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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widoki—:Φούσκα της Ατλαντίδας

企劃十月 主題:「我已經警告過你了」︑惡夢



■和1117年,●月◇日
記錄原古生種人類復生培育,編號:■■■■■

今天是我在這裡任職的第十週年,做為一名研究觀測人員,本以為我將一事無成到退休那天。
復育原古生種人類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有前人留下的紀錄,或是其他組別成功的案例,在相同的操作下,也不會出現同樣的結果,復育的成功路徑究竟是什麼?即便是曾經復育成功的組別,也說不出來,因為,那或許是他們唯一成功的一次。
因此,復育的研究是順利?還是前路渺茫?我無法斷言,機構有成功的案例,只是與一整個族群所需的最低數量相比,那零丁的人口數實在算不上成績……
對此,大家都知道,這是一條漫長的道路,我們只能竭盡所能,去為後人排除遇上的困難,期許某一天,預想的繁榮可以實現。
我在第229次,研究失敗時,開始這樣認為,我最多只能是個小螺絲釘,企圖為機構的遠大計畫釘下穩固的根基。
而,或許我的渴望被聽見了?第230次的研究,我的奇蹟出現了!
我從指數紀錄的儀表板上捕捉到了一個微小的心跳,將自己的手貼上時,那心跳開始變得穩定了!
「⭘⭘⭘,我在這裡等你!」感受這那份回應,我欣喜若狂。


■和1117年,◎月★日
原古生種人類的數值持續穩定,依照情況判斷,也許這一星期過後,他就可以離開培育的環境,開始一般學習與生活。
我為此感到喜悅,儘管,這似乎也代表著距離我照料這孩子的時間,或許所剩不多。
這是機構的規定,復育誕生的原古生種人類,在離開培育環境後,開始接受一切應習得的知識,這時的他們,雖然還會在研究培育人員的照料下,但隨著能力增長,開始能夠外出實習時,或是找到了與自己匹配的Mizuki改造人時,需要培育人員的機會就會大幅減少,甚至,不再需要,這時,我的任務便從培育與協助的紀錄方向,變更成觀測為主,直到他們得到認證許可,離開機構,在人群裡自由生活,至此,我的任務就完全結束,離開機構的原古生種復育人類與Mizuki改造人的生活記錄,將會有另外的負責單位接手。


■和1119年,○ 月□日
原古生種人類的學習非常的驚人,現在的他換算成一般人類程度,大概是即將要上幼兒園大班左右,明明,距離他實際誕生也不過才剛過兩年。
沒有懸念,這孩子被分劃到Yureizoku,而不是Kitaro,這是因為這孩子展現出來的數值,都較為之接近Yureizoku……
雖然我在機構這麼多年,還是不清楚這兩者的差異,然而,負責的部門這樣評測,給予我就是這樣的結論 。
而今天,發生了一件事,是關於改造人的事。
一個接受改造的孩子出了些問題,原先和順的脾氣突然暴躁且具有兇猛的攻擊性。
這不意外,改造人的研究,雖然不是我負責的區塊,但畢竟對於被復育成功的原古生種人類來說,最終都需要搭配一名改造人,因此,我們兩部門彼此還是有相互交流的機會,就某方面來說,我認為,我有點像是個家長,在為自己的孩子過濾未來可往來的朋友一樣。
縱然我並沒有這份資格,原古生種人類與Mizuki改造人究竟會如何的搭配?取決不在於我的希望和看法,而是依兩人的協調性、認同度等等的評測結果之後,再進行組隊搭配︒但,在我所復育成功的原古生種人類還沒有被指定搭檔前,我還是多少可以這樣的幻想。
因此,關於Mizuki改造人的訊息,我是略知一二。

改造人在經過評估並進行實驗改造後,究竟成不成功?改造的基因是否能順利融合原體?這都是需要長時間的觀察。
隨著被改造者的心理、生理、健康、精神等各種情況,沒有人可以預測現下的正常就是永遠。
在復育原古生種人類的同時,改造者的研究工程也一直在進行與改進。
在我來到機構的這十年間,聽聞過的大大小小改造者在一段時間後,因某種原因,突然發生異樣,最後只能忍痛處理掉的案例不在話下,因此,與復育原古生種人類相比,改造出一名能被認定成功的Mizuki改造人,順利地完成在機構裡的培訓,並通過考驗,最後與自己的原古生種人類搭檔一起離開,到外面的世界自由生活,亦非是件容易的事。
那位改造者似乎就是如此,在接受改造的第三年後,開始出現了丕變,原先的精神也愈來愈傾向不穩定。

事情發生的那天,剛巧是原古生種人類健康檢查的日子,這是例行事項,我牽著從我負責的實驗裡培育成功的原古生種人類走在前往健檢的走廊上,離健檢部門大概還有三、四公尺距離時,我們便聽見了裡頭傳出了混亂的聲音。
那是多種聲音同時交混在一起,令旁人在既忍不住納悶發生了什麼的同時,也會開啟防衛自身機制的混亂,在我還正評估是否該繼續前進時,我聽見了個巨大的聲響,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有什麼東西朝我飛來──
我有好久沒這麼驚魂未定過,我怔怔地看著那在我眼前迸發四裂的辦公室門,以及此時已經被由我培育出來的原古生種人類壓制在地面上、似乎還想反抗卻動彈不得的改造人,他被原古生種人類可依意識伸長的頭髮整個纏捆起來,那個畫面有點滑稽,畢竟一個看似高中還是大學的青少年或是成年人?被一個說不定只有到自己大腿高的孩子壓制住,不管怎麼想,都會覺得既不可思議又難以置信!
縱然能力評測的結果告訴我,我所培育出來的原古生種人類有非常好的數值,但這還是我頭一次看他施展能力,自由使用變幻自己的頭髮,使之成繩、化為針、甚至變成槍、刀等工具,都是原古生種人類獨有的特殊能力之一,這也是現今被培育出來的人造人普遍持有的技能。

改造人雖被制止了,他也瞭解實力上的懸殊,但是動彈不得不代表他會就此善罷干休,他的一張嘴仍像是不饒人的機關槍,不停地嚷吼著一些光用聽的就覺得有些膽顫心驚的威嚇言論,再加上他那一副氣勢,就算知道他無法掙脫,還是忍不住想上前把我培育出來的孩子拉離,讓機構守衛來處理此事,畢竟健檢部門的人也已經按下緊急事態鈕,館內響起了警報,相信不用多久,守衛者就會趕來。
在我正想這麼做時、上前去拉離原古生種人類與那名改造者時,只見那孩子一個轉過頭,開口:「 ,就是這傢伙。」
「咦?什麼?」原古生種人類有時會用一種言語叫喚我,然而我從未有一次聽清楚過,他究竟喊喚了我什麼?那發音那字節在我耳裡都是模糊不清的,那不是我能辨識的語文,因此我判斷那大概是屬於原古生種人類自有的語言。
我訝異的並不是他對我的稱喚,而是孩子口中說的:『就是這傢伙。』這代表著什麼?我想我很清楚,只是當下我不想承認。
這似乎是原古生種人類與那名提供了改造人基因研究實驗的『Mizuki』的一種、緣份嗎?我不知道是否應該要這麼形容,但這在機構裡發生了好幾回,人造人跟改造人的組合搭檔,並不是隨隨便便的匹配制度,但是媒合的機緣是什麼?沒有一個研究人員說得出來,唯一似乎能說明的,好像就是,他們都會找到能與自己匹配的那一個。
「就是這傢伙。」孩子僅只是再重複了一次,把自己的頭髮收回原先的長度後,他朝改造人伸出了手:「Yureizoku,日後請您多指教了,『Mizuki』先生。」
改造人一邊鬆轉著自己的胳臂,一邊站了起來,不知道是原古生種人類的話?還是他的情緒穩定了?現下,他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僅只是用打量的眼光盯朝著眼前的原古生種人類一眼,呢喃般的道:「Yureizoku……」反覆地喃唸了幾次,旋後露出了友善的笑。
守衛趕來時,看了現場的情況也都一目了然的沒有多說就折回了,我站在不遠處,在為我所培育出來的原古生種人類找到了他重要的『Mizuki』感到了高興,同時也感到了微小的哀傷,畢竟,那孩子很快應該就不會再需要我了……


■和1120年,◆ 月□日
今天是那孩子跟他所搭檔的『Mizuki』第一次出任務的日子。
距離兩人的初會那日已經過了約半年,這期間,光是為了檢測兩人是否合適?就忙碌得很,即使就機構的記錄來看,確實相遇的兩人基本上不會存在不合適的可能,但任何步驟都不可以放過,必需澈底實行,以有利之後的培育成功機率是機構的準則之一,因此適合度的測驗還是得進行,一共需要測驗三次,前兩次是由機構的負責人員來評測,最後一次則是需要透過實戰來觀察。
當然,對還未達可離開機構標準的兩人來說,這場實戰,他們主要的任務是輔助真正執行任務的前輩們,同時也是藉此來了解任務是什麼,並通過任務來更加了解自己的夥伴。
這部份並不是我該涉及的,因此我只知道任務等級不算高,兩名前輩也擁有數多經驗,再過不久,那兩名前輩將獲得離開機構的應允,因此才能夠帶著新人前往任務地。
而這天,剛好我休假,並不需要前往機構的日子,我待在提供的宿舍裡給房子做打掃清潔,畢竟從原先的一個人,因為培育成功而多加了一人,再因為那孩子找到了自己的夥伴,在經過評估後,機構認為暫先讓那個改造人與孩子住一塊,畢竟改造人在和我培育出來的原古生種人類一塊時,整個精神波長是最平穩的,儘管等再過段時間,機構就會替他們兩人安排一間獨自的專屬兩人房,但在原古生種人類被確定可以離開培育員身邊獨立前,他與我是住一塊,所以我的房子就因此再添了一個人。

掃除花了我一個上午,下午閑著沒事做,我還是去了趟機構,心裡總有一種忐忑不安,大概是因為這是第一次的任務,實在無法放下心,一個人待著反而更容易擔心,我走進我的研究室,那裡空無一人,這是很正常的,在一個研究室成功培育出一名原古生種人類後,直到原古生種人類順利獲準離開到外生活為止,負責的該研究室都要將時間跟精力用在記錄該名原古生種人類上,因此研究室會先暫停一切復生相關進行的研究,其他組員會改編入其他還正在進行復生的研究室,以將自己的成功經驗帶過去協助。
雖是如此,我的研究室並未因為復生實驗的暫停而蒙了層灰,它仍舊定期會有工程師前來保養檢修,以便新的研究人員駐進,或是哪天我的研究室再一次開始運作,畢竟,原古生種人類的成長速度是不同於一般人類的,表面上說要記錄到他們離開機構到外生活,但大部份在機構開始替他們安排自己的獨立宿舍、開始安排任務的協助後,研究室多半也將開始再進入新的一輪培育復生工程了……
我所培育復生的孩子今天已經開始進行首次的任務了,縱然那只是一個從旁協助的簡單任務,但根據其他研究組別的記錄跟經驗,或許再過不久,他與他的搭檔就會搬進機構安排的宿舍,開始屬於兩人搭檔的生活了。

這是一種成長,對機構而言,對復育原古生種人類而言,是非常美好且足以欣慰的成長……


■和1122年,●月◇日
今天從一大早氣象就非常的不好,那是不需要觀看新聞氣象台的播報就能夠自己判斷出來的惡劣天氣。
厚重的烏雲壓得非常的低且沉,有種似乎只要再下降幾尺就會把整個世界都包裹住一樣,雲裡可以看見正在蘊釀能源的閃光,不停地在肉眼可見的範圍裡竄動著。
「等下要是打下來,會是很大的響雷吧?」我隨口猜說,然後一邊將衣櫃裡的東西放進行李箱裡。

實際上並沒有太多東西要整理,原古生種人類的物品並不多,縱然從他被培育復生到今差不多六年了,但由因生長的環境就在機構裡,任何物品都由機構量身提供,需要額外添購的並不多,再加上不知是機構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是基因天性的使然?原古生種人類實際上物欲並不高,似乎只要能維持住生活即可,至於改造人,與其說是像原古生種人類一樣沒什麼物欲,倒不如他只拿取他認為有必要的東西,生活必須的、任務必須的,除此之外的物品都如同垃圾般。
因此,他們兩人並沒有太多的物品可以收拾,更何況,只是要搬去機構安排的宿舍,若是有欠缺什麼,只要填寫申請單,自會有專人為他們服務,所以一個最小尺吋的行李箱也夠裝他們兩人的東西。
嗯,沒錯,昨天我收到了機構給我的通知,由我培育復生的原古生種人類與他的改造人搭檔的宿舍已經安排好了,經過兩人開始組合後的搭配這麼段時間來看,他們可以開始嘗試一起獨立生活,以訓練日後離開機構在外的生活方式跟習慣。
這又可謂是一個成長,非常重要的成長,而且機構的專人也向我透露,依照這些年時而任務輔助,而時接受些低等級的任務所得到的積分累積速度來看,或許不出三年,他們兩人也能因達到積分要求,在通過最後一項宛如畢業的最終任務之後,在外面的世界自由生活了。
很快,那個孩子就將與我沒有任何一絲關係了,說到底,我們一開始就從未曾是什麼關係,我只是一名研究人員,而他只是我眾多失敗育生的實驗裡,唯一一個成功自我手中培育誕生的人造人……

我從衣櫃裡取出最後一件衣物,那是那個孩子剛復生成功沒多久,一下子就成長到約近一歲嬰孩大小的體型時,我急忙從自家衣櫃裡翻出來給他先當件衣服的背心,現在是小得根本沒辦法穿了,他花了六年的時間,就已經成長到了宛如一名高中生似的體態了。
想把它收進行李箱,卻又想到他再也穿不下地取出,摸著保存得好的背心,我聽見了雷聲轟隆得聲音,那就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劈裂般的巨響,連同雨都落得彷彿窗戶的玻璃都會被擊碎般……
整個天色瞬剎闇黑得彷彿墜進了無法清醒的惡夢,亦像是末日的降臨,就算如此、儘管如此……
「你終於就快要可以離開這裡了呢……●●●……」


■和1122年,●月●日
這是最後一次的記錄。
由我培育的原古生種人類與他的搭檔搬出了我的宿舍,住進了機構特意為他們安排的宿舍,我的宿舍一下子變得安靜也空蕩了許多。
我同時向上層提出了請辭的申請,做為能夠成功復育出原古生種人類的一分子,我為此感到驕傲,然而這六年的時間也讓我明白,我並不適合擔任培育者,與那孩子的分離讓我感受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這並不是一名研究人員應該有的情感,我們可以投入感情,但要適量,我們最主要是必須要能一直保有客觀且研究的精神觀察著我們的研究對象。
因此,我發現了自己的不適任。

十多年來在機構的日子,實際上我也沒什麼可以帶走的,脫下長年穿在身上的制服跟領帶,我換上了自己最喜歡的和服和腰帶;脫下每天刷得油亮的皮鞋跟襪子,穿上從小到大最喜歡的木屐。
我在鏡前看了看自己,總覺得太久沒有瞧見這身裝扮的自己似乎顯得有點陌生,鏡中的那個人是自己嗎?剎那間,我有這種錯誤認知。
笑了笑,我轉身拿起那決定離職時就確定要帶走的唯一物品,那件背心。
畢竟它也不是屬於機構的物品,因此我擁有處理的權利。

我應該是不會再有跟那孩子還有他的改造人搭檔見面的機會,畢竟在這機構我已完成了我應盡的職任了,這些年來所做的日常記錄,在我離開之後,接替負責的人會怎麼處理呢?全數保留?或是銷毀?
我猜想應該是後者吧?畢竟重要的觀察記錄都必須每天按時傳送到資料庫裡,而這些只不過是我個人的手作記錄,只是機構的東西本就不能帶走,況且這裡頭書寫的還是有關於原古生種人類在被成功復育後的日常……
不管最終結果會是什麼,倘若,就只是倘若,那個孩子能有機會看到這裡的話,希望我接下來的話可以傳達給你:
縱然無法親眼看見你的未來,

「碰──」
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那突然壓蓋住頁面的手掌,就算不需要那隻手,他實際上也看不見最後半段寫了些什麼,因為那裡被撕毀了,很明顯的人為痕跡,只是是寫作人自己撕掉?還是後來翻看的人撕走?無從研究。
因此,他也只是抬起頭,用那唯一裸露出來的右眼看著刻意此行為的男人,只見那名男人梳了個油頭、嘴上叼了根焦油味頗重的菸,表情捎有點挑釁的味道,開口:
「就算你翻爛這本日記,你也永遠都不可能找得到那些缺失的頁面跟被撕毀的地方。」
「『Mizuki』 先生,可以請您改一下,心情不好就想牽怒別人的習慣嗎?」樣貌似高校生,一頭空色鼠髮色、臉的左半邊用頭髮厚重地遮住,讓人不禁懷疑這樣左眼是否看得見?他用著平淡到連起伏都沒有的聲音,指著男人現今的情緒。
「若真的能牽動你的怒氣,我倒還想看看。」扯著嘴皮,叫做『Mizuki』的男人不用對方動作就自己移開手,他看著眼前的青少年一付寶貝般的先是用指腹撫平頁面、再檢視是否沾著了灰塵,確定整個都如同原先般後,小心翼翼地闔起,再拉開抽屜,抽屜裡明顯有一個箱盒的尺寸跟那本日記本的大小吻合,裡頭還放疊了好幾本相同的日記本。
青少年將手中的日記擺了回去,在蓋上箱盒的蓋子前,他的視線停駐在封面好些時間,記錄者的名字被用其他的色筆抺蓋削去了,他的手若有似無地在蓋盒時掃過了那刪塗的地方。
瞧見那舉動,『Mizuki』發出了一記嗤之以鼻,他吐了口菸,「那傢伙若是個愛哭鬼,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您這番話還真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反駁,『Mizuki』先生。」沒有否認,在關起抽屜後,他伸手拿了擱在旁的黑框平光眼鏡,「愛哭鬼、膽小鬼,那麼,您就是心機鬼了。您抱了他,不是嗎?」
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身型看似纖瘦的青少年,比男人再高約半顆頭,但由因他的身型關係,使得視覺上似乎更抽長了不少。
琉璃藍的眼瞳沉靜地看著那單目的猩緋紅瞳,須臾,『Mizuki』皮笑肉不笑,說:「你想告訴我,『我已經警告過你了』,是嗎?」
「不,我只不過是想叮囑水城先生,既然您從他那裡收取了『代價』,那就請您務必要好好遵守『約定』。」伸出手,指著男人身上的那件西裝上的髒污,那髒污的位置不偏不移,在胸口上,「您都說是愛哭鬼了,要是知道您老是這樣子,可是會用眼淚把您淹沒的。」
「那可饒了我吧,哈哈哈哈……」情緒像是被平緩了,男人,或者該說『Mizuki』或說是水城都可以,他朗聲大笑了幾秒,從口袋裡拿出了一份傳真,「這是『AKI』的任務協助請託,我看過內容,我認為他們應該是自己處理得來,但既然有要求……」
「我並不太喜歡去棲木那個地方。」看了下約見面的地點,臉上依舊沒有半點的表情,「東西的確不錯吃,但是那裡的氛圍不太適合,畢竟我跟水城先生該怎麼說呢?相性可是最惡劣的,是吧?」話是這麼說,他卻已經離開書桌,邊將閱看的信收進口袋裡,邊拿起外出的外套。
「你要現在就去?」水城將抽到尾端的菸隨意地往桌面捻熄,從桌子上那一個個就像是被什麼燻燒過的圓點痕跡來看,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把這張桌子當煙灰缸使用。
「反正肚子也差不多餓了,可以先去那裡吃個東西再跟『AKI』他們聊聊這個任務。」完全不等人的先走了。

「鬼城那小子,嘖。」脾氣似乎又莫名的被激地啐口了聲,水城拉開西裝想再拿菸盒出來時,他看了眼襯衫上的髒污,練習的漆彈打中時的感覺似乎還殘留著。
『活下去,Mizuki。』他總可以聽見某個聲音在腦海裡迴蕩著。
『會再見面的。』宛如祈福般地言語著。
那聲音總是虛無飄渺,卻又緊緊地纏覆在他的識海裡,宛若幽靈。
水城收回了取菸的動作,「你最好、給我等著!我絕對會讓你對『約定』後悔莫及!」對著腦中的聲音,咬牙切齒。

FIN.

記/
嗯,大概這就是我家水城跟鬼城在殺手這PARO裡的相處吧
順便把企劃的十月份作業交一交
看之後的企劃活動有沒有機會交代其他三組,雖然我其他三組的篇名也都想好了,雖然我家除了秋山都還未離巢,但企劃主說要可以寫未來,所以這裡就先交代大家都離巢的情況,有機會再寫在巢裡的故事,有機會
主要人設外貌(我家眾鬼們)主要是沿用我家學園paro的四人,不過有稍微做了下年齡上的調整
篇名翻譯有誤請找谷哥(甩鍋)




後續小話:

推門進入時,鬼城淡淡地掃環了一下室內,有些零星的客人,大部份都跟自己長了張一樣的臉,他們的身邊也有一個長得跟自己的夥伴水城一樣臉孔的男性,也許年少,也許跟水城看起來差不多,也或許再年長點,總之,這是一個除了機構外,很容易遇上『是自己,但也不是自己』的場所。
鬼城沒有理會那些人,他踏進後就直接朝最裡邊最角落的那一桌過去,那裡的四人座剛巧就是缺了一個人,其他三人各做各的,但也不訝異的全都跟自己有一樣的臉──畢竟,他們都是復育成功、順利成長的原古生種人類。
儘管如此,也不會就此搞混了身份,畢竟除了臉孔的相似度外,鬼城從來就不覺得其他的原古生種復育的人造人跟自己有哪裡像,撇開脾性每一個就都差個十萬八千里來,單就外貌也都看得出。

單一人坐在窗邊的,是個樣貌年歲看來跟自己接相近,穿著一套和和服,不像大多數被復育出來的原古生種人類,有一頭常見的遮掩左半邊臉的短髮或是及肩的鮑伯頭,那人將髮罕見地留長近腰,然後以黃黑相間的髮帶纏束,從右頸側垂擱在身前,髮色看似白其實是灰的雲井鼠色;坐在他對面的兩人則外表看似國中生,和他正對面、正吃著咖啡廳最近期間限定販售甜點的,有一頭跟現今季節很相吻的團栗髮色,就如同他對外的代稱一樣,他就是向鬼城發送傳真的『AKI』,跟『AKI』坐一塊的那人,有著跟『AKI』一樣的髮型,但他的髮挑染似的呈現兩種顏色,整體雀茶的色調卻在梢尖的地方褪淡成了薄墨的灰。

三人看向鬼城的姿態也各有分別,長髮的原古生種人造人將擱擺在沙發椅背上的頭顱轉了過來,用眼神示意了可以坐在他旁邊的空位;斜對面的那位則是貼心般地將菜單就直接往空位的桌面一擺,並開口:「AKI說期間限定很好吃。」;AKI停下了品嘗,「你的搭檔沒跟你來?」說完用眼角餘光看著除了他們這桌以外其他的人造人與改造人組合的來客。
鬼城似笑非笑地坐下,「Mizuki先生需要在場嗎?」
「這得由他自己判斷,只不過一道來,可以省下你還得向他解說一次。」AKI就事論事的口吻,「就算不解說,等執行時他也會知道。」
「那就等那時吧。」拿出了傳真,鬼城看了看其他三人,最後將目光盯在AKI的身上,開口:「你有線索了?」這其實是顯而易見的,否則今天坐在這位置的應該只會有自己跟AKI,不會再出現另外兩人,〓吉跟田中。他們四人大概是極少數彼此知曉彼此在這個世界上使用的『名字』的原古生種復育成功的人造人,一般原古生種人造人的名字只會給予他們的Mizuki搭檔知曉,這是做為彼此之間是親密夥伴的證明,而AKI使用的是『秋山』。

泰半時候,他們彼此四人也不會怎麼連絡,這是復育機構給予他們的教育方針,你不需要去在乎其他,只要專注在自己的Mizuiki搭檔身上即可,在並不打算違反機構的情況下,他們會遵守那些外界追加的規束,但唯有在某一個情況下,他們會聽從『基因』賜予的本能,例如,現下。
秋山用湯匙攪著殘料的杯子底部,不諱言的說:「很抱歉,我不確定。」
鬼城對此微挑了下眉,但他看著田中跟〓吉的反應,他知道在他來之前,這兩人都已經跟他確認過了,「那總該有點眉目,否則你不會特意提出這個協助的請求。」如水城所說,那並不是個很困難的任務,單就秋山與他的搭檔的本領,他們有能力完成的非常漂亮,這是鬼城確信的,所以沒有出現一丁點『懷疑』,秋山都不可能向他們三人傳遞訊息,反過來,他也一樣,他們四人都一樣。
〓吉這下坐好了原先癱散在沙發上的身軀,田中也抬起了他似乎一直在思考的臉龐,他們和鬼城都正在等著秋山召集他們的後續,秋山喝了杯水,把口中好吃但對自己來說其實甜得有點膩口的味道洗淡些,他拿出了放在後背的文件袋,取出了裡頭的紙放在桌上。

那是一張像是從某個監視錄像裡截取列印的圖片,解析不太高因此有點模糊,但整個灰黑的畫面裡,卻有一丁點的艷紅在那紙上,非常不合理的位置、非常不合理的色彩。
三個人,三隻右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直盯著那紅點看,解析畫面是模糊的,但是從三個人那瞠然一瞬再接著沉闇起來的神色,秋山知道他們都瞧見了什麼。
「這是我唯一捕捉到的,之後就沒有了。」看向鬼城的眼,正等著他的回應。


「……」抽著菸,水城在聽見店家的門被打開的聲音時並沒有分一絲眼神過去,他僅只是呼著菸霧,然後將蒂頭丟往舖著石磚的路面,用鞋尖輾熄的同時抬步跨邁,而步伐就剛巧與那像是要跟自己擦肩而過的鬼城一致,使得他們形成了肩併肩相行的風景。
「我有遇上那三個傢伙,你有什麼想法?」沒有太言明,水城說的自然是鬼城聚會上的三名原古生種人造人的Mizuki搭檔。他們都沒有進入這間名為棲木的咖啡廳,而是在一旁的巷子裡各自抽著自己的菸,有一搭沒一搭,互動不怎麼熱絡的聊著。
畢竟沒有人想跟一個長得跟自己很像的傢伙待處太久,更別說還是三個,他們並沒有聊談到什麼,論及的全都是這一次秋山傳真過來的請求協助內容。

鬼城拉了拉自己的外套領口,似乎覺得有些冷,儘管此時的確正吹掃過一陣蕭瑟的晚風,然而對體溫本來就相較所謂世界共同認知的人類再偏低一點的原古生種人造人,實際上這風最多只讓他感到舒適,「想去看櫻花。花辦像是鮮血一樣紅得詭異的巨大櫻花。」
「啥?」答非所問,水城皺了下眉地看著身邊的Yureizoko,在看見他那打從初會開始一直以來都平淡無波的臉龐上的冷峻神色,他日楞了幾秒,訕笑了一聲,稍微提高了點聲量:「你是認真的?」眼裡比起訝異,倒更貼近一種正蠢動的興奮。

「Mizuki先生會說謊嗎?」鬼城又說。
「那得看是對什麼人了。」從口袋裡拿出菸盒,這一次他遞給了自個兒的原古生種人造人搭檔一根,「不過最多也只是看要選擇什麼不說,或者挖陷阱讓人跳罷了。」將菸叼在嘴上,點火。
「還真是狡猾的『人類』啊,」鬼城將挾在指縫間的菸伸過來點燃,慵懶地抽了口,再懶散地朝夜空呼吐,煙霧裊裊的迷濛裡,他看著那高懸的白月,用挾菸的手的掌心貼蓋在自己本就什麼都沒有的左眼窩上,呢喃:

「父親……」

那個什麼都空無一物的房間,滿地不合時宜的櫻花,對他而言,才是『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