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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車手也能養公主》2（完結）

01
賽車手帶著913號離開地下室，他用自己微薄的積蓄和孕期omega特別補助申請到了一間不算多好的出租屋。

巧的是隔壁住著的正好是913號在培養所里交到的好朋友，和913號相反的不僅僅是他的編號，319號的性格也更活潑些，他的alpha管他叫小准，和總是沒安全感，敏感又多思的913號不同，小准已經生了一個孩子，卻比小孩還鬧騰，他的alpha哪怕只是晚回家一分鐘，小准吵鬧的聲音就會透過不厚實的牆壁傳到崔秀彬和913號的家裡來。

吵鬧，卻讓賽車手覺得這樣的家更有煙火氣一些。

他甚至有些羨慕能在alpha面前放心大膽做自己的小准，那是一種全身心的信任，而不是像913這樣，明明懷身大肚，腿腳水腫到穿鞋都不方便，還會因為害怕自己被丟掉而試圖去疏解崔秀彬的慾望。

這讓崔秀彬很難做，一是他自覺禽獸，根本拒絕不了哪怕是孕後期肚皮像皮球一樣鼓起來的913號的情色邀請，二是他把握不好拒絕的尺度，拒絕太軟弱最後就會變成推拉，把自己的兇器半推半就的插進913號的嘴裡或腿間，拒絕的太強硬？那會傷到913號的心，一個孕後期的omega的敏感程度有多可怕？崔秀彬開了這麼多年亡命賽車，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體會到心系在弦上的慌張。

起因是他今晚拒絕了913號要給他口的請求。913號在孕後期有一些激素水平的變化，還沒生下孩子就開始漲奶的事實讓913號很緊張，他擔心自己鼓脹起來的胸部會引起alpha的反感，本身就不多的安全感在洗澡時發現自己的乳頭滲出奶液時達到頂峰。

母乳的味道並不好聞，不甜，反而腥膩。913號不信一見鍾情，也從不對愛情抱有長久的幻想，他從小被作為社會的生育機器養大，在他的認知里，只有情事上哄好自己的alpha，才能得到他相對持久的寵愛。
如果賽車手不喜歡這股奶腥味該怎麼辦？他糾結著，試探著要給崔秀彬口，卻被推開。

在一通崔秀彬已經說了無數遍，不需要在這方面如此賣力，現階段應該更照顧自己的說教之後。

隔壁傳來小准和他的alpha的吵鬧聲，隔著牆壁，聽不清楚具體說了什麼，只聽見小准鬧著鬧著聲音就變了調。

崔秀彬嘆了口氣，說：「搬來這裡之後我偶爾在想，要是你能像小准那樣就好了。」

他本意是希望913號也能像小准那樣，基於對alpha的信任而肆無忌憚，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這話在913號耳朵里轉了圈，變了味，鑽進心裡，就變成：原來崔秀彬更喜歡小准那樣的omega，並不喜歡自己。

02
說好放晴就去領證，結果放晴那天賽車手帶著913號去民政局，已經成為擺設很久了的工作機關也被大雨淹的夠嗆，紅本本堆在倉庫里，連皮質外殼都被泡發了。

崔秀彬偶爾也會犯一犯完美主義的癖好，因此那天沒領成。後來他賣了機車在忙找工作的事情，913號最近也不知道在鬧什麼脾氣，他心力交瘁，領證的事就暫時被拋到了腦後。

工作的事接受了小准的alpha的幫助，那個叫冰冰的alpha是個寵物醫生，說是賽車手連改裝過的機車都能開，給寵物醫院開車自然不是問題，他偶爾還會幫寵物醫院遛一遛寄存的寵物，收入不算多高，至少養一個並不嬌氣的omega不算費勁。

所有的事情都在走向正軌，對於崔秀彬而言，目前唯一的困擾就是，他那個乖巧的omega不知道在和他鬧什麼脾氣。

說是鬧，其實比起隔壁那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小准，913號只是變得沈默了一些，甚至當崔秀彬發覺不對，問他最近是不是有不開心的事情時，這個omega也只會搖頭否認，然後默默轉過身去，捧著自己的肚子裝睡。

如果不是他裝睡的演技實在太假，粗心的alpha沒准真會被他騙過去。

思考不到源頭，崔秀彬歸咎於日曆上越來越近的預產期。

913號的孩子和他本人一樣聽話，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正正好好在預產期當天降臨。

剛生完孩子的肚皮不會立刻癟回去，沒了氣的氣球也會剩下褶皺的塑膠皮，很難看，913號也覺得自己大汗淋灕，面色蒼白的樣子很難看。

他扯住主治醫生的手，很是艱難的吐字，說：「我不想讓我的alpha看見這些。」
他很傷心，生產的痛苦與接連幾日折磨他的敏感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他一提到那個帶他回家的alpha，聽見醫生說那個alpha在產房外是如何的著急，他就哭的很凶，但還是說：「我不想讓我的alpha進來，我不想看見他，也不想他看見我。」

913號生產完的第三天，崔秀彬才終於見到他。

比起恢復的很快，不到三天就已經氣色紅潤的omega，崔秀彬的樣子看起來反而更狼狽些，來不及刮的胡茬，亂糟糟的頭髮和不整潔的衣服讓他看起來彷彿老了十歲。

他握住913號的手，儘管不解也依舊溫柔，問他：「為什麼不肯見我？」
913號卻說：「我們分開吧。」

03
913號用整整三天時間去思考未來，自己的未來，自己與賽車手的未來，這個孩子的未來。

賽車手已經不是賽車手，總被賽車手戲稱被當成公主養大的913號也從來不是真正的公主。說實話在他二十年來的人生里，最幸福的時刻是躺在地下室那張賽博朋克風格的公主床挨操，只有被填滿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被愛著。

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每一件其實都理所應當，但每一件也都讓913號猝不及防。

他知道，也深以為然，自己的任務是生育，早早懷上孩子不是壞事，賽車手把他從地下室帶出來，賽車手換上穩定的工作，這些統統不是壞事。

他只是害怕，賽車手深夜去賽車他害怕賽車手會出意外，那時候比起賽車手本人，他其實更擔心自己的未來。後來崔秀彬換了穩定的工作他卻更害怕，害怕當alpha擁有更多的選擇權，會不會覺得913號這個自願跟他走的omega也許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這種害怕的心情在聽見崔秀彬說希望他能像小准一樣時，像被扎破的氣球，從心底蔓延到全身。他裝睡，其實根本睡不著，聽見身邊的崔秀彬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時，他會抱著肚子，在崔秀彬的懷裡轉換方向，面對著他，數他有多少根睫毛，數不清，就偷偷親他，吻他的額頭，也吻他的嘴角。

生產那天很痛，他目光渙散，盯著醫院白光照射下更加明亮的天花板，他才終於意識到前後的害怕是不一樣的，他想念那張不倫不類的公主床。公式化般的AO關係里，omega是不會裝睡去數alpha有多少根睫毛，也不會偷偷去吻alpha的嘴角，他根本就是早已愛上了崔秀彬。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如果崔秀彬有真正喜歡的omega，自己就該放手才對。

他思考很久，其實一見到崔秀彬的面就心軟了，他壓制住自己想撲上去抱住崔秀彬哭訴撒嬌的本能，開口說：「我們分開吧。」

病房的門被崔秀彬摔了個震天響。

04
半個小時後，門又被推開，崔秀彬換了身衣服，剃了鬍子，可能還順便洗了個戰鬥澡。

他手裡提著一袋913號愛吃的零食，依靠在門邊，說：「你不是要分開嗎？哭成這樣幹什麼？」

913號淚眼朦朧，抬頭看他。

崔秀彬嘆了口氣，把門關好，坐到omega的病床邊，放輕了語氣問：「現在能和我說說為什麼了嗎？」

913號說：「你不喜歡我。」

「這真是……」崔秀彬難以置信，「最嚴重，但也最無理取鬧的指控。」

他把那袋小零食丟在omega的床上，又接著說：「這幾天你不肯見我，所以我一直在想，想為什麼呢？我惹你不開心了嗎？」

「是因為你親我的時候我沒有睜開眼，而是和你一樣裝睡嗎？還是因為我沒有給你一本被水泡發了的結婚證？」

「寶寶……」崔秀彬低頭去吻913號的額頭，像他偷親自己時一樣，「全世界的omega，不，全世界能呼吸的生物里，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913號這才發現崔秀彬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整理自己，換上的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套讓他在一眾omega里舉起手的機車服，很帥，帥到他在聽崔秀彬剖白時也要走神，被人掐著下巴警告：「你想什麼呢？」

913號依舊誠實：「想你怎麼還是好帥。」
崔秀彬也依舊拿他沒辦法，他從堅硬的機車服皮質口袋里掏出一式兩份的紅色證件和一枚素戒。

「你不讓我見你的第一天我就去了，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張，」崔秀彬牽起913號搭在床邊的手，「登記處的人要你的名字，寶寶，我才意識到我有多粗心，你甚至還沒有名字，我想你一定也想要小准那樣的名字。」

「我沒讀過幾年書，這幾天我一邊在走廊里等你見我一邊翻字典想給你找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名字。」

913號動動手指，在崔秀彬大他一圈的手掌里刮蹭他的掌紋，說：「你喊我什麼我都喜歡的。」

「然竣，我給你起了這個名字，你堅韌又善良，你一定會有很好很好的人生，即便不是和我在一起……」

「我喜歡這個名字，」913號搶白，「我也喜歡你，所以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崔秀彬問：「那為什麼要和我分開？」

913號終於坦白，從乳房鼓脹的羞恥說到對小准那隱秘又難以啓齒的嫉妒，從夜裡裝睡偷親崔秀彬時的焦慮不安說到自己氣球一樣變癟變醜的肚皮。

「你懷孕的時候我就一直在說，」崔秀彬隔著被子親吻他的肚皮，「你是偉大的母親，你知道你的小腿即使是水腫的時候也纖細的可怕嗎？」

「你很美，真的。」

他站起來，親吻913號的額頭，吻到臉頰，一路向下，親吻的縫隙里說：「我不怕和你坦白，如果不是擔心你產後虛弱，我現在就想和你做。」

「你只要站在那裡，你衝我笑，我就想把你按在身下，慾望是騙不了人的。」

而後他又笑，抬頭和913號對視，問他：「其實你就是吃醋了，對吧？」

913號抱住他，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很不乖。」崔秀彬想起來，卻被913號抱的更緊，於是他又說：「想懲罰你，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摸摸手掌里的素戒，開始擔心913號會嫌棄這過於寒酸。

913號依然不放手，他臉頰上的眼淚蹭上崔秀彬的脖頸，湊到崔秀彬的耳邊，說：「我願意。」

懲罰是三天不許接吻，但開始前，崔秀彬吻上913號，或者說，在結婚證上被登記為崔然竣的嘴唇，告訴他他想要的都會得到，不管是公主床，還是賽車手唯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