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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ce upon a time】Chapter 2-2 <死靈法師>

嚴司是一個認真、負責，又勤勉的死靈法師──至少他自認為會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摸黑前往森林尋找獸骨的死靈法師已經足夠認真、負責，又勤勉了。

唉，要不是上次玩玖深小弟玩過頭，對方被嚇到實力超常發揮，一拳打穿他家小幫手原本在用的麋鹿頭骨，他也不用來森林找另一個代替用的骨頭。

話又說回來，鍊金術師被屍體嚇爆後，竟然可以徒手打穿鹿的頭蓋骨，這樣到底算不算是一種不務正業啊？

嚴司一邊摸著自己的頭，一邊想著，下次玩玖深的時候，還是多少收斂一點好了。

他難得在內心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為，嘴裡不忘唸出咒語。

暗紅色的輕煙隨著逐漸成段的咒語自他手中淌出，指引著他，死亡的氣息所在何方。

「找到適合的骨頭後，就回去睡覺吧……嗯？」

他看著紅煙在行進了一段路程後，就以異常不自然的角度迴避了某個方向。

如果說，紅煙會受到死亡氣息的吸引，帶領他找到失去生命後的骸骨；那麼它會主動避開的，便是具有強大生命力的物體。

三更半夜的森林裡，哪來的具有強大生命力的物體啊？

嚴司挑起眉，不得不說，他還真有點好奇了。

順著紅煙的指引──或者該說是避開它的指引──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紅煙迴避的區域。

然後在距離那個地方約莫還有三十步遠的位置處，就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提示。

「嗚嗚嗚嗚……哇……」

……是小孩的哭聲。

更精確一點地來說，是嬰兒的哭聲。

雖然內心或多或少能猜到答案，但嚴司還是從樹後微微探出頭，好映證自己的猜想。

──啊哈，果然是那天在玖深家看到的小嬰兒，以及明顯是半夜被嬰兒吵醒、還無法順利哄睡對方的新手龍爸爸啊。

「誰！」

然而，就如同他能夠將那對父子的狀況盡收眼底，他的行蹤也暴露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強大的威壓瞬間便壓了過來，讓嚴司有種想要就地伏倒的衝動。

「喂喂喂，這位龍爸爸，這座森林應該沒有規定只有你能半夜來這裡哄小孩吧！」

在被那股威壓感徹底壓倒前，嚴司連忙從樹後走出來。

「還記得我嗎？我是大明湖、咳，我是說，我們曾在玖深小弟的家中見過面，我還好心餵過治療藥劑給你懷中的那個小孩呢。」

他大喊著，同時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絕無攻擊他們的意圖。

「……不是你。」

男人瞇起雙眼，雖然態度仍稱不上友善，但好歹還是將原本釋放出來的威壓給收了回去。

「是我啊？」

嚴司疑惑地歪歪頭，他自認沒有青年癡呆的症狀，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記錯。

「餵藥的人，不是你。」

「……噢，原來是指這個部分的『不是我』。唉唉，做人不要計較那麼多嘛！做龍也是啊！」

「……」

男人又默默地釋放出些許龍壓，嚴司趕緊再度舉手求饒。

「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還有小孩子在呢，大家還是和平相處一點吧！」

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不知何時已經停下哭泣、只是直直地盯著他看的嬰兒，男人冷哼一聲，轉身便往森林深處走去。

「我說這位龍老大啊，雖然我也很能理解你作為一個新手爸爸，可能根本不懂得要怎麼照顧小孩，但至少半夜帶著小孩出門時，也幫他多包層布之類的吧？」

嚴司看著幾乎只有用塊獸皮蓋著的嬰兒，摸了摸鼻子、無奈地跟上男人的腳步。

「你這樣小孩很容易會得到感冒，感冒得嚴重點，就會像上次一樣發燒啦。」

「真麻煩。」

男人將嬰兒傾向一邊，改用單手抱住對方後，另一手慢慢凝聚起魔力。

喔喔，是龍族的魔法──

「等等、等等！」嚴司不得不向前大跨幾步、冒著生命危險打斷男人的施法。

「直接用火焰魔法的話，我保證不用三秒，這孩子就會直接變成焦炭給你看啦！」他攤開手心，久違地凝聚起了黑暗元素之外的魔法元素，「如果只是要保暖的話，用一點點火元素加風元素就可以了。」

男人感受到自己胸口附近的空氣變得暖和，懷裡的嬰兒似乎也覺得這樣的溫度很舒服，小小的腦袋一點一點地，不一會兒就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謝謝。」男人沉默了一瞬間，最終還是坦率地向他道謝。

雖然不是很喜歡眼前人類的輕浮態度，但對方的確替自己解決了一大難題。

「不客氣。」

嚴司揚起嘴角，稍微壓低了音量，「是說，我記得前幾天有聽玖深小弟說，還有另外一位在幫忙扶養這孩子，他沒有跟著一起出來嗎？」

就玖深小弟的說法，另一位龍族雖然也不太懂得該如何照顧人類的小孩，但就語言的流暢程度來看，似乎已經很習慣與人類交流，所以未來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嚴司自己並沒有與另一位龍族直接碰到，但說實話，他一開始並不認同玖深的話。

即使他也沒有為了一個陌生的嬰兒去與龍族對抗的打算，但這仍不妨礙他在內心覺得那個小孩應該活不長久的判斷。

但是就男人那天以及今天的表現來看，雖然他的確還是不擅長照顧小孩，不過嚴司卻可以從對方正一次又一次地用著沒有抱著小孩的那隻手，在練習如何調整出適合用來包裹住嬰兒的溫度的這一點來得知，那個男人的確是想照顧好他懷中的嬰兒的。

「他在休息。」

男人簡潔有力地做出回答，接著低下頭，向他示意自己懷裡的嬰兒，「他在哭，很吵。」

「……老大，你知道人類的小孩在擁有語言能力之前，只能用哭來表達自己的需求嗎？」

嚴司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可能還是太天真了一點。

搞不好對方之所以會半夜出現在這裡，就是想趁著另一個龍族在睡覺的時候，偷偷把小孩帶出來丟掉？

「不知道。」

男人似乎抓住了調整溫度的訣竅，重新凝聚魔法元素後，便將手靠向嬰兒。

而嬰兒也像是感受了那股溫暖，即使在睡夢之中，也不忘伸出手來抱住自己的天然暖爐。

「我只知道他哭的時候很煩。」

男人輕聲開口。

這是嚴司第一次聽見他用人類的語言說出這麼完整的句子。

看著男人臉上的表情，他忍不住笑著將手搭上對方的肩膀。

「那他不哭的時候呢？比如說現在，你一樣覺得他很煩嗎？」

「……」

男人看了嚴司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才受到對方的幫助，所以不好直接發作──最後他只是嘖了一聲，將他的手揮開後，才大步離去。

嚴司這次沒有再跟上對方的腳步，他將手背在自己後腦勺，便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溫暖的夜風中，還可以聽見某個人輕輕哼著歌，像是心情很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