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約定】

初秋微涼的午後，開著連接庭院的日式拉門，付喪神和他的審神者懶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任憑著風吹著風鈴叮噹作響再撫過臉廓，感受盛夏最後一絲暑氣消融其中，蟬鳴已不再，顯得整個大自然靜悄悄地都收起了活力。

「又過了一個季節呢。」鶴丸國永撐起身，將腿邊盤中的西瓜拿起了一個遞給身旁的少女。

「是呢，之後就不會再那麼熱啦。」接過了西瓜的女孩笑得燦爛，沒有什麼其他心思，只是單純地為此感到高興，雖說如此，她也並不是沒有發現對方眼底閃爍的失落。「怎麼啦？鶴球。」她探了探頭問。

「⋯⋯沒什麼。」鶴丸國永失神地答道，然後他只是看著，看著眼前他所心繫的、名為冉雀的少女。溫暖、開朗、柔和、可愛、又充滿愛意，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褒義詞都能用在她身上，當然其中也包含了活力。

他幫她擦掉嘴邊的西瓜漬，傾身攬過冉雀的肩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鶴球，你又在瞎操心了吧？」冉雀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誰讓這活了近千年的刀總對年僅二十歲的自己這般過度保護呢？寬大的胸口明明足以包覆自己，如今卻像是個擔憂害怕的小貓，顫抖地倚靠著自己——接著她牽起了鶴丸國永的手。「這樣消沈可不行，來動一動吧，趁現在太陽還沒下山。」

拉著對方到庭院裡散步，不管粉橘的暮色逐漸攀上天邊，西斜的太陽把他倆的影子映得長長的，而他們甩著緊牽的手幾乎要把整個庭院逛了一圈。過程中喜歡捉弄人的鶴丸國永稍微開了點玩笑，誤以為自己腳邊有蟲的冉雀嚇得跺腳，隨後發現被整了以後賭氣地往對方腳邊踩去，一場踩影子就這麼莫名地展開了。

嬌小的麻雀和敏捷的太刀誰會贏呢？

結果意外地是不相上下，不過那也僅限於剛開始。難分軒輊的情勢消耗了雙方的體力，平常沒有在運動的審神者自然是先倒下的那方。

「呀、」一個重心不穩，反射神經也來不及支撐，冉雀險些跌倒在地，讓臉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是她身側的鶴丸國永阻止了這個情況，一個跨步向前扶住了冉雀，讓她撞進的是自己的懷裡。

「啊⋯⋯謝謝。」
「不，是我玩太過火了⋯⋯抱歉。」

簡直像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那樣刷紅了臉，沒了風鈴的聲響，兩人能感知到的世界更加安靜了，能聽到的只有對方微弱的吐息、以及自己怦怦跳得急遽的心臟。

不過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想馬上分開，鶴丸國永收緊了手把懷中的少女抱得更緊了，一頭亮麗的白髮幾乎要埋在少女的頸窩，他閉上了那蜂蜜色的雙瞳，他沒有料到自己會脫口而出。

「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千年的時間真的太久了，久到讓他害怕起了寂寞、害怕起了長壽，害怕起了手中的這份溫暖可能會在哪天靜悄悄地，就失去了溫度離開了自己。人類真的是很脆弱。

「吶，」但是冉雀輕喚。「這可不行，我還想和鶴球一起躺在榻榻米上、一起聽風鈴的聲音、一起吃西瓜、一起散步再一起玩踩影子遊戲，冬天可以一起取暖，春天還可以一起賞花。」

她稍微推開了鶴丸國永，一手捧著他的臉，另一手牽過對方掛在自己臂膀上的手。

「我們做個約定吧？我還有很多很多年歲要和鶴球一起度過，要把那些時光都過得盡興才可以，好嗎？」

聽起來虛無飄渺的話語，在少女的眼神和伸出的尾指下變得堅定了許多，鶴丸國永感覺鼻頭似乎有些酸澀，他同樣伸出了自己的尾指，勾上了彼此。

「嗯，我答應你。」

夕暮下互勾的手、入夜了隱沒的影，這是他們今年秋天的第一個回憶。