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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常觀察日記　金修

＊沉月之鑰同人
＊非人異常Ｘ研究員
＊洛艾爾開始不笨了（？）

12　完


　　簡直是場惡夢。

　　修葉蘭恍惚地躺在床上，搞不懂自己讓對方從昨天傍晚折騰到今天清晨究竟是為什麼。他就像是經歷了一場耗時許久的馬拉松，身上沒有一處舒服。

　　看著一片漆黑的室內，聽見身邊抱著自己手臂睡的洛艾爾又沉又緩的呼吸聲，他絕望地閉了閉眼，對自己毫無底線的放任感到有點頭痛。

　　雖然體力和武力都不及對方，但洛艾爾其實是聽自己的話的，那堪稱讀心的奇妙能力也能感受到他的意願……

　　所以昨晚的荒唐，到底是不是來自他寵溺的結果？

　　如果是的話，那自己也太──

　　「修葉蘭？不想睡了嗎？」

　　耳邊炸開了一聲軟糯的詢問，在漆黑的室內修葉蘭抖了下，側過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源頭。

　　他的異常看起來還有點睏，睡眼惺忪地睜著眼望著他。

　　「……要睡的。」

　　「心情不好嗎？」洛艾爾朝他貼了貼，伸出手碰了下他的眉間，含糊地安慰道：「有我在……嗯……睡起來就會好。」

　　真不曉得明明作為非人還是喜歡睡覺到底是不是洛艾爾的特色，只見他四處摸了摸修葉蘭的臉，又努力地撐起身體去吻他的唇，「不要擔心。」

　　這胡亂、搞不清楚原委的安慰實在不算是稱職，但修葉蘭本來在煩惱的就不是什麼能搬上台面講的話，正巧洛艾爾的體貼和溫柔補足了一些惶恐和不安，他再重新閉上眼時竟然感覺自己又有些睏了。

　　「晚安，洛艾爾。」

　　他小聲地道，而隔了幾秒身邊也傳來了軟軟的回應。

　　「晚安……修葉蘭，睡吧。」

　　-

　　這一覺再醒就是日上三竿了。

　　正午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撒了出來，在棉被上暈出了一塊圓。
　　
　　洛艾爾大概是在報復自己昨晚半夜吵醒他──修葉蘭是被一陣快吸不上氣的窒息給弄醒的。

　　吻著自己的罪魁禍首察覺到他醒過來後，依依不捨地又輕咬了下他的唇，撐起了身體──居然已經騎坐在自己身上──魅力十足地笑著和他問早。

　　「早安，我的修葉蘭。」

　　「……誰是你的啊？而且，擾人清夢也太過分了吧。」

　　「你這樣說也好過分，」洛艾爾笑了笑，沒把修葉蘭的氣話放在心上，「我也不想吵你，可是有客人──我是來叫你起床的。」

　　「客人？誰？」

　　「一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的人，」洛艾爾歪著頭，補充道：「沒想到跟你一樣好看的人還有第二個，可是他看起來好兇。」

　　一模一樣的……

　　修葉蘭猛地坐起身，把身上的人晃倒到床上，「那爾西來了？金色頭髮的是不是──你、你怎麼就開門了啊！他等多久了！」

　　「嗯嗯，他說他是那爾西。喔……我本來不想要開門，只是他在家裡外面一直來回走的，好吵。」

　　那時候還在賴床的洛艾爾其實已經醒了，只是黏糊在了修葉蘭的身側不肯走，已經清醒的感官敏銳，自然聽得見來自對方發出的聲響。

　　「然後呢？」

　　「我開門時他嚇了一跳，皺著眉上下看我，說自己走錯了。」

　　修葉蘭嗯了一聲，讓他繼續。

　　「我一看他的臉就知道他跟你應該是兄弟或雙胞胎──所以我告訴他你還在房間睡覺，要不要進來等。」

　　「所、所以……」

　　「他現在在客廳，感覺很不高興──因為我剛剛向他堅持你昨晚很累要讓你繼續睡，請他再等一下。」洛艾爾看了一眼時鐘，「他進來一個小時了。」

　　「什麼──！」修葉蘭崩潰地捏了自己好幾下，確認了這一切並不是荒誕的夢境，隨即根據弟弟的習性狐疑地開口：「他、那爾西他難道沒有說要進來確認？」

　　「有啊。」洛艾爾自以為誠實又體貼的開口，「我說你沒穿衣服，不方便見客，幫你穿的話你又會醒來，所以我讓他繼續等。」

　　「天啊……我死定了……」

　　修葉蘭露出了一陣恍惚，抓著洛艾爾的手臂緊張地要求：「不如你打暈我吧？我可能需要再睡一下……」

　　「唔？你真的跟他是兄弟耶，他剛剛也這樣說『如果修葉蘭要你打暈他，你就跟他說想都別想』──我當然會聽你的……只是我捨不得打你。」

　　「你、你既然都讓他等了，怎麼又會現在進來？」

　　「喔，因為他說你再十分鐘不出來，以後就沒你這個哥哥了。」洛艾爾看了一眼時間，「好像離你少一個弟弟還剩三分鐘。」
　　
　　-

　　「嗨、嗨……那爾西，好久不見啊、哈哈。」

　　修葉蘭正襟危坐地朝向了自己的弟弟，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講清楚那個人是誰，為什麼你和他睡在一起？你之前不是在研究所上班──是你同事？」那爾西撇了正在廚房倒茶水的人一眼，「看起來智商不高。」

　　這個音量洛艾爾肯定是能聽見，但他置若罔聞的端起杯子，微笑地替他們上了茶水，隨後小鳥依人地靠在了修葉蘭身邊。

　　「他、呃……他是我的……」

　　研究項目？實驗體？

　　──不管說哪個感覺都很不妙啊！已經能想像到那爾西冷嘲熱諷的樣子了！

　　「我是修葉蘭最愛的人，他最喜歡我了。」

　　「哈、哈哈……你別聽他胡說。」

　　「我哪有，你明明昨晚就這樣說的──之前在實驗室你也是天天來見我呀！」

　　修葉蘭頭痛地把臉埋到了手中，在手心中發出了沒人能聽懂的吶喊。

　　「見你？」那爾西瞇起了眼，視線慢慢地移到了洛艾爾身上，危險地審視著，「你不是人？」

　　「他──」

　　「嗯啊。」

　　洛艾爾搶在了修葉蘭前面回應，後者眼前的景物一晃，差點沒把自己氣暈。

　　那爾西看了一眼旁邊一副要死的修葉蘭，不怎麼想跟貼自己哥哥這麼近的洛艾爾對話，但顯然現在修葉蘭應該無暇理他，只好黑著一張臉開口了。

　　「現在是什麼關係？」

　　「愛──」

　　「洛艾爾暫時跟我一起住，」修葉蘭光聽開頭就知道不妙，連忙打起精神一把摀住了對方的嘴，搶在了前面開口，「昨天實驗室被其他異常的能力弄塌了，他無家可歸。」

　　「無家可歸，」那爾西緩慢地咀嚼了他的話，就他所知──「異常有哪點讓你看起來需要家的樣子嗎？他們甚至不是人。」

　　面對自己哥哥身邊那顆「未爆彈」還有兩人親密的舉動、修葉蘭的袒護、洛艾爾的順從……這些加在一起──就算只有一項好了──都是令那爾西無法忍受的原因。

　　修葉蘭在聽到不是人時輕輕地皺了下眉頭，替那爾西的不悅又添上了柴火，倒是洛艾爾不在乎地點頭贊同，「你弟弟說的沒錯呀，異常很危險的。」他的指尖輕點上修葉蘭的背，安撫地磨蹭，同時看向那爾西說：「所以有我在修葉蘭身邊，他會非──常的安全。」

　　「你要如何保證自己不會造成任何對我哥的傷害？」

　　「那爾西……你終於喊我哥了。」修葉蘭在一旁感動的雙眼發光。

　　「上次修葉蘭把我咬受傷了，喝了我的血。」

　　洛艾爾態度輕鬆地道，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的修葉蘭連氣都不敢出──要是讓那爾西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場合咬的，或者是曾經洛艾爾還不懂事踰矩地控制他的腦神經……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

　　「那在我眼中他就是我的一部分啦，我沒辦法動任何想傷害他的念頭，當然，我本來就不會傷害他。」

　　「什麼？」修葉蘭在一旁驚呼。

　　「忘了跟你說了，這樣你是不是更放心一點啦？」

　　洛艾爾用臉蹭了下對方，語氣充滿了想被誇獎的期待，這讓修葉蘭佩服起對方無視周遭的能力，他的弟弟看起來連火都快要可以噴出來了，眼睛和嘴巴都是。

　　「你們說，之所以你收留他是因為有異常把實驗室弄爆炸了──那要是有一天他也失控了，要如何處理？」

　　那爾西強壓著憤怒和衝上前抓著洛艾爾領子搖晃的衝動，勉力維持著情緒質問著。

　　「這個問題我想過呢，雖然我已經是成熟期了，但也有這樣的風險……不過你別擔心，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他不受到任何傷害。」他歪著腦袋舉例道：「就像是書上說的反擊魔法？嗯，要是真的不小心因為大範圍的失控要傷到他，攻擊波會反彈的。」

　　已經遠超於人類認知的東西讓修葉蘭再次露出驚訝的臉，不，從洛艾爾「居然想過這個問題」的思維來看，他確實比剛進實驗室時成長太多了。而至於後續那些自己根本不明白什麼時候被弄上的保護措施，他已經放棄搞懂了。

　　「要是修葉蘭不喜歡你了，要拋棄你，你要怎麼做？」

　　「啊……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的話，我就……」

　　修葉蘭嚥了下唾液，實在不曉得後面會接上什麼殘忍的行為，即便他認為自己根本沒有甩掉洛艾爾的機會。

　　「我就看看他新喜歡上的人哪裡比我好，改進以後再去追求他一次啊。」

　　「什麼？」

　　看著修葉蘭猛地轉向自己的臉，洛艾爾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頭，「你給我看這麼多書，我都有好好吸收啊，為什麼要這麼驚訝？」

　　「……那當然是覺得書本沒辦法撼動你的思維啊。」　　

　　「嘖。」那爾西似乎無法被眼前溫馨的場景給感動，冷哼了一聲後又咄咄逼人地開口：「那要是你先不喜歡修葉蘭呢？」他的語氣危險而銳利，暗藏的意思更接近──你要是敢拋棄我哥，就算你有一千條命都不夠玩。

　　「不會有這天的，」洛艾爾的聲音充滿了連另外一位當事人都意外的篤定，「異常是很長情的呀。而且我也活了很久了，就只喜歡過修葉蘭一個唷。」

　　說完以後，室內陷入了一片沉默。

　　「修葉蘭不說話就算了，你問我問題的怎麼也不說話了？」

　　「洛艾爾──」修葉蘭回過神，立刻扯了扯他的手臂，用著氣音暗示他快點閉上嘴別說了。

　　照理來說洛艾爾應該很會看空氣吧？他不是能感覺到別人的脈搏嗎──那他就要知道那爾西已經快要瀕臨爆炸啦？不……就算不用感覺，光看那爾西現在的表情，就可以略知一二了吧？

　　修葉蘭有點崩潰地想著，偷看著那爾西的表情──隨後就被找不到點攻擊洛艾爾的對方叫住。

　　「修葉蘭，我們談談。」

　　在自己起身時，旁邊的洛艾爾本來也想一起跟上，卻被他按在了位置上，「別動，如果真要動的話就去擦地。」

　　那爾西只是把他帶到了廚房關上門──幸虧不是臥室，早上手忙腳亂的情況根本沒時間讓他疊棉被和把凌亂曖昧的床鋪恢復原狀──面對著站在面前的弟弟，修葉蘭輕聲開口。

　　「怎麼了嗎？以我對洛艾爾的認識……你應該不用這麼緊張。」

　　「你怎麼能用人類的方式揣測他？對異常而言說謊且不露馬腳是很輕易的吧。」

　　「你這樣說也沒錯，只是我覺得洛艾爾應該不屑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嚴格來說，他甚至還不懂為什麼要隱瞞情緒。」

　　光是那些洶湧的愛意還有抱住自己時勒緊的手臂、依賴的撒嬌……他不曉得對別人來說是如何，但對自己來說已經夠了。

　　「……那你是怎麼想的？你真的喜歡他？」

　　本來以為這個問題會令自己陷入沉默，但沒想到他能如此輕鬆地回應：「是不是喜歡我還得再想想，不過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算是放鬆和快樂吧。那，應該就……那爾西，你頭痛嗎？」

　　盯著對方糾纏得快要打結的眉毛，修葉蘭止住了聲音，才順道發現自己的嘴角竟然在方才微微揚起。

　　「不必說了，我知道了。」那爾西呼出一口氣，擺了擺手，「祝你好運，我先走了。」

　　「咦？這麼早就走了？不吃個飯嗎？」

　　「你不是很睏嗎？不睏的話反正實驗室炸掉你很清閒吧，那就去做你以前想做的事。」
　　
　　「我沒什麼想做的事啊……」

　　「那就去談戀愛，別讓我再幫你想你要幹嘛。」

　　那爾西冷哼了一聲，不悅的神情中似乎參雜了一點關心，和修葉蘭簡單地告別後便走了。

　　目送著對方走進電梯，修葉蘭才剛闔上門板，就被後方傳來的力道撲得差點跌倒。

　　「別這樣撲人！很危險──」

　　「要跌倒的時候我會抓緊你的，才不會讓你撞到。」

　　要是洛艾爾能變成動物，一定是那種最熱情的黃金獵犬。

　　修葉蘭還來不及應答，對方又興奮地接著說，「你剛剛跟你弟弟說你喜歡我！」

　　「剛剛？」他眨了眨眼，隨即意識到他在指什麼，支吾地開口：「你、你不要亂偷聽別人講話！而且我哪有說喜歡你！」

　　「你說和我在一起很放鬆也很快樂啊，書上不是都說情侶最重要的就是相處嗎？我們是情侶了──」

　　洛艾爾的邏輯令人頭痛，要說他錯，自己也沒辦法揪出哪點來做反例，但要因此承認他對，是不是又太過寵他了？

　　最後，他只能訕訕然地開口，順便一把推開那不斷湊近的腦袋。

　　「情侶什麼的都有試用期，你好好努力吧！」

　　本來以為的威脅在洛艾爾耳中就像是愛的信號，他欣喜地吻了修葉蘭的臉好幾下，最後乾脆地把人原地抓起，抱回了沙發上窩著。

　　「我好幸福，修葉蘭。」

　　「……因為找到了有趣的事情？」

　　「因為我有你，」洛艾爾揚著嘴角貼近他，「修葉蘭，你不能這麼愛說謊，我會學壞的，鬧彆扭的話可以，因為很可愛。」

　　「哈？我哪有！」

　　「現在就是啊──」

　　「但是沒關係，你的眼睛很誠實，我可以看著你的眼睛來判斷。」

　　他伸手捧著修葉蘭的臉，神采飛揚地笑著，眉宇間對他的熱忱絕不是謊言。

　　「那我現在在想什麼？不許讀我的心和脈搏。」

　　「你在想……『洛艾爾怎麼這麼難纏，可是我很喜歡』，對嗎？」

　　「才不是。」

　　「你又說謊了。」

　　「我哪有！」

　　「而且你說謊被戳穿就會生氣。」

　　「……洛艾爾！」

　　「然後會開始濫用我聽話這點脅迫我閉嘴。」洛艾爾眨眼，「可是我不要，我想要忤逆你──」

　　「你……」

　　面對著湊近放大的臉，修葉蘭正想後仰，就被人牢牢地按住了後腦，動彈不得，漸漸地感受到他溫熱的吐息。

　　「讓我親你一下吧，獎勵我成功猜中你的心思。」

　　在陽光和煦的早晨，洛艾爾的聲音自信又篤定，而他的唇也如願地貼上了另外一人的唇瓣。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