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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枝】

|失蹤一年多後的某個清晨,阿琪爾・什涅舒利在樞秘院密道出入口附近被發現。
|已確認執行官阿琪爾轉化為異血者。手術執行人未知。


  人事資料上的描述簡潔到令她發笑。
  被帶回聖座並恢復意識後,樞機與司鐸立即與阿琪爾進行會面,以關懷之名,實則展開一場審訊。她竭盡可能回憶失蹤期間遭遇的事,可惜陳述再多,也無法完全還原事況,更何況那些日子裡,她的感官一直處於屏蔽狀態,罪魁禍首也嚴防洩漏身分,蒙蔽、束縛、藥物,各項控制手段令她虛弱且恍惚,長久下來居然沒能記住任何辨認兇手的特徵。
  然而,唯獨一件事她很堅持,即使高位者警告這可能構成對樞秘院的誣衊,她也堅信這被改造與囚禁的這一年多時間,自己就身在聖座、或距離聖座不遠的某處;原因很簡單,成為異血者的她在重重防治下難以辨認人聲,卻能聽見迴盪的聲響──聖座通訊不穩,執行官們都受過訓練,能由地宮中的鐘聲與響鈴傳道循音判令──一年多時間,無數次聽見聲響的她堅信自己沒有認錯。
  樞機與司鐸陷入沉默,不再反駁,只承諾日後會告知她調查結果,以及異血者的真相與知識。


  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多少對身軀留疤一事有些介懷。
  阿琪爾的四肢上有不明顯的切割與穿刺疤痕,關節附近更是猙獰。她本以為成為執行官時,就已看淡傷疤的存在,卻未曾想自己還如此年輕,承載著痛楚與折磨記憶的印記便深深烙進軀體。
  反覆刑求,反覆切開又等待癒合,被記錄下恢復耗時,她在那些冷靜的瘋狂者眼下是珍貴的實驗品,異血者特質注定她無法就此安息,只能在黑暗中秒復一秒、日復一日,面對彷彿永無盡頭的凌遲,如一件物品被觀測丈量。
  也因此,離開那日令她印象深刻。在寂靜的黑暗中,有人走進來,為她施打藥物後,齊力折斷手腳、弄碎她的關節,在劇痛的恍惚中,她被扛了起來,然後他們帶著她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聽不見地宮鐘聲──寒風拂面而來,她終於又能呼吸新鮮的空氣。
  還未能流下淚,有人取下了蒙眼的器材,將她臉朝下按進雪地。
  他們走了。那些人走了。四肢盡折的她聽著身後離去的步聲,在窒息之前艱難抬起頭,夜幕漸收,天色將曉,她知道自己要恢復到能拖著身軀爬行,至少需等上數小時;很快地,日光照亮世界,雪山之坡盡目潔白,異血者不對紫外線過敏,但這是改造後第一次暴露於陽光下,過去溫暖的陽光竟變得灼燒般難耐,難以動彈的她只能默默忍受。
  數小時候,一支返回樞秘院的誨廳隊伍發現了她,她也才發現自己被扔在一處隱密通道附近,此處離聖座有段距離,只有內部人員知曉,且不常使用。
  事後想起她總是背脊發寒,一切如此巧妙,就像他們早已掌握……


  四肢的傷早已痊癒,但蘊藏於疤痕的記憶不會消失。
  阿琪爾總會對如今的上級與隊友說,必須控制住她時可以折斷手腳,不必客氣,甚至平時還會手把手教學,看的凱特維爾直嘆氣。
  「沒事的,我只是被折出心得,需要有人分享這份知識。您不也看到了我將這項技術好好用在任務中嗎?」
  「確實如此。但你再這樣到處教學,司鐸閣下真會把你拉去做心理輔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