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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頭喝水時上下滾動的喉結 】

蟬鳴把整個夏日都吵得不得安寧，不過金獨子最煩不是擾人的蟬鳴，而是悶熱的天氣讓人頭眼昏花。

無奈悶熱的教室只能靠懸掛在屋頂的電扇緩解，午休後第一節課總是這樣子死燜－－有的學生勉強打起精神試圖專注在講台上的金獨子，也有的端坐夢周公去了，更有些不管不顧趴著呼呼大睡。

金獨子始終覺得把無聊的歷史，排到午休後第一節課就是犧牲打。畢竟也不是三大重點科目，還不如給學生一個輕鬆，好好補足精神去應付下面的課程。

對此金獨子其實也沒什麼意見，甚至樂得輕鬆，比平常更安靜的氛圍，讓他彷彿對著無人的教室講課，唯有幾隻小貓努力睜眼，金獨子想，自己活像個小丑就權當為了那幾個乖乖聽課的孩子。不過做為老師，學生過於誇張的趴睡，他是該阻止的，雖然最多走到桌子旁邊，伸手推推打呼的人。

因此在學多學生眼裡，金獨子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老師。

在這所普通到不行的高中任職，金獨子的人就跟他的課一樣舉無輕重，除了坐在隔壁教英文的劉尚雅，他沒其他熟識的同事，總是一人安安靜靜的上班下班，不爭、不搶更不拉黨結派。

美女老師偶而會拉著金獨子一起參加同事間的聚會，也會順手把學生送來的小點心分享給金獨子，然後聊些無用話題。

例如今天劉尚雅提起那位學生－－劉衆赫，才剛又代表學校去參加了全國數學比賽，剛剛凱旋歸來。

「校長招到劉衆赫來學校，簡直像是有了免死金牌。」劉尚雅歪著頭吃著巧克力棒說：「他老人家那天還在煩惱，下兩屆學生都沒這種優秀種子。」

金獨子笑笑道:「總沒有次次掉餡餅的。」

某種程度上，劉衆赫絕對可以稱得上校園小說的第一男主角，又帥又高又聰明，運動神經又好，簡直無所不能，校園歷史上傳說中的傳說。

他一個人的魅力足以讓白色情人節這種告白大日子，過成專屬於他的節日。但就跟他的人一樣，他拒絕人的數量也是傳說級別，學校長年把榜熱門話題的便是：「倒底誰可以拿下這位校園王子?」

出現這個誰的概論大概只有千分之一，畢竟幾千來號的學生中，唯一觸及這個神話的是比劉衆赫大兩屆，已畢業的前前校花李雪花。

當年，高三校花跟剛入學的校園新星劉衆赫貌似走在一起時，謠言傳的沸沸揚揚。而李雪花從劉衆赫手裡接過畢業獻花後，有人擅自坐實他們在一起了；也有人說他們無懼距離，談起遠距戀愛；有人說他們敖不過時間差距分手了；也有人不承認他們在一起過。

但不管是不是單身，都不妨礙劉眾赫年年收到的巨量告白禮，只有這件事實人人知曉。

還有一件沒人知道事，事那裡面有不少點心是吃進金獨子的胃袋裡，更有件埋在劉衆赫心底的事，是他放著大好明星高中不去，跑來讀這所小小破高中其實是追著人來的。

「劉衆赫，起來。」金獨子走到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敲敲劉衆赫的桌面。

被叫醒的人勉強抬起一點點眼皮，撇了眼歷史老師又趴回去做夢，被無視的金獨子也沒糾結，只走回講台上敲敲黑板讓所有人都清醒點。

所有人都在期待下課，金獨子也不例外。所以下課鐘聲敲響後，他輕聲指示班長讓人把劉衆赫喊去找自己，便頭也不回地踏出教室。

「喂，劉、劉衆赫!」接到任務的少年，對於要叫醒劉衆赫有點恐懼又想看好戲，他試圖推醒劉衆赫，說:「金獨子生氣啦！別睡了！快去找他！」

趴在桌上熟睡的人動了動，抬頭盯著來人問：「⋯⋯金獨子是你隨便叫的？」說罷帶著一股低氣壓起身，走出教室，熟門熟路的走往五樓去。

睡飽一節課的校園又恢復了熱鬧，劉衆赫穿過嘰嘰喳喳的聲音、無視那些驚呼尖叫與酸溜溜的嫉妒，那些無法跟上自己的，劉衆赫連看他們的波瀾都沒有。他只目光堅定、毫無沒猶豫地推開屬於兩人的秘密基地，年久未用的門框實在禁不起少年的粗手粗腳，門框喀啦一聲驚著裡頭桌在廢棄書桌上的人。

「沒有老師的樣子，就少拿老師的威嚴煩我。」劉衆赫冷冷瞪著金獨，氣勢兇狠地站在比自己瘦小的老師前，彷彿把他吵醒是什麼滅門大仇。

金獨子嘴裡含著不知從哪摸出來的棒棒糖，無懼少年的黑臉：「兇巴巴小心沒人愛。」

少年冷哼，一把抽出老師嘴裡的棒棒糖，抓過他薄薄襯衫領口，氣憤地咬住那張總吐出不可愛言語的嘴，被糖果沾過的唇是甜的，跟那些扎耳的話形成強烈對比，這讓劉衆赫難得的有了不上不上，猶如魚刺哽在喉嚨裡的情緒。

那種看的到也握的到，卻掌握不到的情緒，就像他明明與金獨子靠的那麼近，近到呼吸交融、身子貼著身子也好似隔著牆。

劉衆赫少有的感受到絕望，這樣的絕望化成了傷口，咬在金獨子唇上的肆意宣洩。

「劉衆赫，放開。」金獨子推開了少年，用輕嘆隔出兩人的距離，劉衆赫不明白又明白了那聲嘆息，明白大約嘆的是自己的血氣方剛，不明白為什麼只是嘆息。

「⋯⋯快打鐘了，回教室吧。」
「金獨子，我喜歡你。」

我知道呢，金獨子在心裡想，他還知道一件事，就是他曾經隔著教室門，透過小小門縫看到少年仰起頭大口大口地喝水，夏日的夕陽把黑髮度上溫和的暖紅，讓這個曾經在金獨子赫然發現隔壁小弟弟，不知何時變成具吸引力的男人。

他仰頭喝水時上下滾動的喉結，讓金獨子可恥的有反應，可能那時候，金獨子也曾感受到劉眾赫心裡的哪一點點絕望。

看著離去的背影，金獨子只能又嘆息，
我也喜歡你呢，快點長大吧，臭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