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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之王（１）


　　沒人知道他的來歷。

　　直到後來人們回想起來，才發現他就是這麼默默的在人群之中。他沒有搶著表現自我，只是做好自己被分派的職責。

　　有人回憶起與他共同闖蕩艾澤拉斯的凶險處、有人提到曾與他在祖爾格拉布並肩作戰，也有人看過他在第二次流沙之戰的身影，但無論如何，每個答案到了最後都一樣。

　　──長相？沒看過。名字？不知道。

　　「他是個戰士啊，應該是吧？」

　　「不，我看過他在弓術上出類拔萃的技巧，這一定是獵人。」

　　「你們少胡說！當初他用召喚來的圖騰和元素之力協助過我們，他是薩滿！」

　　當人們總爭執著他的身份、職業與來歷時，艾澤拉斯的下個危機在納克薩瑪斯被征服之後來臨了。黑暗之門的開啟，讓許多勇士踏入外域，這時，當然這名神秘人物也被人在各處、甚至伊利丹之戰中記下。其後，無論是北裂境的討伐，又或者死亡之翼席捲艾澤拉斯，總是可以被人提到這名英雄。

　　他是英雄。

　　默默無名的他，只管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導致人們總不會去多注意他幾眼，直到這些冒險者在茶餘飯後，聊到了戰友中一個共通的人物──有個歐克頭上戴了頂雪白狼頭帽，話不多、脾氣不太好，總不會報上自己的名字──同個人？

　　「他曾是我們的坦克，幫我們抵擋下致命兇猛的攻擊，就是脾氣不太好。」

　　「脾氣不太好我知道，但至少基本禮儀不會少，而且你是不是記錯啦？他在我參加的阿茲歐奈幽討伐戰中是個刀刀致命、身形飄渺的盜賊，我還記得他那鋒利陰寒的刀刃。」

　　「哈哈，我說你們糊塗啦！我授命前往暮光堡壘的時候，他可是一名法力高強的法師，我的記得非常清楚，因為他在三系法術上的靈活運用以及爆炸性的恐怖威力，不僅讓我們印象深刻，丘加利死前也很懊悔沒有先解決他呢……噢對了對了，賽絲特拉那時也不斷咆哮著，說什麼他無法相信凡人能擁有這等法力……哈哈，不過到了最後他還是不肯告訴我們他的名字。」

　　再如何爭論，人們的記憶總是湊不出個結論，但撇除職業差異，其他特徵卻又符合，令這些人開始思考，或許……大家都是對的，莫非……他的能力超越常人？

　　力量愈強、責任愈重，無論他如何低調行事，被明眼人挖掘出來也是遲早，況且在不斷有大小爭戰的世界，有時就算是自己不願意也必須面對。你不去找危險，危險也會自己來找你。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據說這名英雄的真實身份，只有部落少許高層人士知情，而且對他除了極大的信任以外，也能夠容忍他的任性與脾氣。至少，當他被大酋長卡爾洛斯‧地獄吼授命前往潘達利亞協助探索並與聯盟交戰時，他去是去了，也讓聯盟無法趁虛而入，但接下來他卻算是半抗命的四處遊歷。

　　也許是與潘達利亞上的一些勢力達成盟約，對部落有利，所以他從未被追究責任，又或者……他真有特權？

　　總之，潘達利亞之行中，無名英雄不僅解決了各地許多的麻煩，還令部落在這片土地上受到各種幫助，甚至獲得四大守護神的祝福，更不用說在這之後粉碎贊達拉食人妖與魔古的計畫、消滅了被煞嚴重影響的螳螂人。據說他還在翠玉林某處寺廟完成了武僧的訓練。

　　所以當他率領精銳軍擊敗了暗殺沃金失敗後思想愈來愈偏激，甚至將頭腦動到煞化的卡爾洛斯‧地獄吼後，他再也無法阻止自己的名聲就此遠播。

　　「你知道德拉諾遠征軍指揮官是誰嗎？就是那個總戴著狼帽的無名英雄啊！」

　　「真的？我認為現在部落除了幾位酋長、薩魯法爾大王之外，沒人比他更強大了，所以對於他的上任，我完全沒有任何意見。」

　　「你該不會迷上他了吧？」

　　「我只在意他的真面目，實力倒真的沒話說，我甚至聽人說他掌握了死亡騎士的力量。」

　　「……自從我聽說塞納里奧議會為了感謝他在火源之界的協助，願意破天荒的傳授他關於德魯伊的知識與力量後，再來聽到什麼我都不意外了。」

　　可不是嗎？誰又曾想過歐克竟然能成為一名德魯伊？當這消息傳出時，塞納里奧議會一度被夜精靈強烈抨擊，甚至一度由聯盟出面干涉，其中不乏各種威脅與利益衝突，這使得議會到最後不得不面對，但這並不代表議會違反承諾，相反的，議會公然表揚這名歐克英雄對於自然力量的感應不輸給任何德魯伊，隨後除了瑪法里恩與哈繆爾‧符文圖騰親口證實成為歐克的導師之外，更表示這一切都受到了賽納留斯的祝福。

　　受到賽納留斯的祝福？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不僅部落樂得開心，自然聯盟也無話可說。

　　事情還能更誇張嗎？可以。第一個接受聖光、在弗丁欽點之下成為榮譽聖騎士。既然能夠運用聖光，當然黑暗的力量他也想追求，於是無論是牧師對於虛無暗影的認知、術士對於漆黑暗影的掌握乃至惡魔操控，他在追求力量的涉獵上愈來愈廣，讓人不禁開始感嘆，他究竟是誰？上天真這麼關照他？

　　答案揭曉，在他完成牧師與術士訓練後，他以一介活人身分、血肉之軀，掌握了死亡騎士對於極度冰霜與穢邪能量、通曉了這高階神秘的死靈之術，但卻仍能保持理智、身上流的依舊是滾燙鮮血。

　　在通過死亡騎士領導者達瑞安‧莫格萊尼的認可後，如今這名歐克可說是十一項全能，他是戰士，他是薩滿，他同時還能是獵人、法師、德魯伊、盜賊、武僧、術士、牧師、聖騎士，以及死亡騎士。

　　無所不能的天選者又何以甘願屈服在下位？

　　「部落大酋長？沒興趣。」位階愈來愈高，如今成為指揮官之後，他很乾脆回應了這個問題。

　　不僅是言語上的回應，他在行動上也令人無法懷疑。

　　多年來，他一一完成了所有被賦予的任務，他見證了所有拯救世界的時候，雖然偶爾會拐彎去遊歷、休養，但卻又不至於抗命，如果今天手下有這等人物，卻又對最高權力沒興趣，領導者自然會給他一些特權。畢竟換方面來說，他對部落太重要了，如果一個力量沒有極限的英雄效忠於部落，沒有反叛意味、對大酋長之位沒有想法，那又有什麼好擔心？

　　說更明白些──要敵要友──矛頭不是指向部落就好。

　　「指揮官？我有什麼好處？」在遠征德拉諾前夕，無名英雄在部落大酋長沃金前這麼問。

　　「我知道你要什麼，我的薩滿都看到了。」沃金格格笑著，對於歐克聽到身上即將攬上麻煩而毫無禮數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你這個風流的色胚。」

　　「呃……啥？」他沒想過沃金會這樣說話，對於突然被說是色胚更是狀況外。

　　「對於德拉諾，我們目前了解不多，但無論接下來遠征軍在哪裡落腳，我們必須建立一個要塞，一個能夠好好整軍，擁有溝通、支援、休養與練兵的要塞。」

　　「這合理，但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歐克不明白，但在對話中他同時在思考著為何自己會被突然指名為色胚，而如今他心裡有底，他大概知道那些薩滿看到什麼，八成是他的性向和……癖好。

　　「整個要塞都交給你掌管，整個在德拉諾的軍事行動都交給你來負責。」沃金收起笑容說。「除了對我負責之外，你就是部落遠征德拉諾的最高領袖。」

　　「我說了我對權力沒意見。」毫不恐懼，籠罩在狼帽之下的雙眼直直盯著沃金。

　　「然後你可以在那建立你的後宮。」

　　「那又怎樣，我才不……你剛剛說什麼？」

　　「後宮。」沃金搓著在下巴被收整成一束的紅鬚說。「我知道你喜好男色，也總想著身邊能圍繞許多自己喜歡、欣賞的人。」

　　「這……我……」

　　完全露餡，喜好男色是沒什麼，部落不乏各種同性間的情愛，但開後宮這種無節操行為卻又不能相提並論。沒想到自己擔心的最壞狀況是真的，還被沃金毫無修飾的說了出來，旁邊可還站著大酋長的幕僚們啊！重視榮譽與品性的伊崔格也在旁邊啊！

　　「如何？」沃金見眼前力量根本與半神無異的英雄呆若木雞，卻也在意料中，於是他接著說。「只要對方不反對，我可以接受你將任何人納入這個後宮。包括敵人。」

　　這話說出，原本因為過於震撼的消息而沉默的幕僚們，如今卻一一躁動交談了起來，但這也同時讓無名歐克眼神一個轉變，令沃金嘴角上揚。

　　「部落接受盟友，只要能夠和平共處，敵人當然能夠是朋友。」沃金的笑容就像一個暗藏魔精、準備施展巫毒的不懷好意的食人妖。「而如果在你的管理壓制下，我更能放心這名敵人在成為戰友之後不會再是敵人。」

　　「大酋長，此話是有幾分道理，但您確定要給他這麼大的權力嗎？」血精靈大使曦詠不安的諫言。「我認為應該由大酋長與我們共同商討出這軍事要塞的人選名單，並在指揮官勸說俘虜成功之後回報，由我們來決定後續行為。」

　　「那妳跟他打。」沃金突然說。

　　「呃……不好意思？」曦詠皺眉望著大酋長。

　　「妳打過他，妳當指揮官。妳打過他，一切按照妳說的。」

　　「什……」曦詠瞠目結舌，接著不太高興表示：「我是認真的，您不該讓一個從未露面、連名字都不肯說的人擁有這麼大的權力！這樣的風險實在太高了，若要有什麼萬一，在部落元氣大傷的現在，我們無法承受。先別說德拉諾行動是否能成功，一個沒搞好，我們與聯盟的平衡會受到嚴重影響啊！」

　　沃金看著曦詠沉默了好陣子，才轉頭將視線放回無名歐克。

　　「你依舊如宣誓過的效忠部落嗎？」

　　「我以部落為榮，我效忠部落。」

　　「你會背叛部落嗎？」

　　「不會。」

　　於是沃金滿意的點頭，望向曦詠。「他說不會。」

　　我又不是聾子！曦詠內心大喊，但她覺得有時候實在猜不透這大酋長在想什麼。「大酋長……這種場面話真要的話誰都可以說啊。」

　　「那妳跟他打。」

　　對於跳針般的大酋長，曦詠的臉又埋進手掌中。

　　「妳懼怕他的力量，那麼要與這力量為友、還是與這力量為敵？」沃金的眼神變了，曦詠發現整個空間的空氣似乎凝結。「一個聰明人要是被邊緣化，妳覺得接下來他會怎麼想？如果這個聰明人還是個一騎當千的英雄，妳覺得會怎麼樣？」

　　「我不想浪費人才、我更相信他的忠誠，我最不想因自己的一個錯誤決定，而令部落損失大將又招惹強敵。」

　　曦詠低頭了，沉默退回位子上，以表示她的懾服。她沒想過這點，對部落來說，這把雙面刃如果能夠使用得當，是能成為部落的武器，而部落目前最不需要的就是增加敵人。卡爾洛斯‧地獄吼的脫逃與背叛已經夠讓部落頭疼。

　　不管什麼抉擇都有風險，但想來想去，要得民心、又能最大化利益……似乎也就真只有這選項了。

　　滿意點頭，沃金再度露出笑容。「所以，你答應嗎？」

　　「你保證所言不假？」

　　「是的，而且在德拉諾遠征結束後，你依舊擁有這座要塞。」沃金一字一句好比蜂蜜般甜美。「任何人，只要對方樂意就都是你的。他們只由你負責，部落沒有干涉權力，就連我也無權干涉。」

　　「任何人？」

　　「任何人。只要他們不反對。」沃金再次加上提醒。

　　「那好，我就擔任遠征軍的指揮官吧！讓我來領軍拯救世界吧，為了部落……嘿嘿嘿……」

　　咧嘴竊笑的歐克令曦詠忍不住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