的人格侮辱。
姑且能確定的是,簡訊語氣來自於你再沒想到能見面的人。
那個已經不在世上的人。或者,那些人。
提示鈴聲、簡訊內容,調笑誘導暗示與祝福⋯⋯使你大腦隱隱作痛,遙遠而模糊的印象。
你看著對面誠懇的目光,維持著眉頭深鎖的姿態,抱胸假作思考了一番,「沒有。」
「喔。」她似乎對回答不感到驚訝,只是點點頭,在深呼吸與揚起的笑容間輕輕嘆息。「那麼你打算怎麼辦?調查?需要我幫忙嗎?」
不知怎麼的,她這人真的很樂於保持陽光。
你有點想相信她。


你盯著桌上的鑰匙,覺得頭痛沒有緩解。
模糊的歡鬧聲和記憶不真切的閃爍著⋯⋯你將右手移至太陽穴,感受到對面無壓迫感的溫和視線,輕嘆了口氣,「不用了,你跟我來一下。」
你面帶倦容地起身,對方眨眨眼睛後便背手跟上,一路走到書房。
她保持安靜,你則在深呼吸中打開書桌的抽屜。
是地契。
和幾個畸形石頭、銀飾、集換式卡片、動物圖鑑等價值不一的東西擺在一起。
後面那些東西你相當熟悉。
畢竟那些是你的寶物
孩童時代,家長與你、面容不真切的同齡人一起遊玩的尋寶遊戲戰利品。


你記得爸爸浮誇的嚴肅正式書面語:現在,請各位尊貴的玩家對比賽就定位置。您的遊玩體驗便是我的最高意志!
你記得媽媽溫和的提示:好啦,寶貝不喜歡倉庫,可是最喜歡書房了對不對?要不要去看看?
你記得玩伴像陽光一樣的笑容和嬌氣的膽量,冷靜大膽但總要人陪同。
你不記得他們的長相、過程,甚至不太清楚他們的喜好。
但你記得這些。
你記得。


你拿起了那張地契,放在辦公桌上盯著它不語。
她走到你身邊拍拍你的肩膀,沒有說話。
「是這個地址沒錯吧?」你突然開口,沒有對自己嘶啞的嗓音感到意外,「我有點忘了。」
「嗯。」她點頭,「沒錯。」
下面那張是所有權狀。也就是說,你的舊家屬於你了。
你呼出了一口長氣,「這樣啊。」
「你⋯⋯沒事吧?真的不用確認看看嗎?」她看了看你,有些擔憂,你只是搖搖頭。
「不用了。就這樣就好。」你輕拂過所有權狀你的姓名,似乎可以聽見有些耳熟的兩道祝福笑聲。
「這樣就好。」


「你剛剛說⋯⋯你剛從國外回來對吧?」你回頭看向她。對方一愣,「呃,對。之前在哪裡住了幾年。」
「要不要玩桌遊?或者密室逃脫。」你隨手將東西放回抽屜,漫不經心地往客廳走去,「你以前就又怕寂寞又愛玩解密。但就不想自己一個人待著,說是提不起勁,還敢去留學喔?」
「你想起來啦!」你從臉頰邊感到一陣風,不意外的聽見雀躍的聲音同時響起,「也沒有那麼誇張吧⋯⋯沒有你,就真的很無聊。」
「喔。」
「很冷漠欸。一點也沒變⋯⋯我不要玩桌遊,陪我看鬼片好了。」
「哈?」你狐疑,「你什麼時候敢看了?」
她倒是理直氣壯,「我五歲不敢,現在當然也不敢,但你生日而且你在,就一起看呀。」
「⋯⋯好吧。」你首肯,把串流連到電視上,坐回客廳的三人沙發,並將小說往桌面放好。
兩人很自然的依偎在一塊,你似乎還能感覺到父母那年溫柔的笑聲。


謝謝你們的驚喜,我很好。
你在心裡默默地說。
用眼角看了一下怕得要死還要裝冷靜的人,微調一下自己的姿勢讓她更舒服一點,接著說下去。
她的確是這世界上最能容忍的人,如果非要社交的話。
或者,最能容忍我的人。
你感覺到自己的頭被重重一揉,一股溫度從四周一閃而過,最後是一聲若有似無的生日快樂。
當然還有不容忽視的,巴在妳身上的八爪魚以及尖叫聲。
你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順帶防止自己笑出聲音。覺得這個生日非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