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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午餐約會

在仙道與流川開始「時間等價交換」之後，週日上午仙道陪流川1on1，而下午則是流川陪仙道。

第一個週日下午，流川陪仙道去釣魚了，聽仙道說了很多話，然後莫名其妙變成他的大海；第二個週日上午他們打了四個小時的球。而仙道仍跟上次一樣，先和流川一起吃午餐耗掉一小時，下午約在片瀨漁港，還是釣魚。

其實流川很好奇一件事，如果釣魚是仙道為了獨處的障眼法，為何要讓流川跟過來？這樣仙道原本可以獨處的寧靜空間與時間不就被他佔去了？

仙道手持釣竿輕鬆地坐著看海。聽完流川的問題卻反問他：「你說呢？」

「我知道的話還要問你嗎？」上次陪完仙道釣魚之後，流川回憶了一下仙道說過的話，越想越覺得矛盾。

「你比較特別，你的陪伴不會打擾到我。」

「因為我不愛說話？」

「你現在話也不少啊！」仙道笑著說。仙道覺得和流川變熟之後，他們之間像這種閒聊般的對話也開始變多了。

「⋯⋯⋯⋯」像是要否認仙道的說法一般，流川故意不回話。

仙道悠悠地說：「流川，上週說的事還記得吧？你也是我的大海啊！你的存在和大海一樣，讓我不用假裝、也能療癒我。況且，我現在覺得比起獨處，和你一起好像更有趣。就是這樣。」

流川聽完仙道的回答先是有點訝異，而後整個人安靜下來，他低頭望向海面，腦中重複回想著剛才仙道說的話。

仙道說自己的陪伴對他而言不是打擾。
仙道說自己的存在對他而言是種療癒。
仙道說和自己一起對他而言勝過獨處。


流川突然沉默不語，讓仙道有點緊張地問：「流川？我說了什麼讓你不舒服的話嗎？」

流川搖頭，回答仙道：「沒有，正好相反。我只是沒聽過這樣的話。」

正好相反？沒聽過這樣的話？流川這反應是怎麼回事？雖然很在意，不過還來不及細究，仙道手中的魚竿突然傳來了震動：「有魚上鉤了！」

捲軸上的釣魚線飛快地被扯出去，明顯被魚拉往深處，仙道並沒有立刻收線，在阻止魚線繼續被扯出之後，他耐心和魚對峙，開始和魚之間的搏鬥。

原來真的會釣到魚啊！他還以為仙道拿著魚竿只是做做樣子呢！流川感到驚奇地看著海中的動靜，兩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邊來，無暇再細思剛才的對話了。

「為什麼不快點把牠拉上來？」流川看仙道在「遛魚」，有點焦急地問。

「如果是小魚就可以立刻收線拉魚，但這次上鉤的魚比較大，只用蠻力和牠拉扯，魚線很可能被扯斷，那就前功盡棄了。要有點耐心，感覺牠在掙扎就放開一點線；感覺牠不掙扎的時候再收線，這樣反覆幾次之後就能將魚越拉越近，最後等距離夠近了，再趁牠沒使勁的時候用力將牠釣上來。」

「流川，你幫忙拿著那個網子，等我把魚拉出水面、你要趕緊從水面下撈住牠。」

突然接獲任務的流川如臨大敵，流川認真地聽，手中握緊打撈網的竹竿，幾乎是趴跪在堤防邊，睜大了雙眼專注地看魚、魚線、仙道三邊的變化和動作。

仙道覺得流川現在縮成一團趴在岸邊、視線跟著魚線左右移動的樣子，就像被逗貓棒吸引的貓咪一樣可愛。他甚至有種看到貓耳和貓尾巴的錯覺。唉！總是覺得一個187公分又整天不笑的男生可愛，他仙道彰才是被流川楓釣住而無法掙脫的魚吧！

經過一翻纏鬥，仙道終於拉起了一條不小的鱸魚，流川也按照指示，成功把魚網住、打撈上岸。流川直盯著釣鉤上的魚，雙眼閃閃發亮，仙道再次覺得流川這隻貓咪可愛極了。仙道帶著鱸魚給附近海產店的老闆代為料理，之後和流川一起悠哉地喝了一鍋新鮮的鱸魚湯。流川這才覺得釣魚有點趣味——前提是有魚上鉤。這是第二個週日下午的收穫。



第三個週日，上午還是流川和仙道1on1及練球，但午後的行程終於有了點變化——仙道說午餐要去市中心吃點好料，然後要流川陪他逛街，仙道彰終於為自己安排了一個像是約會的行程。流川楓一聽到「逛街」，表情看起來意興闌珊；但是當仙道補充說他是想要去買雙新球鞋之後，流川又立刻有了興致，並說那麼他也要買一雙新球鞋。仙道從流川的眼中讀出他滿心期待，也不由得感到開心。

他們各自回家換下球衣快速沖個澡，穿上便服——仙道特別提醒流川，他們會先去餐廳用餐，千萬不要穿著運動服赴約。流川沒有思考太久，打開衣櫃配合天氣，隨意拿了一套照著型錄搭配好的衣褲換上就出門，他已經餓壞了。

仙道說打算在藤澤市的大型商場逛街，於是用餐地點也決定在藤澤了，這對流川來說再好不過，以往都是他辛苦騎著自行車去鐮倉的公園球場，這次總算換仙道來藤澤找他。從流川家騎自行車到藤澤站用不了幾分鐘，才剛停好車，流川就已經在出站口附近看到仙道顯眼的身影。仙道這次居然也先到，沒有讓流川等待，這讓流川很滿意。

流川走向仙道問：「去哪裡吃飯？我快餓死了！」

「嗯．走吧！我也餓了。那家店就在車站附近，你一定會喜歡。」

和流川一起吃過兩三次飯，仙道觀察過流川的喜好。果然，流川到了店門口眼睛為之一亮，「要吃燒肉嗎？自己烤的那種？」流川的表情變化不大，但眼中的喜悅藏不住，他難得說話的語氣這麼興奮。

「沒錯，今天要吃燒肉吃到飽。」果然猜對了，流川喜歡吃肉，只是仙道沒想到流川這麼開心。

走進店裡之後，流川左右打量了一下店內的裝潢和擺飾品，才剛入座，菜單都還沒送上就說：「這家店看起來價格不低，你真的要在這裡吃午餐？」

仙道回說：「這你不用擔心，我⋯⋯」
「喂，先說好我們各付各的，我不喜歡欠別人。」流川打斷了仙道的話，搶先一步聲明清楚。流川總覺得仙道好像會說要幫自己買單，與其讓仙道說了之後再拒絕他，不如一開始就別讓他說。

流川想的沒錯，仙道原本打算說”我請客”卻被流川打斷。仙道覺得自己沒有事先和流川說好，就擅自帶他來這麼昂貴的店，這種情況下不該讓對方付錢。他有點擔心的問流川：「但這間店不算便宜，對你不會造成負擔嗎？」

「不會，完全沒負擔。」流川翻看著菜單，面不改色地回答，然後對仙道說他要最貴的黑毛和牛套餐，讓仙道替他點餐。仙道接過菜單，也替自己決定好餐點之後，向桌邊隨侍人員點好他們倆的餐點。

流川反問：「你呢？花這麼多錢沒問題嗎？」仙道帶流川來的這間燒烤店提供的肉品都是頂級食材，價格真不是一般高中生的零用錢能負擔的。

「嗯，我也是，沒有負擔。」仙道本來都打算付雙人份的錢了，但在流川說了各付各的之後，仙道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把和流川吃飯逛街當作是在約會，理所當然覺得＂男方要請客＂而想要買單，但流川楓也是男人啊！

況且，對流川來說這不是約會，只是和朋友吃飯逛街而已……甚至流川只是為了打1on1，義務上陪他而已。想到這裡仙道不免感到失落，他很希望和流川不只是那樣的關係，很希望這是真正的約會，但流川目前好像對戀愛毫不關心，到底要怎麼追求他才好呢？

「想什麼？」流川發現仙道忽然變得心事重重。
服務生開始一盤盤地端上肉片，流川迫不及待地開始把肉片放上烤網。

「我在想，你只是履行承諾花時間陪我而已，但我希望我們不只是這樣。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歡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勉強自己陪我。」仙道沒有對流川撒謊，只是後面那些想法他覺得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

仙道會這麼想讓流川有點意外，流川告訴他：「你想太多了。」除了喜歡吃燒肉之外，前兩次陪仙道釣魚，流川也不覺得是在勉強自己，說實話，流川也很意外自己竟沒有任何不耐煩或不情願。流川一邊烤著肉片，一邊說：「誰也不能勉強我，我是真的喜歡。因為有你，我才能來燒烤店。」說完，流川將肉片大口塞進嘴裡。

仙道看著不禁笑出來，流川平常吃別的東西都是小口小口地吃，很優雅的樣子，但只有吃肉的時候會像這樣大口吞食。「是嗎？你這麼喜歡燒烤店啊！那以後我們常來？」流川聽了之後，滿嘴食物地用力點頭，仙道又忍俊不禁了。

雖然流川說的喜歡和自己的喜歡意義不一樣，但是聽到流川說他不是勉強，而是真的喜歡(和自己相處在一起)，仙道剛才的失落感一掃而空。看著流川烤肉片、吃燒肉而開心的模樣，仙道有種代理滿足感。

「幹嘛？快點吃，不要浪費！」看仙道吃得那麼不專心，流川忍不住催促。

「我正在看我的大海。」仙道繼續看著流川烤肉。

「大白癡！」流川把烤好的肉夾到仙道的盤子裡堆成一疊，「邊看邊吃！」

仙道又再次被流川的言行逗笑了，流川居然不是叫自己別看、而是叫自己邊看邊吃嗎？「那我就不客氣了。」仙道覺得流川替自己烤的肉片特別美味；流川照顧自己的樣子很體貼；還有流川叫仙道邊看他邊吃肉，這些小事都讓仙道感到很幸福。


流川雖然烤著肉片手忙腳亂又滿頭大汗，看起來卻是很專注地在享受烤肉這件事，他不願把烤肉夾交給仙道。

「我第一次來燒烤店，不要跟我搶。」流川說。

「真的是第一次來？」

「廢話！一個人又進不來。」

難怪流川在店門口時那麼開心。像這種燒烤店，最基本都是兩人套餐，的確不會接待一個客人。


等等，＂一個人又進不來＂……？仙道忽然對流川說的這句話非常介懷。

仙道想起了剛才的對話中，流川說過＂因為有你我才能來燒烤店＂這樣的話。當時仙道以為流川單純是指仙道今天帶他來吃燒烤這件事。但其實流川是指以前他想去燒烤店、卻沒人能陪他，所以今天才第一次來？

仙道有點難以想像。真的沒有人能陪他來嗎？朋友？隊友？同學？對仙道來說，找個人和自己一起去吃燒烤是非常容易的事，甚至只要仙道問一句「有沒有人要跟我去？」就可以號召一夥人了。

但對流川而言卻不是這樣，流川似乎跟誰都保持著疏離感，很少與他人有非必要的交流。若非為了籃球，流川是絕不會一直主動來找仙道的。就連花最多時間和流川一起打球的湘北籃球隊隊員，和流川的交情似乎也很淺，至少沒有好到讓流川能開口約他們去吃燒烤。就算流川楓親衛隊可能有很多成員會願意陪他，但流川不會接受和陌生人一起用餐。

那麼家人呢？如果和其他人的關係沒有好到能一起去燒烤店，總可以跟家人來吧？

「專心吃！」看仙道又像在胡思亂想，這次流川把烤好的肉排夾到仙道嘴邊叫他張嘴。


「不能跟家人一起來嗎？」仙道問。

流川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回答：「他們不會。」流川說完，把烤肉直接塞進仙道嘴裡。仙道知道這是叫他閉嘴的意思。

仙道發現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蠢問題。雖然不清楚流川家的情況，但他那麼想去卻沒人帶他去過，應該是有什麼原因的。儘管仙道很想知道關於流川楓的更多事，但這個話題大概不能再提。

仙道好不容易才把流川塞進他嘴裡的烤肉排咀嚼完吞下去，「流川，下次餵我的時候，可以不要一次塞那麼多食物嗎？」

「你還想有下次？」

「⋯⋯我看算了，我可以自己吃。」雖然讓流川餵食很幸福，但仙道已經可以預見流川的餵食絕不是體貼溫柔的那種。

等他們終於解決燒肉，已經過了二個小時。

離開的時候，仙道問流川今天的午餐還滿意嗎？流川點點頭，他終於坐在燒烤店裡烤著肉片，痛快地吃肉吃到飽了。

「流川，以後想吃燒肉時找我就好，隨時都可以。你不會跟我客氣吧？」

「嗯，那我就不客氣了。」

「現在快去買球鞋吧！」仙道看了下錶：「我只剩一個小時！」

仙道往前走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外套下襬被流川拉住了，回過身後，仙道聽見流川這麼說：「慢慢來就好，超過時間也沒關係，我不覺得勉強。」

是真的喜歡和你相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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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終於去類約會了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