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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1
各式各樣的賓客都在華麗的大廳裡飲酒，他對侍者搖搖頭，直接穿過人群進了盡頭的房間。「來得正好，卡魯普斯，給你介紹鴉凡斯先生……不過你早就認識他吧？」

1.2
「死神局總局長真是風光呢。」跟他一樣黑髮黑眼的惡魔笑道。「希望沒有忘記我這個兄長。」

1.3
「抱歉，我想到些緊要事，要先去見五長老。」他努力地用笑容掩飾逃跑。

1.4
果然五長老馬上給了他鴉凡斯的計劃書，一看就知道這是明顯逃不了的。身為總局長，在公事上他也不應該放過這份計劃書。但在私上，他絕對無法相信古牆世家的惡魔，特別是鴉凡斯兩父子。

1.5
那是他幾百年來最害怕的惡魔……沒想到居然從地獄追過來。然而這始終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計劃書還是得交到分局長會議上吧？


2.

2.1
子夜局會議室，十五名局長圍著長桌而坐。「這是一項由地獄企業家鴉凡斯．古牆提出的資源回收計劃。」卡魯普斯悠然地喝著奶茶道。

2.2
計劃的內容是企劃會收購各種回收得來的酒瓶，同時製作新的酒瓶提供給死神局。「我的死神可能會反對。」雨芒居然是第一個出聲。「西方的酒瓶他們會適應不來。」

2.3
山本分局長一邊看手錶一邊點頭道：「各地的神靈對酒類的品味差異太大，而且樂見更多選擇。」

「不過回收的確對我們有利。」艾巴搭上嘴。「我們沒有專責管理回收的部門，總是新的一直出來舊的又不管。」

「那就先統計一下目前的情況吧吧。」卡魯普斯說得很隨便。

2.4

「這麼簡單的事，五小時前你為什麼要緊急集合？」伊路贊忍不住問。

十四雙眼睛刷著蓋羅斯局長。

「要說的話，我個人是極為反對這個計劃。」局長慢條斯理地道。

「原因？」尼姬涅絲問道。

2.5

「我個人對古牆家族相當有偏見吧。」卡魯普斯說得輕描淡寫。「他們現在掌管了地獄許多企業，勢力在議會也一直壯大。」

「就這樣？」山本疑問。

「沒錯，還能有甚麼呢？」卡魯普斯嘆了一口氣。

3.

3.1
「會不會太合時了？那個八卦雜誌。」午間，索里對同桌的幾位分局長道。

「不就是個八卦雜誌嘛？」戈莉亞打了個大呵欠。

「即使是八卦雜誌，這時推進那個回收計劃，也會引來冥界神界的閒話吧。」索里喝了一口啤酒道。「忘了蓋羅斯他自己說反對那個計劃嗎？」

3.2
「所以你認為是他自己放八卦料去阻止計劃？就憑一本八卦雜誌去阻止大集團？」歐文卡爾一直盯著手機，沒有抬過頭，旁邊的菲和他一起低頭看手機。

「我覺得索里說的是有可能。」安達看著漫不經心的隊友道。

「你甚麼時候反對過他的話了。」歐文卡爾語帶不屑。

3.3
「總之這件事靜觀其變吧。」戈莉亞道。「如果要表決，你們怎樣想？」

「我反對，太不方便了。」索里馬上應道。

「但回收的條件很好。」安達又道。「如果能只做回收生意，我們維持生產權便好了。」

「別天真，哪會這樣優惠？」沈默了大半天的菲道。

「所以我們都投反對票吧。」戈莉亞總結道。

4.

4.1
「他真的是你兄弟？」

卡魯普斯怪笑應道：「連你都這樣八卦嗎？」

「從實招來，從你進入人界那天我就沒相信過你。」伊路贊語氣意外地平淡，平時的他早就應該發脾氣了。「你是仗著冥界那邊要做甚麼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4.2
「真有責任感。」卡魯普斯讚嘆。

「這裡是美狄亞的死神局。」伊路贊冷聲道。「我不會讓一個局外人破壞這裡。」

「這樣就投反對票吧。」卡魯普斯突然岔開話題。「下星期那個爛牆會來親自游說的，你們得努力把他踢出去。」


4.3
「你自己不就說過會反對那個計劃嗎。」伊路贊皺眉。

「那天我會投棄權。」卡魯普斯按著自己的腦袋。

既然卡魯普斯不願說，伊路贊怎樣逼供也沒用。

4.4
冥界的事情他確實不太清楚，一向待在人界的他能知道的事情實在有限。古牆家族的資料很普通，他怎樣查都查不出秘密。然卡魯普斯的立場實在可疑，以那種個性來說應該是反對至極的，但按他剛才所說──

4.5
「那天我會投棄權。」

他不是應該投反對票嗎？

出乎意料地他很肯定卡魯普斯沒有在說謊，有時敵意總是令人更清醒，卡魯普斯對古牆家族的厭惡應該不是假的。不過基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理論……他應該再仔細調查古牆世家嗎？


5.

5.1
他親自去過許多異像的現場。那些奇怪的生物對他來說十分詭秘，奇怪在居然能夠和他先天的力量共鳴。這件事他不太願意跟人分享，唯一例外是蘇拉，反正這個惡魔本來就知道他是何種出身。

5.2
這時他卻在蘇拉的辦公室前停住了──蘇拉不在，但他聽到了些奇怪聲音。

他往房間的深處去，是蘇拉繪畫的地方，不出為奇，但令他吃驚的是上面的畫。

5.3
一張被黑色塗去了臉的人像——那黑色顏料彷彿在叫囂，彷彿有人在他耳邊尖叫，跟黑石在他體內焚燒時一樣刺耳。這是張半身畫像，頗為細緻，被塗去的人臉，穿著古典的黑色外套、白襯衣的領口被黑色領帶束著他知道蘇拉的力量。

5.4
趁著四下無人他溜了出去。

當下他只能回去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來他更為失措。其實他跟蘇拉的互信並沒有特別真誠，不過是知道彼此底細而份外謹慎的後果，對美狄亞同樣的忠誠也是彼此信賴的橋樑。

然而美狄亞的失蹤加上那張畫作讓這層信任危如累卵。他突然質疑起來，其實蘇拉對美狄亞的真心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6.

6.1
古牆世家的大樓在地獄，從地獄的死神局過去大概要45分鐘。地獄內沒有甚麼交通工具，在地獄大遊行以外的季節，烈焰河上也沒有多少卡隆泛舟。然而他在冥界逗留太久應該會引人懷疑。用魔法在這種工廠區狂奔說不定引人懷疑，雖然他沒有蓋羅斯出名就是了。

6.2
就在他躊躇之間，一輛豪華轎車在他眼前停下。

「在這裡見到伊路贊分局長真是榮幸。」鴉凡斯．古牆本人出現在他眼前。


6.3
古牆世家的大樓和週遭灰黑色的工廠不一樣，金碧輝煌得像所王宮。

「卡魯普斯過得好嗎？」坐下沒多久，鴉凡斯便禮貌地問他。

6.4
「蓋羅斯局長真的是你兄弟？」他不解風情直截了當地問道。

「呵呵，伊路贊分局長真是直接……」鴉凡斯笑起來的樣子，是典型的惡魔，比如說蘇拉盤算著甚麼，百宜說謊，歐文卡爾幸災樂禍時，都是這樣的表情。「我那個弟弟，在局裡不太招人喜愛吧？」

「還不錯。」他敷衍地應道。

6.5
「伊路贊分局長看來很心急呢。」鴉凡斯沒有失去耐性。「不過讓你這樣身份高貴的神族這樣心急，恐怕只有一件事吧？」

他挑眉，雙手交抱胸前，但眼神倒是示意讓惡魔說下去。

6.6

「卡魯普斯這可愛的孩子啊，喜歡把秘密藏起來的呢。」鴉凡斯不徐不疾地道。「怎麼想他也應該知道怎樣把女神救出來的方法。」

7.

7.1
搏擊會後一切歸於寧靜，其他分局長打夠撲克，也去了小睡。他倒是睡了一會又醒來了，打了一場赤手空拳的架他實在有點清醒得睡不著。他打算喝罐啤酒，但沒想到在廚房的一角遇見卡魯普斯。冤家路窄，不，友情路窄才對。一想到他就覺得頭痛。

7.2
「……你怎麼不去睡？」他生硬地打了個招呼。

「神族又不需要睡眠。」卡魯普斯語氣很平淡，說討厭不討厭，但也沒多友善。他仍然穿著一貫的襯衣西裝褲，似乎完全沒有去睡覺的意思，唯一算是休息的打扮就是沒有打領帶。

7.3
「隨你便。」他很快便結束了這個話題，他相信自己已經釋出相當的善意了。他拿了罐啤酒出來，卡魯普斯仍然靠在廚房一角，一邊吃著炒花生一邊看書。「喂。」他試著叫了一聲。

「花生不會分你的。」卡魯普斯雙眼不離書。

「……謝謝你。」

7.3
卡魯普斯沒有任何表情地，放下了書看著他。他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乾咳了一聲道：「被你揍夠本吧？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些奇怪的海報是甚麼用意？還有解藥……靠。」他越說越不自在。

「呵。」卡魯普斯眼睛又回到書本上。「舉手之勞，一場朋友就不用計較了。」

「你是怎樣發現我的舊患？」他忍不住問。

「你該想想，為甚麼會突然發作？」卡魯普斯合上書本，厭煩地道。

7.4
他被反套話了，沉默片刻，才應道：「我見過鴉凡斯．古牆。他說有辦法幫我調查美狄亞局長的事，但必須借助我身上黑石的力量，我拒絕了，但他沒有放棄。」

「他提出了第二個條件，一件你不在意的東西。」卡魯普斯像接龍地幫他續道。

「我把卡洛斯王子的一節指骨給了他。」他第一次在卡魯普斯前感到心虛。「至今我仍然不知道他玩了甚麼把戲，他把玩了幾下就把指骨還給我了。」

7.5
廚房有點暗，他看不清卡魯普斯的表情，但他聽到那把一向冷嘲熱諷的聲音，突然夾雜了真正的嗔怒：「伊路贊，你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在我眼前鬼話連篇的神族？」

他沒有想過會瞞得過卡魯普斯，但本來就沒有打算攤牌。「……我的確把指骨給過他。」他已經有心理準備會突然開打，暗暗將力量匯聚掌中。「結果我中計了，仍然不知道那惡魔在盤算甚麼。」

7.6
「我倒知道他想怎樣，不過你可以放心，」但卡魯普斯一聲輕笑，轉身就走。「真正的受害者絕對不是你。」

「你去哪？」他皺眉，卡魯普斯沒有回房間，朝大門的方向走。

「散步。免得浪費子彈。」卡魯普斯連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