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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寫寫06

唐錚側著頭將髮梢上沾留的水氣擦淨，手稍稍攏住，用髮帶簡單地繫，再一撥，鬆散的髮束便垂在了背上，他從木格內拿起疊好的衣裳用單手抱著，瞥了眼其他格，有兩格內被塞了髒衣服沒有取走，他走過去用指尖挑了挑垂下的衣袖，從袖管內側瞧見繡得歪斜的名，再挑起另一件，隨後便離開小屋。

夜色清涼，就連拂過的風都不若平時襖熱，吹在微濕的髮上帶來一絲涼意，他一日內難得這樣清閒，唯有夜深人靜時，去返溫泉的短暫時間是能夠容許自己放鬆的時刻，他就著明亮的月光走在小道上，徐步返回唐家大院。

唐錚先繞到浣衣處將手裡的衣裳放在木桶後才進了大院，走在練功場時，他往右側看了一下便停住腳，寬袖裡的手緩慢地握了起來，站在原地片刻後腳步轉了方向。

許是天氣熱的緣故，窗都被打了半開，不需要靠近都能聽到打呼的聲音，唐錚尋了最旁邊的窗往裡瞧，裡頭的男弟子睡得東倒西歪，有人還直接躺在了地上，倒是最邊緣的榻上無人，他看了眼便又走出大院往鍛冶場去。

鍛冶場內的溫度比其他地方來得稍高一些，或許是沾染了火氣之故，唐錚走到爐前，餘溫還在爐內，似是熄過一陣子但不久，他調轉腳步走出鍛冶場，回到正門前走下了一小段階梯，再往旁邊去，一間茅廁就掩在一棵樹後，矮門開著，一個水桶放在外頭，趙活正彎著腰向內似乎在刷洗。

「你是沒其他事可做了嗎？」
「我靠！」

好不容易結束冶煉工作的趙活被師姐強硬要求來清理茅廁，本以為做了機關馬桶後應當有效改善茅廁問題，可惜有些人一爽就忍不住要作怪，明明糞坑就在那，偏偏要亂甩，弄得矮牆和地面都是，讓人看了就噁心，師姐惡狠狠地瞧他，一副今日不處理完絕不饒他的模樣，偏偏時辰又晚，幾許月光外加風拂樹葉的沙沙聲，頗有精怪故事的氛圍，令他三不五時就抬頭張望一下，身體疲憊外加神經過敏，被人一喊便慌了神，腳一滑就踩進坑裡。

「在糞坑泡著的大糞妖精不要隨便現身害人踩你媽啊！」趙活嘴巴比腦子還快，直接噴出了一串話，轉頭就發現唐錚站在離茅廁幾步遠的地方，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看他，他被嚇了個魂飛魄散：「二、二、二二二二師兄！」

「真不知道你是從哪學來的。」唐錚冷哼一聲：「確實蠻能激怒對方，不失為一種手段，但有下次，你就蹲在這過幾天吧，趙氏蠢豬。」

「咿咿——！對、對不起！」
「既然這麼閒，等會抱被褥來煉丹房顧爐火。」
「我、我沒有很閒啊！」

「閉嘴，你以為有拒絕的選項嗎？」唐錚上下掃了遍趙活，露出嫌惡的表情：「把你自己洗乾淨再來，要敢弄髒煉丹房的地，小心你的腳。」

「好過分，又不是我願意踩屎的。」趙活看著對方的背影，又感受了下浸著腿的濕潤泥濘，沮喪地垂下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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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活把自己弄乾淨後踏進了大院裡唯一還有著光亮的地方，中間的大爐仍向上冒著煙，燭火在角落搖曳著，唐錚坐在窗邊的案前翻書，方才因樹影而看不清，趙活難得見對方穿著寬袖，長髮只鬆鬆地束著，連左側鬢邊的髮也只是被唐錚撩到耳後，沒了平常的嚴謹，看起來倒有些溫柔，對方似乎是注意到他便抬起眼來看。

「被褥呢？」
「喔，不知哪位師兄睡相太差，睡到地上也罷，偏偏睡在我床榻前，另外有師兄半個身子也壓在我位上，想拿也沒法，就算了，顧爐火的話我坐在椅子上也成。」

唐錚站了起來，朝煉丹房深處走就上了階梯，趙活沒得應允也不敢隨意，便只是帶上門站在一旁，不多時對方便下了樓，懷裡還抱著被褥，接著就扔在了桌案附近的地上。

「過去。」唐錚指了指被褥。

「咦？二師兄，你要借我嗎？」
「無妨。」

趙活膽戰心驚地走過去，唐錚沒有理會，逕自坐回案前繼續就著燭火看書，看一會又抬眼瞧向坐在被褥裡顯得侷促的趙活，對方的視線在大爐及自己身上來回轉，他便開口：「想說甚麼？」

「呃，二師兄你不休息嗎？不是讓我來顧嗎？」
「睡你的，我要休息了自會踢醒你接手。」
「蛤？已經預告要用踢的嗎？」

唐錚的視線開始有些不善，趙活閉上嘴躺了下來，被褥裡有股好聞的味道，是對方身上常帶的氣味，擔心被發現而不敢吸得太用力，他小心翼翼地嗅聞，清淡的藥草香裡透著點甜味，聞一陣睡意便湧了上來，趙活看向唐錚背影，身形瘦削修長，肩稍微窄一些，並不寬卻讓人心安，沒多久就雙眼模糊地睡去。

唐錚聽見舒緩的鼻息，從書裡又抽出眼來瞥向趙活，對方歪著頭微張著嘴巴，看上去睡得很熟，盯了半晌後才收回視線，到底翻了幾頁只有他自己知道。

旁邊的燭火發出了劈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