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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十之七八都妄想成為這個世道的天,生殺與奪權掌天下,董延松便是其中之一。 二人走出巷子,兩個侍衛迎上來。 「你們跟著我怎麼卻自己走丟了,害得本世子差點遭歹人訛詐。」宋世昀不快的責備他們。 倆侍衛頓了下,恭首請罪:「屬下失職,請世子責罰。」 「算了,此處人生地不熟,跟丟了也正常,走吧,到攝政王府,能否請宛月妹妹帶路?」 「是。」 宋世昀年近而立之年,儀表堂堂貴氣十足,端著翩翩佳公子的神態,一路上略顯殷勤的和余宛月說話,余宛月簡潔有禮的回應。 「如果我沒記錯,妳今年將滿二十,是否已覓得佳緣良人?」 「小女子不求良人,只望能自立門戶,安身立命。」 「妳不若與我回永州,我母親甚是想妳,時常與我叨唸妳,曉蓉三年前因難產而去,我至今仍未續弦,我可向母親提說迎妳為繼室。」 「殿下說笑了,小女子如今身分卑賤,豈能妄攀高枝。」余宛月謙卑婉拒,神情愈發淡漠。 她曾與世子妃黃曉蓉情同金蘭,今日聽到他不鹹不淡說一句難產而去,口吻無半分哀傷,心裡為好友感到不值,與他所剩無幾的兒時情誼全磨滅殆盡了。 「宛月,不管是以前或現在,我對妳都是真心的,今日能與妳異地重逢,不正是命中注定嗎?」宋世昀一副流露真心的樣子。 余宛月默然不語,她歷經幾番風雨,見識過極度險惡的人心,不再是少不更事的無知小女孩,心眼明亮的很,才不相信這些油腔滑調的鬼話,不得不猜疑他另懷居心。 「余家妹妹!」陳謀驀然在不遠處叫喚她。 余宛月止步望向他,等待陳謀三步併兩步的跑過來,內心不禁鬆口氣。「宛月見過陳大人。」 陳謀看見宋世昀,訝異了一剎,揖禮道:「下官陳謀見過世子殿下。」 宋世昀在先帝駕崩時,代其父永王前往皇京奔喪,當時由還在禮部任職員外郎的陳謀負責接待他,日日相見了一個月,因此已過多年了還認得他。 宋世昀頷了下首示意,聽他喚余宛月為妹妹,必是熟識甚至親近之人才會此般稱呼,臉色不悅的問道:「你和宛月是何關係?」 「回殿下,下官與余姑娘曾是少時鄰居。」陳謀立刻識相的改口成姑娘,心中有點疑惑,余宛月為何會認識永王世子? 「陳大人,你也正要回去嗎?」余宛月問道,美目盼兮如有所語。 「對,我要回去拿個文書。」陳謀意會她的眼神,事實上他正要去其他地方辦事,恰巧碰上而已。 「你也住在攝政王的官邸?」 「是。」 宋世昀表情不再和顏悅色,扭頭就走,顯露出高高在上的傲慢。 陳謀看了眼余宛月,余宛月對他使了使眼色。 於是陳謀與他們同行,他與余宛月並肩走在宋世昀身後,宋世昀不再說話,余宛月終於不用再虛應他了。 再步行約莫半刻,到達攝政王臨時居住的官邸。 「殿下,恕小女子無禮,先行告退。」余宛月向宋世昀福身告別。 「若宛月妹妹得空,望來日能再共聚小敘。」宋世昀彬彬有禮的回禮邀請。 「承蒙殿下抬愛,小女子不敢叨擾,告辭。」余宛月說完,旋身走向大門。 宋世昀見余宛月向門衛打了聲招呼便進入府內,連腰牌都不需查看,看來並未說謊,確實住在這裡受到攝政王的庇護,眼神閃過一道不明光芒。 「殿下,敢問您是否是要拜訪攝政王?」陳謀問道。 「嗯,去替本世子通傳。」 「回殿下,王爺還在官衙中,您可要入府等待,我令人去官衙通報王爺。」 宋世昀想了想,回說:「不必麻煩了,轉告攝政王,本世子明日早上再來拜訪。」 「是,下官恭送殿下。」 待宋世昀走了,陳謀進入府中,果然見余宛月在前院等他,好奇問道:「妳怎麼會認識永王世子?」 「就曉得你會問,我父親曾是永王府少傅,是永王的親信幕僚,當過世子的授業老師,我還是在永王府中出生的呢。」余宛月坦白回答。「不瞞你說,小時候我常到永王府遊玩,喊宋世昀世子哥哥,還以為自己是王府小姐,真可笑。」 「那余家後來為何搬到京城?」 「永王舉荐我父親入朝為官,父親帶著我母親和我遷居京城,可不,剛好住到你家隔壁了,後來你應該也知道,六年前我父親捲入李左相誣陷案,牽連入獄。」 「嗯,此案牽連者眾多,先帝震怒,朝中人人自危。」 「董延松要脅我父親指證李左相,父親受盡拷打折磨仍寧死不屈,最後在天牢中撞柱自盡,董延松卻拿捺了父親指印的認罪書定李左相的罪。」余宛月娓娓道來。「父親的屍身送回家那夜,母親以白綾自懸於父親棺前,追隨他而去,我這個罪臣之女則被貶為官奴,當時我才十四歲,幸好周大人買了我,李左相被董延松鬥垮了,從此朝中只他一個右丞相獨攬政權,而我父親一生坦蕩清白,卻蒙受不白之冤枉死獄中,家破人亡⋯⋯」 「對不住,我不該問,讓妳想起傷心事。」 「不,我要說的是,董延松和永王有來往,我父親入朝為官本是永王欲協助董延松,卻發覺董延松野心如豺狼之輩,父親不願助紂為虐,董延松記恨父親,這才種下滅門禍根。」 「妳的意思是?」 「提醒王爺留心永王世子,此人不是什麼善類,親自前來賑助汐州或許別有用意。」 「我知道了。」 「對了,我剛剛好像看到一個人⋯⋯」 「誰?」 「沒什麼,我知道你還有事,謝謝你陪我回來,快去吧。」 「那我先走了。」陳謀這才想到有要事在身,匆忙離開。 「真的是我看錯了嗎?」余宛月若有所思,按理說,那個人不應該也不可能在這裡才對,心忖如果沒有確認,還是先不要亂說,攝政王每日忙得不可開交,沒必要再給他添煩。 提到攝政王忙得不可開交,他著實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荒政施行初期許多要務事必躬親,有時還得看皇京那邊傳遞來的消息。 常州地震災情果然最慘重,次為鄰邊的惠州、慶州、豫州及汐州,其他州縣多為小動或微動,損害不大,距離常州千里外的地方無所感。 汐州因常年水患之故,屋舍會以竹做架混合夯土為地基建材,特意架高於地面,竹子的彈性比磚石土牆好,抗震性佳,因此塌毀的屋舍不多,嚴重的是青河大堤坍崩的洪潮水患。 目前全國死亡人數共計三千六百餘人,傷者不計其數,受災流民增加,宋懷瑾頒佈的荒政詔書中,令各地官府妥當安置,避免民心動盪,造成社會問題。 閱看皇京快馬遞來的一封奏折,內容報告昆州盜匪佔山築寨,趁災亂下山劫掠,果然還是有大量外地流民投靠,山匪人數從二三百人激增至千人,昆州知府不敢自作主張派州兵剿匪,上奏呈請朝廷定奪。 匪患是歷朝歷代必會遇到的問題之一,除之不盡,總有自稱綠林好漢的人聚嘯山林,或攔路打劫或掠奪民家,這些人並非全是被逼上梁山,就只是想當地痞土匪欺凌弱小,號稱劫富濟貧的多是屁話,強盜就是強盜哪分什麼好壞。 然而若以流民為多數的匪患,則比較複雜棘手了,剿是一定要趁早,以免趁勢坐大形成嚴重匪禍,水滸傳的梁山泊便是典型例子,規模大到劫城佔縣,擁有動搖國本的強大力量,不可不引以為鑑。 可要不要殺則需審慎衡量,流民為匪,殺匪即殺民,招安看似良策,但招安後封官晉爵,不正給其他山匪做榜樣—— 看,咱們只要鬧得大,朝廷便會給我們好處,種什麼田,去做土匪比較能飛黃騰達。 還是該⋯⋯殺雞儆猴? 宋懷瑾凝神思考著,忽聽到外頭傳來喧囂聲,一名官衙守衛匆匆進來報道:「啟稟王爺,外面聚集了許多百姓說要見您,人數太多驅趕不散。」 鄭慎之和其他官員多被他派去外頭奔忙,親隨侍衛代他護送賑災官銀,洪俞白今日也恰巧去了駐地兵營,他現下身邊只剩侍衛長和曹桂兒。 放下奏折,他站起來說:「我去看看。」 「王爺,這種小事您何必親自出面,小的去問他們想幹什麼?」曹桂兒阻止道。 「他們是何態度?」宋懷瑾問守衛。 「回王爺,那些人多是怒氣沖沖的模樣。」 「知道了。」 宋懷瑾不顧曹桂兒和侍衛長的勸阻,親自到官衙大門,門前大約聚集了五、六十人,四個府衛圍在地階前攔阻,不讓這些人衝上來,聽到人們此起彼落的叫罵,什麼天災人禍、妖孽亂世、民不聊生等等。 總的聽起來,就是在罵攝政王。 當中一人狀似領頭者,一見到宋懷瑾更激動的指著他大喊:「他就是攝政王宋懷瑾!」 「大膽刁民,竟敢直呼王爺名諱!」侍衛長上前一步高聲斥喝。「攝政王在此,豈容爾等喧鬧冒犯,還不速速散去!」 這種抗議場面好久沒見過了。宋懷瑾不慌不怒,反而頗有些感慨懷念,想當年讀大學那會兒,沒少參加各種社運活動,對國家社會懷抱一腔熱血,心中充滿愛與勇氣呵。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以前他站在下面,現在變成站在上面,面向視角不同,心境多少不太一樣,終於能體會到上位者的無奈,不過他想當解決問題的人,而不是想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那個人就是攝政王?」 「太美了。」 「美若天仙。」 「閉嘴,別忘了,我們是來罵他的。」 眾人雜語紛亂,叫囂聲登時減低,個個驚奇的望著宋懷瑾,面對這麼好看的人,難聽的話都罵不出口了。 宋懷瑾默不發聲,仔細觀察那個領頭男人,披頭散髮,面黃肌瘦,乍見與一般災民無二樣,卻覺得有些眼熟,是不是曾在哪裡見過? 余宛月聽到吵鬧聲也出來查看,道了聲:「真的是他。」 「他是誰?」宋懷瑾問。 「董延松的長子,董成德。」 宋懷瑾不由蹙眉,只見過董成德數次,最後一回是在刑部大堂上,和眼下瘦脫了形的樣子相差太大,況且他不是被流放到滄州鹽場了,怎麼會在這裡,而且竟然能煽動民眾搗亂? 「真的是董成德?」 「小女子曾在董府當了一年奴婢,絕不會認錯。」 「他不是吉星,是災星!」董成德對民眾振臂高呼。「青河大堤幾十年來都沒大潰過,宋懷瑾擔任攝政王之後,堤防每年愈崩愈嚴重,都是因為他隻手遮天,殘害忠良,天怒人怨!」 「對!他是災星!妖孽!」 「沒錯,我家的田都淹了,我們都快餓死啦!」 「俺家的豬也淹死啦!」 民眾跟著再度喧鬨的胡喊瞎叫,莫名其妙烏七八遭的事全推到宋懷瑾頭上,不知誰朝他丟擲菜葉,一個人起了頭,大家開始扔起帶來的東西,大多是爛菜爛果,主要是想聚眾羞辱他,而非真傷他性命。 曹桂兒驚慌擋在宋懷瑾身前。「王爺小心!」 侍衛長大怒欲拔劍,被宋懷瑾制止:「不得拔劍傷人。」 「王爺,快進去!」余宛月想拉宋懷瑾入府,卻反被他扯到身後護住。 刁民難惹,眾怒難犯,官衙守衛忙著阻止推擠上前的激奮人群,菜葉水果滿天亂飛,場面混亂不堪。 「王爺,您快進去,這些刁民怕要傷了您!」侍衛長急道。 「抓住那個人。」宋懷瑾指著董成德。 「是。」侍衛長走向人群。 猝不及防,一顆雞蛋砸到宋懷瑾身上,低頭一看,黏糊糊的蛋液滑落,這才在剎那間心頭火起,出離憤怒了,推開曹桂兒上前生氣吼道:「住手!」 儘管相貌美若好女,但攝政王當久了,自然培養出可震攝人心的威儀氣勢,足夠嚇嚇一般老百姓。 民眾的確給他驚著了,紛紛停下動作和謾罵,生出懼意來。 原以為攝政王開口要罵你們想造反嗎這類的話,沒想到他怒氣沖天的斥責道:「現在雞蛋蔬菜都很貴的,扔在我身上做什麼?不會自己拿回去吃掉嗎?浪費食物會遭天打雷劈的!」 民眾瞬間安靜下來,張口結舌望著他,突然覺得攝政王說得好有道理哦! 猛地一道雷聲應景的在天際響起,轟隆隆的直把這些刁民嚇了一大跳,攝政王說天打雷劈就真的天打雷劈了,當真是可呼風喚雨的神人吶! 宋懷瑾心想,連老天爺都幫我哈! 事實上正值驚蟄時節,天空本就多雷,恰恰好給他當背景音效了。 「我我⋯⋯我、我們才不怕你!」有個人結結巴巴的壯著膽子叫道,再拿了顆雞蛋扔向他。 未料雞蛋飛到一半,竟被個大娘高空攔截,完完整整沒破沒裂的伸手接住,潑辣罵道:「浪費食物小心天打雷劈!」 哇噻,這位地方太太的接球功力太強了,好想給她拍拍手。 高手在民間,特別是貌似不起眼的大娘大爺,說不定是武林高手,宋懷瑾佩服不已。 宋懷瑾抑下火氣,揚聲平和的說道:「諸位,請相信我,我一定會安頓好所有的人,受災戶皆得賑濟,並派人積極治理水患問題,讓大家往後不再受水患之苦。」 「他說謊!」董成德喊道。「你們不要被他的話騙了!」 「你們才不要被他騙了,他這是在讓你們來送死!」曹桂兒怒喝威嚇這些盲從民眾。「冒犯欽差等於冒犯皇上,何況你們冒犯的是攝政王,有幾個頭都不夠砍的!」 說著,掏出手巾擦拭主子身上的髒污,一邊自責沒護好主子,一邊罵罵咧咧,故意大聲說該把這些人抓起來治罪,全部抄家砍頭。 百姓一聽抄家砍頭就怯懦了,恍然想起攝政王何許人也,是當今皇帝都得禮讓三分的人物,他們這樣以下犯上的謾罵攻擊他,依他的身分和權力,倘若一怒之下把他們全歌了也不是不可能,頓時畏懼更甚,無所適從的低聲交頭接耳。 「早知道不要拿這五十文,這是買命錢啊。」 「俺還沒拿到錢呢。」 「現在怎麼辦?」 「小命比較重要,要不咱快走吧。」 見眾人想偷跑,董成德氣急敗壞。「你們不能走!」 不預警的,一群士兵突然步伐齊整的跑過來,「喝!」的一聲團團圍住聚集鬧事的民眾,大家驚慌失措尖叫亂竄的想逃走,害怕得不得了,怕當場被這些士兵拔刀殺了。 「跪下!」 一聲極威武的聲音響起,洪亮渾厚,雷霆萬鈞。 民眾嚇得全噗通抱頭跪下,安靜如雞的瑟縮在地上發抖,動都不敢動半下。 宋懷瑾循聲望去,見到一個背著光的高大身影,彷彿從光裡走出來,一步一步走向他,腦中一句話跑馬燈似的滑過—— 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穿著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娶我⋯⋯ 我靠,為什麼會想到這句經典電影台詞?我才不要當紫霞,他更不是那隻猴子。 身著鎧甲的聶破軍挺拔雄偉,是實實在在的蓋世英雄,仿若天臨神將,一出場即威勢懾人橫掃全場,簡直男友力爆棚。 ////// 將軍股瞬間飆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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